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照我还》年年的鱼

3、第三章

　　这是何皎皎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打量陆晔，她发现这个人实在是好看得过分。

　　发如黑玉，一张脸棱角分明，斜飞的英挺剑眉，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实话说，何皎皎觉得她配不上陆晔。

　　也想不出那些她在电视上见过的大明星，有谁和眼前人站在一起能用“登对”两个字来形容。

　　“我是何皎皎没错，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口中那个何皎皎。”

　　“哪怕是，这个婚约，你不同意我不同意它也不能作数对不对？”

　　何皎皎尽可能冷静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陆晔看着女孩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因为着急微微有些泛红，光洁的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忍不住笑了，“你别着急，我只是据实相告。”

　　诚然，若他不愿，哪怕真是天仙下凡那也是不娶的。

　　“可如今，送你来大襄的月汨使臣遇害，大襄、陆家都得给你们一个交代。”

　　何皎皎对上男子坚定的眼神，感觉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两拍。

　　冷静冷静，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何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陆某自当尽力而为。”

　　当年父亲被困亚蒙山，是何皎皎她爹搭着半条命把人背下来的。

　　那时候两个人便结下了儿女亲家。

　　父亲离世前一直遗憾未能再去月汨与老友见上一面，只好嘱咐他以后一定要善待何皎皎，替自己还那欠下的恩情。

　　“没有没有，这样已经很好了。”

　　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约，让何皎皎第一次感受到了穿越女的光环。她现在不愁吃喝，这已经是最好的境况了，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

　　陆晔掏出那串蓝宝石手链，“这是姑娘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只是姑娘一定要小心收好，免得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

　　隔了大半个月，何皎皎再次见到这条手链，感觉这手链还是原来那个款式，可是质地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这……既然有隐患要不还是你先替我收着吧，我相信你的。”

　　见何皎皎一派天真。

　　她似乎是真不知这手链的贵重。

　　陆晔略一思忖，想着这样也好，“那我便收着了。”

　　“你们俩还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觉啊。”门外传来屈允然的叫嚷声。

　　陆晔自小便与月汨何家的小女儿定下了婚约，这个屈允然是知道的。只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不是，你们结亲都不问问名字吗？”

　　屈允然琢磨了半晌，觉得自己是被陆晔给坑了。小丫头脑子不清不楚，一天神神叨叨的，可是姓陆的可精着呢。

　　从这个何皎皎住进他府里，他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陆晔先是大费周章地从梁添那儿借了个高蕊，后是把人隔在了鲜有人走动的内院，这个何皎皎虽然挂了个丫鬟的名头，可是每天干的那些活，不就跟闹着玩似的。

　　“好你个陆晔，自个的媳妇儿赶紧带回自家养着去，休想再吃我屈家一口米。”

　　跟在两人身后的何皎皎，盯着自己的绣花鞋面，“媳妇儿”，呃……

　　淡定淡定，自己可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能被封建主义腐蚀了思想。

　　“诶，小丫头，快跟着你未来夫君回陆将军府去。爷这座小庙可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屈允然嚷道。

　　“就住在你家，陆府不方便。”

　　陆晔这话虽然语气声调都没带任何感情，可何皎皎听起来却有点不是滋味。

　　不是未婚妻吗？住你家还不方便了？

　　一不留神，一阵清冽的香味涌入鼻尖，何皎皎抬头，只见陆晔修长又骨感的五根手指，稳稳地扣着自己的脑门。

　　“不住就不住嘛，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何皎皎往后一退，整个人看起来像只泄了气的河豚。

　　在大襄，男女之间只要未行大礼，是不可共处一室的。只是这个“室”的界定总是因人而异的。

　　饶是在战场上呼风唤雨的陆大将军，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相处。

　　“你就放心在屈府住下，一切我自会安排。”

　　“你怎么安排，且说今夜，皎皎住哪。”屈允然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原先住哪就先住哪。”

　　看着陆晔不假思索的样子，何皎皎更委屈了。

　　合着自己还是个小丫鬟就对了。

　　何皎皎回了屋，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

　　想起今天高蕊在一群杀手中缠斗的画面，不禁心中涌起一阵难过。

　　她也不是没有发现高蕊的不对劲，只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真的太孤独了，她没有办法把自己牢牢封闭起来，总是忍不住叽叽喳喳的。

　　在蕊蕊心里，她们也算是朋友的吧。

　　何皎皎扑倒在床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最近流的眼泪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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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也没有人叫何皎皎起床扫地了。

　　只是她也没有睡懒觉的心思，一大早就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看着屈允然给她安排的两个小丫鬟，何皎皎没有一点成为古代贵族阶级的喜悦。

　　其实吧，当个小丫鬟也挺好的。

　　她也没有心情给人起什么诗情画意的名儿。

　　“你叫大丫，你叫二丫吧。”她随手一指，两个小丫鬟就在她的新院子里忙活开了。

　　何皎皎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因着前些日子被吓得不轻，她也歇了出去溜达的心思。

　　每天看着那一方小小的天空，飞鸟去了又来，日头升了又落。

　　除了屈允然偶尔来打趣两句，似乎再也没有人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何皎皎。

　　“你说小姐什么时候才能和陆将军成亲啊？”二丫趁着何皎皎正在屋里睡午觉，忍不住在院子里小声跟大丫抱怨。

　　本以为伺候这个主子就能常常见到陆将军，可是这都大半个月了，她连将军的信儿都没听着一个，真是失望极了。

　　“你说将军是不是不喜欢小姐啊？”她又忍不住嘀咕了。

　　“你可别乱说，仔细皎皎小姐听见了伤心。”大丫拿起剪刀，剪了剪给何皎皎新做的袜子上的线头，忍不住叮嘱道。

　　在她看来，皎皎小姐除了没规矩些，心却是善的。眼见这院里也没些什么人，小姐没规矩，是她们的福气。

　　“这何家小姐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娇贵人物，我就是将见上一见阿晔竟也不肯么。”

　　“这……”

　　“我家小姐还睡着呢。”

　　来人是陆晔手底下的副将冯富生家的娘子，这冯娘子在楚里城是出了名的跋扈。

　　“我说嫂嫂，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看的。走走走，我带你去看满月楼看新排的戏去。”屈允然一听老冯媳妇儿来了，头都大了，只恨没把人堵在大门口。

　　“我哪还有什么看戏的心思，听说梁添妹子为这小丫头已经两日没去演武场了。我且要看看是个什么天仙人物，也敢跟我妹子抢人。”那冯娘子边说边要往屋里闯。

　　“呃，这个。我就是您嘴里的天仙，您还满意吗？”何皎皎刚推开门，就和冯娘子撞了个正着。

　　眼见自己人比较多，她索性大大方方地开了门，闪身让气势汹汹的冯娘子进去坐坐。

　　反正她也无聊不是？

　　何皎皎起来只来得及穿了身鹅黄色的衣裙，一张小脸虽未着脂粉，却如脂玉般光滑莹润。

　　冯夫人看这小丫头虽生着一双小鹿般清澈无辜的大眼，却是个牙尖嘴利的，不由得冷哼一声，“这般没规矩的姑娘，我竟是真没见过。”

　　“何为规矩？还请夫人见教。”

　　没规矩的何皎皎自己端了个圆凳，在堂屋的里八仙桌旁坐下，“二丫，快去沏壶茶来，免得怠慢了这位夫人。”

　　然后又慢条斯理地说道：“若论规矩，夫人的规矩就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往人屋里闯吗？”

　　冯夫人哪里听得何皎皎这一句句的，“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这楚里城还轮不到你在这拿腔拿调。管你什么婚约，陆将军是我妹子的人，你且赶紧回你的月汨去。”

　　“我为何要回，你说了算？”何皎皎急了。

　　“便就是我说了算。”说着冯娘子就要来扯何皎皎的袖子。

　　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屈允然见动起手来，看何皎皎也不是那身型丰腴的冯娘子的对手，只好上前来拉。

　　谁知冯娘子矛头一转，指着屈允然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快就做了叛徒，我梁添妹子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要偏帮这小泼妇。”

　　泼妇？自己怎么就成了泼妇了？

　　何皎皎这些日子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呢，忍不住撸起袖子就想和这冯娘子大干一场。

　　“嫂嫂这是干什么，快别闹了。”只听见门外传来一女子着急的声音。

　　何皎皎偏头一看，只见那女子身后跟着的不是陆晔又是谁？

　　好啊，这是给心上人来撑腰了。

　　何皎皎冷笑一声，几步便冲出去一把拉过陆晔，仰头斥问：“那夜你跟我说什么从长计议，这就是你所说的从长计议。“

　　“陆晔，你这个不讲信用的伪君子。我算是看错你了。”

　　“这婚约谁爱要谁要去。”说罢何皎皎恶狠狠地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红衣女子。

　　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