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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舔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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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包扎好后,许峥撂下一句“我去休息了。”,就飞快的闪人。
裴予光搂着不遂的右臂,傻傻呆坐半响,连子夜的凉气从脚底窜起,都不能把燥意压下去。
手指像有自己的想法,悄摸摸的抚上了唇。
依旧是滚烫的。
“确实……好好吃。”
她咕哝一句,扑到了软绵绵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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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许峥便在裴家住下了。
别墅群坐落在半山腰上,远离市区喧嚣。
他带着点困意出去,回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披着浴衣坐在客服阳台上,一盏夜灯一杯水听了半夜的风吹叶落声。
直到星悬高野,月滚黑云,才起了倦意。
第二天,他忽然从旖梦里惊醒,掀开被子瞧了眼,黑着脸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折腾好一会,才清清爽爽的出来。
客房也是有露台的,他一边擦拭着湿发,一边拉开覆着落地窗的白纱。
青蓝色的天空堪堪擦过一抹鱼肚白。
今天得去学校,物竞的实验考安排在了明天下午,考场依旧在一中。
许峥甩甩半干的头发,套上烘洗干净的校服,吸着拖鞋走出客房。
站在长长的走廊里,下意识就向主人房看去。
裴予光卧室的门还是紧紧地关着。
想到昨晚的离谱,许峥扯了扯嘴角。
她……胆子比他想象中的还大。
轻啧了声,神情懒散的下了楼。
徐姨不知道从哪里走过来,问了好后说:“早点做好了,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
“早起忙碌,徐姨辛苦了。”许峥笑了笑。
徐姨一团和气的摆手:“人到我们这个年纪,觉就少了,睡也不睡不着,还不如早早起来找点事儿做。倒是您,正是长个子的年纪,怎么不多睡一会?”
“我这身高还不够吗?”许峥漫不经心的扫过餐桌,看到桌面摆着一套用过的碗筷瓷杯,一怔:“光光起来了?”
“嗯啊。”徐姨苦笑,一边为他端来一人份的早餐:“起来有大半个小时了,现在在书房呢。”
裴先铭早年在南方生活过一段时间,饮食习惯偏向清淡健康,在他的影响下,裴家的口味都比较清淡。
三笼小巧可人的糕点、一笼肥而不腻的凤爪,一笼清爽可口的菜心。
还有一碗瑶柱海鲜粥。
许峥不快不慢的把桌前一扫而空,拿起餐帕擦了擦嘴。
窗外的天空也彻底亮堂了。
“很美味。”许峥夸了一句,起身道:“我去书房看看。”
徐姨自无不可,收拾着碗筷问:“这几天小姐一直没骑车上下学,许公子,您知道吗?”
“哦,是我在送她。”许峥说,想了想又道:“最近考试多,她不能准点吃饭,徐姨有空的话,做些糕点寿司备着吧。”
徐姨连连称是。
现在她对许峥又敬又畏,不敢把他当成普通公子哥看待。
偶尔窥到许峥的神情,她确信对方对自家小姐的关心并不作假,不自不觉的,就忍不住冲他有商有量起来。
许峥到了书房,门是半掩着的,轻轻一碰就开了。
他发现裴予光在家里时,有这种不关门,却又不完全敞开的习惯。
书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许峥绕过一堵书墙,才看到裴予光正趴在工作台上,呼呼的睡的正香。
他走到边上,翻看了两页摊开的资料书,又从她虚握的手里抽出记号笔,轻轻的在桌上敲了两下。
裴予光有了动静,却是翻了个边,贴着桌面的脸从左颊换成右颊,展露出的那一面清晰的压出一小块纸缝印子。
看了眼时间,许峥伸手推了推她的背,她又翻了个边,还咕哝了两句。
许峥俯身去听时,她只是砸吧了下嘴,好像在梦里吃着什么好吃的东西。
“小贪吃鬼。”他无奈的骂了一句,伸出拇指与食指捏住了她小巧的鼻尖。
裴予光昨晚压根没睡,手肘的伤又阻碍她翻来覆去,只能死鱼似的硬在床上瞅着天花吊下来的水晶灯。
数糖数到了一百九十八颗,睁开眼的时候,依旧清醒的可怕。
她明白这是肾上腺素过多,让大脑兴奋的睡不着觉,索性爬起来刷了一道题,凌晨四点多才有了困意,浅浅的睡了两个小时就被闹钟吵醒,结果例行晨读时,终于撑不住开始了回笼觉。
不知是不是书房的墨香味格外浓的原因,一阖眼她就开始做梦,正梦见自己正美滋滋抱着一坨小山似的果冻又舔又啃,唇齿间满是粘稠的甜腻和清冽的微苦,忽然果冻山越来越烫,越来越软,黏糊糊的将她整个脸都包了起来,裹的她完全喘不过气。
裴予光张开嘴深吸,终于缓过气来。
和梦里一般的雪松檀木的香气涌进脑子,她眨巴眨巴眼睛,就看到许峥放大的俊脸在视线里一闪而过。
“唔~”哼唧着爬起来,她摸了摸鼻子,挤出两滴生理性的泪水,抱怨一句:“干嘛不能好好叫醒我。”
忽然想起昨晚的事,立刻僵住,尴尬的摆了摆身子想说些什么,白净的小脸又是一变。
“啊啊啊啊麻了麻了——”猫叫似的哀嚎,她面色惊恐的瞅着桌上那条姿势奇怪的左臂。
睡了小半个小时,左臂早就被压的血运不畅神经麻痹,此时一动,立刻有了这只手不是自己的感觉。
“Tu plaisantes?”
许峥吐槽,没好气的扳开她左臂开始揉捏,又引起裴予光一阵哀鸣。
“疼疼疼。”她龇牙咧嘴的囔着。准确来说,“疼”不能很好的描述此时又麻又痒的古怪感受,可她着实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词汇。
他的按压许久,又双指并拢抽打着,裴予光手臂才渐渐有了知觉,活动了下手腕,立刻道:“好了好了,已经好了。”
许峥冷哼的收回手,不耐的训斥:“困就回房间睡,在这趴着干嘛?”
“怕睡过头。”裴予光解释,两人突如其来的打散了她刚刚记起来的尴尬,正等酝酿片刻时,又看到桌上空置许久的玻璃瓶插上了绿植,不由一怔:“这什么?”
早起来书房时她正精神恍惚着,压根就没主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变化,因此到此时才留意:“徐姨除了打扫卫生,不会动我的东西。”
许峥耸耸肩:“你不是要插花吗?”
“这是花?”裴予光反问,凑上去仔细辨认一下,幽绿的叶子反射着油性的光泽,间或夹几团米粒大小的浅黄色小花,超级其貌不扬。
离的近了,却嗅到一股微不可查的幽香,带着清心醒神的凉意。
“是米仔兰。”许峥的声音懒洋洋的。
“好活,隔天换水就行,比较适合你。”
“不是有很多漂亮的鲜花吗?”裴予光不解。
“鲜花虽美,但是你有那个心思打理吗?”许峥轻嘲,漫不经心的瞥了眼她清汤挂面的素颜。
“而且,养枝条比养花更好,枝条长青,花却凋零的太快。”
裴予光一愣。
许峥却拎起了她的书包往外走。
“都几点了还不出门,你是想等着迟到吗?”
她连忙起身追了上去:“慢点,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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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峥骑车带人,快到学校了就寻个没人的地方把她放下,两人又是做贼似的一前一后进了集训室。
一中只有11个人拿到物竞复赛实验考的资格,李指导正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培训。
裴予光习惯性的挑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没多久,就有个男生偷偷摸摸的蹭了过来。
“裴神、裴神?”他在背后幽幽的叫唤。
裴予光没理,他就一直这么喊着,表现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良好品格,直把裴予光换的头皮发麻。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这货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只隔着一个过道的许峥看了过来,连最前排的何伟勋等人也不由往后瞥了两眼。
李指导不是聋子,一摔教案:“郝帅,你干嘛呢。”
裴予光后面的男生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笑嘻嘻的说:“我找裴予光呢,但她不理我啊,就只能一直喊了。”
众人皆是无语。
裴予光不理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郝帅指望能得到她的回应,这不是故意捣乱吗?
“有什么事你不能直接说,非要找裴予光?我还不能解决?”
李指导恼怒,很不满意临考前郝帅还是这么个态度。
高二二班的郝帅,是二队四十几个学生里最拔尖的一个。
当初校内选拔,竞赛组在一队最后一个人选上争议比较大,一部分老师认为郝帅思路灵活具有天才一闪的资质,一部分老师认为何漱赛事经验多成绩更稳定,最后赞同何漱入选的声音更大,郝帅就失去了一队资格。
两队集训时,虽然课程和教授略有差异,但是基本上是用同一套模拟卷。郝帅的成绩忽好忽坏,好时能排进一队中游,坏时连二队中游都达不到,竞赛组的老师们认为他是典型的临场型选手,并不对他进省队抱有多大期望。
结果复赛理论,他比章涛何漱都考的好,排名17,正巧在省队卡位席,让物竞组老师们又有了点希望。
结果李指导看他这会儿还是嬉皮笑脸的,一点考试状态都没有,很生气他辜负了自己和众位同僚的期望。
“李指导,你不能啊。”
郝帅没脸没皮的:“我膜一下裴神,让她给我开开光,说不定就能加持点运气进省队呢?”
众人更是无语,李指导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郝帅不管,又去深情呼唤起裴予光:“裴予光?裴大神,你回个头啊,好歹咱们是同校同级同物竞的战友,你干嘛这么冷淡啊?都能给隔壁学校的签名了,就不能给我也整一个吗?”
也不知道他是加了哪个竞赛群还是进了什么培训班,连外校考生流出来的八卦都一清二楚。
裴予光深深埋头,脚指都要在集训室的地板上扣出个三室一厅。
正在琢磨,是不是该不顾李指导的面子,直接冲出去找个僻静角落蹲到开考时,忽听到许峥淡淡的来了一句。
“这位同学,过犹不及的玩笑话形同骚扰,你这么聒噪……”
他斜斜瞧了眼死缠烂打的郝帅,面色不善:“就算真有运气这种东西,也会被吓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