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豹变》白桅与半见

83、作证

　　第八十三章：作证

　　“宁儿，你对秦巳之女秦素一见钟情、难以自拔，受世家子弟鼓动将其囚于宁安观，成为你之禁脔，你可认？”盛帝坐于上，看着台下神色慌张的儿子道。
　　司清宁头放得很低很低，甚至不敢抬眸看一眼盛帝，声音沙哑：“儿臣……认……”
　　“好，大理寺查证李、聂世家子弟知你钟情于秦素，便擅自买凶杀害秦巳，毒痴刘氏以此挟迫秦素入宁安观。为讨好你而挟迫秦素承欢于你，你对秦素情难自拔，犯此大错，你可认？”
　　盛帝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司清宁震惊地看了高位上的盛帝，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盛帝的两次发言，讲的明明是同一件事，可对司清宁而言性质则完全变了。
　　盛帝之所以说第一番话便是想给他这个儿子一个机会，或者说是试探，毕竟到底是自己的儿子，他舍不得就这样弃了。他当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为了保下司清宁，他只能放弃公允。
　　“宁儿，你可听懂了？”
　　司清宁知道这是父皇的苦心，连忙谢恩道：“谢父皇，儿子犯此大错，定当自省！”
　　盛帝“那秦巳之女，苦了这么些年，宁儿当好生待之！”
　　司清宁不明所以，耳边便响起了冯太保宣旨的声音：“前徽州太守秦巳之女，忠良之后，品性温良恭俭、才行淑华慧敏，念楚王情深不移、情痴不已，特封楚王司清宁为正妃。”
　　司清宁虽不明所以，但自己犯下大错，不敢反问更不敢抗旨，在冯太保的提醒下连忙接了旨。

　　冯太保领着司清宁往萧贵妃处去，边走边提点道：“殿下年少，情难自禁，这才一时糊涂，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出司清宁的不解，冯太保道：“老奴恭喜楚王殿下得偿所愿。秦素小姐……啊不，是楚王妃才是，楚王妃亲自出面替殿下作证，当真是……”
　　“她出面为我作证？”司清宁惊讶问道。
　　“哦？殿下不知？”冯太保：“大理寺贺兰大人昨日带着秦素小姐面了圣，秦素小姐言辞恳切……”

　　秦素知道此次扳不倒世家，也不能为其父复仇，所以她向司清越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要面圣。她知道他们把自己藏起来是想保护自己，但只有自己出面，她才能拥有报仇的可能。父亲为了保护自己而死，母亲痴了多年，难得清醒，却因为不想女儿受自己拖累，而选择跳井自杀。父母恩情之深，她秦素又怎能忘？

　　秦素在盛帝面前言辞恳切道：父亲在上任途中被莫名杀害后，母亲本想变买家产后带我回乡，奈何其间那些个世家纨绔给母亲下了毒，母亲不仅痴了，每月还需从他们手里拿到药，不然便会暴毙而亡。他们以母亲性命相挟，秦素不能不从，便入了宁安观。好在秦素只需服侍楚王殿下一个，楚王殿下待秦素亲厚，日子过得也还不错。只是世家谋害我父，毒害我母，秦素心里难受且不甘，故而时时不给楚王殿下好脸色，可楚王殿下从来因此而苟责过我。只是前些天，那位聂氏公子想要轻薄于我，我不愿委身于她，反抗间吵醒了母亲，她前来助我，却……却被那公子推倒在地，去了……那位公子怕此事被人发现，便把母亲扔进了井里伪装成失足，更怕楚王殿下知道他轻薄我，便把我关了起来。他把我关起来后，我便再没见过他，直到贺兰大人找到了我，求陛下为民女主持公道。宁安观的事都是那些世家的纨绔子弟做的，楚王……楚王殿下每月只来宁安观二三次，每次来都只寻我，他……

　　“秦素小姐还说，殿下只知宁安观里有她，而不知其他，就连她为什么会在宁安观，殿下都以为是她为父祈愿自愿带发修行的。还说当时被人裹挟不得不假意勾引于殿下，才引得殿下犯下大大错。她也曾想对殿下言明一切，可母亲性命还在他人手里…秦素小姐说今父亲仇怨已了，愿以死谢罪还殿下清白。”冯大保说着看了眼司清宁，见他疑云密布道：“陛下听后大为感动，想来该是心疼秦素饱受离难……总之，有了秦小姐的证词，殿下这才能洗雪罪名，日后成了婚，世人看来又是一段佳话！”
　　用痴情抵罪恶，没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法了。听到这司清宁才支发觉自己犯了蠢，若是刚刚在父皇面前……罢了，父皇明知道是自己的错，却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份上，他司清越拿什么跟我斗？只是这秦素……

　　司清宁不知道的是，为了替他摆平这件事，萧安割舍了漠北兵权，没错，穆英、陈虎的按兵不动就是他跟司清越换司清宁的代价。他知道后直接得到了来自萧安的一个巴掌和一声“蠢货”。
　　世家知道让刘守仁和聂权之交出兵权保住军职，他萧安又怎会不知？武侯重掌漠北是大势所趋，但非离北军出身将领的存在，对重振离北军而言永远都是不可控的因素。萧安对夏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武侯很是感兴趣，他既从江湖来，便利用江湖势力查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真让他查到了双玉别院有位夏姓门客，也是从江湖来的，武侯出征了，他也云游去了。看来是太子殿下想让自己知道的呢！所以萧安给穆英和陈虎下了令——按兵不动。夏珏执掌整个漠北兵权后，秦秦就出现了。

　　而司清越收到的来自夏珏的信上说的却是：别让党争掺入战争。
　　这句话没头没尾，没有语气，可司清越知道夏珏这是生气了。
　　他每日都会给夏珏写信，但夏珏只回了他四封，可夏珏回的每一封信都会诉说思念与爱意，也会在信中回应自己。只有这封，短短一句话，却尽显冰冷。
　　司清越将这封短短的信看了又看，夏钰因党争而战死沙场，不怪他不高兴。战士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不是政局党争的棋子，后方应全力支持前线，而非干涉。即使我此举是为了他，但亦不可影响战局，虽然自己严格把控着时间，但万一呢？安西、佑阳按兵不动虽然能让夏珏明正言顺地收回兵权，但万一延误了战机，后果不堪设想。司清越越想越觉得后怕。
　　他该是十分想骂我，但终究没有骂，是舍不得还是怕我多想？他应该骂我的，他是对的，他才是对的呀………他为什么不骂我呢？他要是骂了我，我还好受些，也就不至于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已经有两日没有收到司清越的信了，夏珏才整合中宁、安西和佑阳的大军，明明累得够呛，却睡意全无。心道：殿下不会是生气了吧？不过我说得也没错啊，殿下也应该知道这个道理……早知道就不写那句话了，他该不会以为我在责怪他吧……他不过是想帮我而已，他当时还那么小哪里懂……

　　犬戎大单于苏勒蛮峦行军至中宁边境时，却撞见北撤的羚锐于羯的部队。得知阿沐勒战死，羚锐于羯被迫退出大盛国界后，大发雷霆。羚锐于羯将阿沐勒定义为擅自发兵、不听劝阻，自己却是突然受袭不得不退，丝毫不提阿沐勒曾与他的多次冲突。苏勒蛮峦了解羚锐于羯的为人，也了他亲自提拔的第一勇士阿沐勒，自然是知道羚锐于羯的小九九的，但南下在即，为全局考虑，他不便点破羚锐于羯。只是斥责几声，仍旧维持表面的平和。
　　苏勒蛮峦从犬戎集结三十万大军，又从自己儿子苏勒泊明手里收回三万多兵力，如今加上羚锐部剩余的六万多兵力，约有四十万大军在手。四十万对上大盛漠北的三十八万兵力，苏勒蛮峦还是有信心的。漠北中宁、安西和佑阳的离北军加起来需有三十八，但我攻他守，三十八万分守掖光、煌城和北庭，每一城的守军都不会是四十万大军的对手。
　　而犬戎只需攻破一城便可直取中宁，只要拿下中宁，犬戎便可渡过危机，中宁有足够犬戎举族生活到下一个水草丰茂的物资，若能拿下漠北，漠北的草原和良田便能使我犬戎步入盛世，问鼎中原又有何不可？苏勒蛮峦此次出征便是为此而来。

　　元辰：“大帅，安西和佑阳虽各有十万将士支援中宁，但犬戎四十万大军盘踞边境，根本摸不清他们会从何处进攻，而掖光、煌城和北庭间隔远，掖光与北庭有山脉阻碍，北庭与煌城是连绵数十里的沙海，行军多有不便，光是行军就要花上一天一夜，若是分守三城，犬戎入侵，怕是支援不及。”
　　鸣时秋：“是啊大帅，我们兵力本就不占优，若分守三城怕是不利调动，不好集兵中宁，尤戎攻哪我们堵哪……”
　　“不妥”夏珏看着面前的地势模型道：“等犬戎破关，破城百姓当如何？纵使我们再从中宁出兵将其打退，造成的损失亦不可挽，离北军为保家卫国而来，我们绝对不能放弃一个百姓，何况是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