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蛇与柳》话梅小岛

1、第 1 章

　　我与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相遇，如今回想起来，就像是沉在水雾的一副油画，看不清晰。我是真的与他相遇过吗？他是真的看到了我吗？他真的对我笑过吗？会不会只是我的幻想呢。

　　我不知道，我怀疑自己生病了，或许是我的树干中有了蚜虫，或者是其他的，会啃食我的虫子。它们一口一口，将我的躯干蛀空，然后我用来盛装记忆的地方便烂了一道大口子，里面的东西哗啦哗啦全部倒了出来。

　　我是说，那玩意儿是我的记忆，不是吗？

　　就这样，我失去了我的记忆，这个解释能解释得通。

　　是我忘记了发生的事情，我和他的回忆中间缺失了这么一块，只有这个解释了，萨拉查怎么可能对我不辞而别呢？我肯定知道他离开的原因，只是我忘记了。我对这个解释深信不疑，并且告诉每一个跑来看我的人，我没事，我只是忘记了一点东西。

　　他们总是用担心的眼神看我，仿佛觉得我说了什么很让人同情的话似的。我对他们的反应嗤之以鼻，这群人就是喜欢大惊小怪，连我都有些受不了，难怪萨拉查会离开这里。

　　咦，这又是一个全新的解释。我惊喜地将这个发现记录了下来，用了树木特有的记录方式，让这件事变成了我的年轮，这样一来，无论多少年后，他都会活在我的躯干里。

　　当然我说他活在我的躯干里，不是说他现在已经死了的意思，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他只是离开了我，还有这所在我的地盘上建起来的学校而已。

　　都怪那群人太喜欢大惊小怪了，不然萨拉查怎么会离开呢？我满意地想着。

　　但是，有没有可能萨拉查其实不是离开了，而确实是死了呢？你看，刚刚我说过，我因为被蛀虫蛀空了躯干，所以失去了我的一部分记忆，也许这一部分记忆里也包括了萨拉查因为魔法失效，或者是误食了危险的魔药，或者干脆是从飞天扫帚上摔了下来，可惜头先着地，年轻的生命一命呜呼。

　　而我因为萨拉查的死一蹶不振，整天以泪洗面，终于因为悲痛过度而失去了这部分的记忆。而学院里的其他人为了安慰我，只好给我编造了一个他只是因为和格兰芬多理念不合所以离开了的消息。

　　这个理由也很说得通，我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决定把这一条也记录进我的年轮里。一边记录，我一边感到感动，原来学校里的这群人这么关心我，为了安慰我，将萨拉查死掉的消息瞒了我这么久。

　　那么我要不要告诉他们，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呢？我用我被虫蛀得空空的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意识到了我不能这么做。明明萨拉查的朋友们都这么努力的瞒着我了，我怎么能拆穿他们呢？

　　地狱里的萨拉查也不会愿意见到这一幕的吧。

　　还有纳吉尼，哦我可怜的纳吉尼，她还这么小，她甚至还不能完整地吞下一头人马。这么一点点大的小蛇，失去了她的监护人该怎么活下去呢？我对此感到痛苦，但却无计可施。

　　因为我只是一棵树而已。

　　自我有记忆起，我就扎根于此，我才是这块土地真正的主人。

　　我是一棵柳，但是我与我周围的树都不一样，我拥有自己的意识，当我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便始终带着优越感看着我周围那些蠢树。它们懂什么呢？是懂春雨的滋润还是懂夏风的清凉？

　　他们也不会懂秋天的收获，更加不会懂冬日的美妙。

　　他们就是一群无知无觉的蠢货而已，除了我，我会用我的枝叶去感受一切的美好。我喜欢美丽的景色，喜欢漂亮的小鸟，讨厌那些可恶的虫子，它们总是在啃咬着我的身体。

　　虫子总会给我带来细细密密的疼痛，但是就连这种疼痛也是我优越感的来源之一，我能感受到疼痛，那些蠢货能吗？它们就算被雷电劈中，就算被虫蛀空，也只是一直沉默而已，像一群痴呆的傻子。

　　我永远俯视着它们，认为它们是比我低等得多的生物，这种感觉在我可以用精神力凝练出躯壳之后更加明显，我可以将我的精神装在这个躯壳里，这样我就可以在离本体不远的地方活动了。

　　我跟那群蠢货的界限更加明晰，我可以动，他们能吗？

　　我曾经将躯壳捏成了小鸟的样子，或者是小兔子，还有隔壁森林里各种各样奇怪生物的样子，我甚至将躯壳捏成了虫子的样子，跑到一直站在我附近的树的树干上。

　　“我要咬你了。”我这样告诉它，但是蠢货就是蠢货，跟地上的石头差不多，它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呆呆的站着。

　　于是我咬了它，果然，我就知道，它们这种低级生物，连疼痛都感觉不到。那他们会害怕死亡吗？

　　带着好奇，我开始每天变成虫子来蛀它的身体，很快，我几乎将它的身体给蛀空，但是它始终无知无觉。

　　我感到了无趣，于是加快了速度，我忍受不了这种蠢货再待在我的周围，我是高贵的，我的附近只能允许我一棵树生活，别的树怎么配跟我一同分享阳光？

　　终于，我将这棵树给蛀空了，就在它轰然倒塌的一瞬间，我竟然在它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淡极淡的情绪，像是恐惧，又像是解脱。

　　那情绪轻极了，像是蝴蝶在轻柔的煽动翅膀，却比蝴蝶的翅膀更加柔软，比蜻蜓的薄翅更加单薄，但是落在我的心里，却沉重的压了下来，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我至今不能分辨，当时我感受到的情绪，究竟是那棵树的情绪，还是我因为那棵树的倒下，而替它产生的情绪。

　　我不想去理清这件事，但是我确实因为这个突发的小插曲，停止了继续祸害我周围的树，它们不过是一群石头而已，欺负石头并不会让我感到高兴。

　　很快，我见过的东西都被我变了个遍，但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我所喜欢的，哪怕是会说话的人马也是如此。

　　他们虽然会说话，也会保护动植物。但是他们对我非常尊敬，几乎是在崇拜我了，对此我感到很不屑。

　　谁会喜欢这种将自己摆在低处的动物呢？我看着他们对我低下的头颅，除了无趣我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形容。

　　世界上有没有那种，既强大，又聪明，高傲而矜持的存在呢？如果有的话，他又在哪里呢？

　　萨拉查·斯莱特林就是这时候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