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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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钟致轩问。
“住院。”谢赞春的声音压得很低，可能是病友都已经睡了。
钟致轩抿了抿嘴唇，“附属医院？”
谢赞春懒懒地嗯了一声，身边传来护士的声音，谢赞春回应了几句，才继续拿起手机：“怎么了？”
钟致轩只觉得心里装了个摇摇欲坠的琉璃盏——要碎了。
“你一直在住院？”钟致轩问。
谢赞春又嗯了一声，说：“首映礼没去，记仇记上了？”
“没去就没去。”钟致轩终于说了句人话，问道，“你怎么样？”
谢赞春答非所问道：“医院挺好，不算冷清，春节组织看了春晚，顺便还能和医学院的几位教授唠唠嗑，没事我就挂了。”
钟致轩抓着手机脱口而出：“别挂。你……一个人？”
谢赞春笑了一下：“不然？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两个人过？”
谢赞春确实从没有和人成群结队过，除了曾经和钟致轩肩并肩同行时。
“你家人呢？”钟致轩试探着问，“家里人没陪你？”
谢赞春没了声音，半晌才说：“我可没你那么金贵，三十岁的人了，小毛小病犯不着兴师动众。”
哦，是了，谢赞春要三十了。
钟致轩记得，谢赞春的生日在立春，按阳历上的日子来算，是明天，三小时以后。
谢赞春会这么度过生日？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在医院躺一天，然后默默在心里祝自己一句生日快乐？
这的确像是谢赞春会干出来的事。
钟致轩还记得，当年自己想给谢赞春庆生，谢赞春以庆生没有意义这个借口回绝了，最后，两人在路边吃了一碗五块钱的阳春面。
钟致轩记得自己每年的生日，每次都是大办特办，比工作赶通告都忙碌，通常还是好几个场子一起办，工作室、家里、朋友都在给他庆生，收到的鲜花和礼物能堆满整个客厅。
一想到这里，钟致轩觉得自己的心真的要碎了，从来没有如此揪心过。
“怎么不说话了？没事我挂了。”谢赞春低低地咳嗽了两声，像是钟致轩肚子里的蛔虫似的问，“在可怜我？”
“没有。”钟致轩说，“别挂。”
“你心情一不好就话少。”谢赞春说。
“你不要挂我电话。”钟致轩重复。
“算了，我陪你聊会儿。”谢赞春说。
钟致轩听到谢赞春起身穿衣的声音，接着是手杖点着地，推开门的声音，谢赞春的声音在钟致轩耳边划过，挠得钟致轩一刻都不想在原地停留。
“别去阳台，会着凉。”钟致轩说。
“哪有那么娇气。”谢赞春一笑，“今天怎么这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我的好、舍、友。”
“好舍友”三个字字字戳在钟致轩的心门上，快要把他的肉连着血大卸八块下来了。所以，谢赞春孤注一掷地表完白，又止乎于礼地把他们的关系推到了最远的一层——甚至不是朋友。
钟致轩看了一眼时间，最后再也忍不住，在钟子宇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拿着钟子宇的手机走了出去，穿过喧闹的宴会厅，走向电梯间。
“别挂，等我一下。”钟致轩把手机放进口袋。
“好，我不挂。”谢赞春说。
钟致轩心急火燎地等着电梯，这时候，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钟致轩吗？好久不见。”
钟致轩看向那个人，认出了他——是杨尚，钟致轩和谢赞春当年的室友，睡在钟致轩上铺，钟致轩刚入学的时候他已经大四了，本科毕业没有继续深造，而是选择去创业。
钟致轩淡淡点了个头。
“才知道你和钟氏有联系，我从大学就开始创业打拼，拼到今天才发现，我下铺早就是人生赢家了。”杨尚说。
杨尚的话阴阳怪气，钟致轩没去多加理会，今天来赴宴的都是钟氏这几年合作过的伙伴，杨尚短短几年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可以说也算是有为青年了。
“对了，当年咱们宿舍的谢赞春咋样了？你应该和谢赞春还有联系吧？毕竟你们当年关系那么好。他那么爱读书，可是教授们眼中的天之骄子，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飞黄腾达了，怕是更看不起我们这些穷酸的生意人了。”杨尚的话又酸又辛，传到钟致轩而里，一阵刺耳。
杨尚这个人嫉妒心强，爱攀比，当年钟致轩就不喜欢他。
“是啊，过得可比你好多了。”钟致轩对杨尚冷冷地说。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钟致轩率先走了进去，示意一旁开电梯的服务生把杨尚拦在外面。
这些服务生都是和钟致轩打过交道的，深知钟致轩的脾气，服务生于是对杨尚说：“不好意思，电梯里人多了钟少会头晕，辛苦您再等一班。”
杨尚还是想进去，说：“嘿，我们什么交情……”
钟致轩摁上关门键，对杨尚说：“不好意思，我会头晕，连舍友也不行。”
……
钟致轩坐上了保姆车后才重新把谢赞春的电话接起来。
“碰到杨尚了。”钟致轩说。
“听到了。”谢赞春说着笑了一下，“你还是这么爱憎分明。”
“他肯定想不到你也‘在场’。”钟致轩说。
“钟致轩。”谢赞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差点把钟致轩的魂叫走，“你大可不必为我出头。”
“谁对我好，我也加倍对谁好，我看谁不顺眼，那就算是他跪在我面前，我也特么爱谁谁。”钟致轩说，“所以，谢大教授，你最好别惹我。”
谢赞春静静听完，靠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万家灯火，叹了口气说：“你又让我心动了一回，怎么办呢？”
钟致轩一愣。
谢赞春怎么能做到从不按常理出牌的？
本该温馨的拥抱时刻，他偏偏喜欢和钟致轩吵架，可是该平淡如水的时候，却又喜欢突兀且生猛地告白。
钟大明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这位时而含蓄时而直白的前舍友。
钟致轩干笑：“你不觉得自己有时候太不像一位老师了么？谢、教、授。”
“是啊，道貌岸然。”谢赞春自嘲道。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天，车窗外的景物不停地向后穿梭，钟致轩看着表，终于在凌晨24：00，对谢赞春说：
“谢赞春，生日快乐。”
谢赞春似乎也在等这一刻，对他道了声谢，随后对他说晚安。
钟致轩出来得急，谁也没有通知，等钟父钟母意识到他人间蒸发的时候，钟致轩已经快到了Y市的地界。
“喂，宝宝，你去哪儿了？”钟母紧张地问。
“能不能别这样叫我了，妈。”钟致轩说，“快奔三了，丢人。”
钟父也加入了对话：“致轩，你上哪儿去了？出了门也不告知一声，处事能不能稳重点？”
钟致轩不说话，还是钟子宇打破了沉默。
只听到钟子宇在他爸妈身后小声说：“爸妈，哥是去工作了，有点急所以才没打招呼就走了，我忘跟你们说了。”
钟父揪着钟子宇的耳朵说：“你少给你哥打掩护！你哥的德性我们还不知道吗！”
“说不定跑去见女朋友了呢，这会儿如胶似漆也说不定。算了，宝宝长大了，我们不掺和了。”钟母说。
钟致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去弄清楚一点事。”
钟子宇眼睛一亮，人精似的问道：“哥！能把嫂嫂带回家给我们看看吗？”
钟致轩自嘲地一笑，挂了电话，自言自语道：“朋友而已，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