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舔食 ...
-
萧与歌其实挺喜欢裴予光的。
哪怕被某些人嘲笑热脸贴冷屁股，她也喜欢往裴予光身边凑。
她和裴予光同级，是一中招进来的8号种子，拿着出生排名正准备来个华丽逆袭，结果第一次校考名次不进反降，从第8落到了第9，从此就狠狠记住了“裴予光”这个名字。
之后参加数竞、通过联赛、拿到省二进校队，萧与歌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很顺利，偏偏总有一个裴予光走的比她还要顺利。从不服到折服，只用了短短一个校集训月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足够她了解对方。
简单，干净，是个缺陷很大的天才。
可能是脑性恋作祟，萧与歌对裴予光令人发指的缺陷一直很包容，甚至一度自恋到，没了她萧与歌，裴予光还有可以说话的人吗？
结果，现在她知道答案了。
有，特别有。
不仅能说话，态度还特主动，
瞧着像从画壁上走下，突然就生动起来的裴予光，萧与歌酸溜溜的说：“唷，你谁啊，欺负我们裴神？”
“裴神？”乍听的这个称呼，许峥一怔，随即笑了出来。
“横跨数学物理，果然很神。”
裴予光冷着小脸。
“自我介绍一下。”看了看萧与歌几人，许峥大大方方的说：“我是许峥，是为了请裴神指导，从物竞那边追过来的。”
他念着“裴神”二字，语气揶揄。
“裴神，刚刚答应的事，你不会就忘了吧？”
不知为何，其他人这么喊她，裴予光只觉得无聊。
被许峥说出来，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
裴予光一时没绷住，耳朵染了抹红。
“你到底要怎么样？”裴予光强作镇定，有些气恼。
“一而再的威胁我，很好玩吗。”她念念不忘被抢走的项链。
许峥摊开手。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预赛一过，就还给你。”
裴予光怦然心动。
“哼。”她扭头，嘟囔：“我信不过。”
“信不过也得行，否则一点机会都没有，裴予光同学。”许峥一本正经。
“这一周就拜托你了。”
他环顾几个没见过的生面孔。
短发的女生正吊着双丹凤眼，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似的，很疯狂的来回扫视两人。
那一胖一瘦两个男生也是一脸的兴致盎然。
还有个人果冻似的趴在座位上，不知是睡还是昏。
气氛和物竞队大相径庭。
难怪裴予光更愿意呆在这里。
许峥扬起一抹慵懒的笑。
“那么，我也打搅大家了。”
-
“许峥。”李淮北很自然的凑了过来。
“你和裴神怎么认识的啊？”
许峥正在啃参考书。
在法期间他曾参加过英国的BPhO，此番接触CPhO后见识到了许多新颖的模型，倒是又激起了一些兴致。
“是同桌，就认识了。”听李淮北好奇，翻了一页很随意的说：“不是很熟。”
他还记得这个约定。
“不熟？”李淮北怪叫：“这叫不熟？我这还是第一次看裴予光这么……这么……”
他描述不出其中的微妙，绕绕头含糊概括，“这么奇怪。”
“是吗？”许峥摸摸下巴，“她好像挺害羞的。”
“何止是害羞？”李淮北吐舌：“知道三班给她取了个什么外号吗，小哑巴！她可是完全都不理人的，也就我们几个人玩数竞的能偶尔和她说上话。”
“小哑巴？”许峥皱眉。
“可不是吗，听说和她坐一起的那男生都要疯了，说和她同桌跟关小黑屋差不多，成天求爷爷告奶奶想换座位离她远点。”李淮北幸灾乐祸的说：“妥妥的冷暴力，换我我也得疯。”
许峥知道他说的人是王恺，想起三班对她的态度，语气淡淡的：“但是她和你们相处的并不差。”
“唔，其实裴神人挺好的，虽然不喜欢说话，但是也没拒绝过人，找她要解题思路也挺大方的，和三班那些人传的完全不一样。”李淮北摸摸下巴，自鸣得意起来：“这问题我们还讨论过。”
“哦？”许峥有些好奇。
“定论是，三班的人智商太低，无法建立正常的沟通。”李淮北打了个比方：“同一道题，计算机第1次计算时不会出错，第100次计算依旧正确。人脑计算第1次错了，第2次对了，第3次又错了。人脑百思不得其解，问计算机为什么你准确率这么高，计算机不仅回答不出来，它还会奇怪，为什么人脑这么不稳定。”
随即得意洋洋的说：“我们数竞队起码都是计算机水平，理解水平一致，交流语言也一致。”
他在这儿自吹自擂，萧与歌和裴予光一前一后进了教室。
“许峥，物竞那边今天没教授吗？”
一见许峥这个外人，萧与歌就嫌弃的问。
许峥耸耸肩。
“现在还没来。”
萧与歌就去看裴予光。
李指导虽然下达了最后指示，但是裴予光依然我行我素，除了有教授亲自上课外，其他自习时间全泡在数竞这边。许峥也一天数小时的赖在这儿，搞得萧与歌大为光火。
裴予光面无表情的坐到许峥旁，拿起他做过的题一页页看，刷刷地飞快圈出不规范处。
末了提议：“我建议你抓紧时间，考前再梳理一遍知识点手稿。”
许峥捏捏鼻梁：“又？你知道梳理一遍要花多久吗？”
“听不听随便你。”裴予光很冷酷的说：“是你要我指导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许峥无奈。
这些天两人的互动，通常都是一人提出要求，一人完成要求。
偏偏无论裴予光要求多苛刻，许峥都能完成，这般简单粗暴，让围观群众萧与歌等人咂舌不已。
萧与歌长叹一声，既有对天才的望洋兴叹，也有大本营被对家侵占的无可奈何。
“别纠结了。”队长苏华走进来，笑眯眯的说：“又不会影响到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很奇怪啊。”萧与歌嘟囔：“裴予光就算了，好歹是咱们数竞的，许峥他这样算什么事，张指导知道了也不管管。”
张指导是一中CMO数竞带队教授，萧与歌和他反应了这事，老头只是挥挥手，很大方的说：“随便他俩。”
“老张心虚着呢，上学期严老师找他吵了一架，怪他扣着裴予光不让她回物竞，还是裴予光出面表示不会影响物竞学习这事才了结。”苏华推了推眼镜，把萧与歌拉到一边：“两边都指望裴予光冲国家队，现在她不愿意在物竞那边呆着，严老师心都灰了一半，老张害怕她眼急了咬人。”
萧与歌若有所思。
苏华又说：“不要被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影响了，好好努力冲个国集，我退役后就靠你顶上了。”
“？”萧与歌疑惑：“还有裴予光呢。”
“打赌吗？赌注是负责盯薛广云进度。”苏华眼一眯。
萧与歌断然摇头：“我不。”
“赌的是……裴予光会和我一批，提前退役。”苏华极温和的笑。“届时你是队长，你不管他，谁来管？”
-
乌金西沉，一中的大钟已经敲了七下，裴予光还没有要离开的想法。
她盯一手捏着笔在题干上圈圈点点，一手不自觉的抓着碎发，把原本还算整齐的头发抓的乱蓬蓬的。
怎么看怎么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还在做这题呢。”
许峥站到她身后，正用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菱角分明的俊脸湿润，额前黑色微卷的头发稍稍有些湿。
昏天暗地的刷了一整天题，饶是他也有点撑不住，刚刚去洗了把脸，这才清爽了些。
看裴予光还在死磕，便俯下身来看，一会儿，长臂越过裴予光点在某一处计算上。
“这里，用调整法推断S等于——唔！”他闷哼一声，按住右颊。
裴予光也吃痛的捂住脑袋，下意识扭头，看到许峥皱眉压抑的脸。
“吓到我了。”眼泪汪汪的率先说。
揉了揉被狠狠撞了一下的脸颊，许峥扯扯嘴角：“你也太投入了吧。”
“经典压轴题！”裴予光说：“很难的好叭。”
又忘了痛似的，容光焕发的惊叹：“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调整法可估算总数的上界……”
撕下一页纸，她重新开始计算。
许峥转身倚着前桌坐下，长腿相叠，很舒服的抱着双臂看着她。
她忽然停下，拧着眉抬头望过来。
星子般的眼眸里映着大大的疑惑。
她翻开笔下真题卷，看了眼封皮上“数学奥林匹克(IMO)竞赛试题”的字样，敲了敲一时有些混淆的脑袋。
“你……你会这个？”
许峥挑眉。
神情不明，疑似默认。
“数竞……你也会？？？”
裴予光一时哑然。
“恰巧做过这道压轴题。”许峥轻描淡写的说：“很精彩不是吗？”
裴予光瞅了瞅题干。
自数竞成为一项全球性竞技赛事以来，每一年的IMO试题都会引来全球数学爱好者的围观，试题本身的难度与创造性也成为众人热议的话题。
眼下裴予光在做的这一题，被绝大多数人认为是IMO有史以来TOP10难题。
她只是惊诧，还会有第二个人，不仅在物理上有天赋，还对数竞也有所涉猎。
压下心中微妙的起伏，裴予光继续刷题。
又过了几个小时，窗外漆黑的天幕挂上了月亮，对面教学楼湛亮的教室窗户也一扇扇熄灭。
裴予光放下笔，长长的出了口气。
眼睛依然盯着自己写的答案，抬起手臂舒展僵硬的身躯。
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缩回手，猛地看向四周。
已经不见许峥的影子。
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微微失落，裴予光摇摇头。
这几天许峥一直紧紧跟在身旁，她都有点习惯对方的存在了。
看了眼钟，接近十点。
一中实行半封闭式，寄宿生晚自习到九点半，走读生六点半就可以自行离校。
裴予光是典型的走读生，早上骑车上学，晚上回家吃饭，只是最近几天忙着刷题，又得抽空辅导许峥，在校的时间越来越长，到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已经被不满的保姆徐姨说了几次。
今天这么晚，不知道徐姨又会怎么唠叨。
她摸了摸肚子，收拾起东西。
忽然有懒洋洋的男声。
“哦，你做完了？”
是许峥，拎着个纸袋走进多媒体室。
“你怎么还在？”裴予光愕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刷题啊。”许峥挑眉，“你都没走，我为什么要走？”
他放下纸袋，从里面拿出两盒包装精致的外卖便当：“过来，先吃点东西。”
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鲜香便飘了过来。
裴予光吸了吸鼻子，乖巧的走过去坐下。
低头去看，还没看到里面是什么，眼镜片就被升腾的热气冲了个白茫茫一片。
许峥抬手就给她拿了下来：“你又没近视，带什么眼镜？没收了。”
“诶！”裴予光伸手不及，眼睁睁看他把自己的平光眼镜塞口袋里去了。
噘着嘴低下头，一眼看清面前是一碗海鲜粥，白玉般的米粒软糯粘稠，红虾白贝蛤蜊瑶柱等辅料满满当当，再撒上青翠新鲜的小葱，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许峥又递了个勺子给她。
舀了满满一勺放入口中，裴予光下意识舒展了眉目，很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好吃吗。”许峥打开自己的那份。
“恩！”裴予光狠狠点头，又舀了一勺吃下，含含糊糊的问：“在哪点的啊，食堂关门了吧。”
“打电话给酒店，他们做好送到学校门口，我去取的。”
许峥用筷子把粥里的葱一颗颗挑出来放盒盖上，声音略带了点郁闷：“明明和礼宾打过招呼了，其中一份不要放葱。”
“你不吃葱吗？”裴予光诧异，随即反应过来，更诧异的问：“你住酒店？”
“嗯。”许峥没抬头，还在仔细的挑葱，好在这点小葱只是点缀，工程量并不大：“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主要是没时间去看，天天呆学校呢。”
“呃……”
看着面前的海鲜粥，又抬头看看许峥。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锋利的眉眼和微抿的嘴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到口的冲动按下去：“明天物竞预赛结束，时间就充裕了。”
“是啊。”咽下口粥，许峥眼含笑意：“今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那我的单车……”看了眼天色，裴予光犹豫。
“就放学校吧，明天早上去接你。”
“嗯……”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舔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