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照我还》年年的鱼

2、第二章

　　陆晔一行人深入沙漠腹地本为追捕梁洲抚国大将龙陆山，十几天的伏击却只能摸到老狐狸的尾巴，自是遗憾的。可大军凯旋已久，也是时候回楚里城休整休整了。

　　否则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反而以后处处受到挚肘，得不偿失。

　　何皎皎就这样跟着大军回了楚里，成了屈将军府里的一个小丫鬟。

　　万幸的是，不是贴身的。

　　何皎皎自从进了屈允然的府邸，便每天做些扫洒活计。她想着自己孤身一人，如果流落在外不是饿死就是被卖，这样也挺好的。

　　“蕊蕊，我们工资是多少啊？”

　　蕊蕊是跟何皎皎一起负责扫洒的丫鬟，两人同吃同住，很快就成了“好姐妹”。

　　“什么是工资？”何皎皎每天嘴巴里都会蹦出不少稀奇的词儿，这让带着任务的高蕊有点难消化。

　　“唉……”何皎皎无奈地叹了口气。

　　“工资就是我们的劳动所得，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月钱？月例？”何皎皎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才蹦出两个高蕊可能听得懂的词。

　　“月例啊？这个……”高蕊犯了难，她也不知道屈府的扫洒丫鬟月例是多少。

　　“难道没有吗？万恶的封建社会，这也太没人权了吧。”何皎皎把手里的竹扫帚一扔，忍不住破口大骂，她也不把高蕊当外人，把屈允然的祖宗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

　　什么是封建社会？什么又是人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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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电视、麻辣烫……

　　屈允然甩着高蕊递上来的纸片，翘着二郎腿轻啜了一口茶。

　　“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说着他把那张写着何皎皎每日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的记录递给了陆晔。

　　陆晔略一看过，把纸折好放在桌案上，朝下首的高蕊问道：“除了这些可还有别的异常？”

　　别的异常？高蕊心想，这小丫头就没有哪里是正常的好吗。

　　“有的我都记下来了，能解释的也都说给屈将军听了。”

　　高蕊觉得何皎皎除了脑子有点不正常，还挺可爱的，也不知道两位将军为什么查她跟查什么了不得的奸细一样。

　　“呃，还有就是那丫头问我，屈府扫洒丫鬟的月例是多少？”高蕊想着，也不能让小丫头在屈府白白受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你的意思是她想要钱？”陆晔笑了。

　　楚里四方街。

　　“一个扫洒的小丫鬟，给她一袋金叶子做月例，你还让不让我过日子了？”

　　屈允然跟在陆晔背后骂骂咧咧的，这个败家男人，自己非得被他坑死不成。看着前边欢快得像只小鸟一样的何皎皎，屈允然心更痛了。

　　何皎皎自从来到楚里，每天面对的就是屈府的落叶和灰尘，根本不敢奢望能够亲身感受一下楚里城的风土人情。

　　“这个真的是我的月例？是金子做的？确定不是铜的吗？”何皎皎拿着这笔巨额工资，心里还是有一丝丝忐忑的，可是有谁能拒绝购物的快乐呢？

　　楚里气候干燥，何皎皎先直奔城里的脂粉店，买了两盒招牌的雪花膏、两盒绵羊油、两盒紫茉莉香粉，以及五六个颜色的口脂。

　　然后又拐进了旁边的一家成衣铺子，屈府的丫鬟装是浅碧色的，何皎皎进屈府时一共发了两套，每天穿一样的衣服何皎皎早就腻了。

　　铺子里的衣服，完全满足了她对于古装的想象，何皎皎试了一条鹅黄色折枝堆花襦裙一件粉霞锦藕丝外裳都很满意，就爽快地叫老板包起来了。

　　“蕊蕊，你也买一身吧？”高蕊看着那些做工精巧的的衣裳也不是不心动，只是想到自己没有什么穿的机会，拿回去保不齐还被看轻了去，只是摇了摇头。

　　一转身何皎皎又进了一家首饰店，这会儿她倒是理智了不少，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太招摇了也不好，于是只买了一只白银缠丝双扣镯和一根累丝珠钗就收了手。

　　“小姑娘逛街有什么好看的？我看这小丫头就是走丢的，能有什么蹊跷。”

　　“那根月泪蓝宝石手链能买三座楚里城，你说有什么好看的。”陆晔收起手里的折扇，心绪繁杂确什么也抓不住。

　　“那你还让她给我做丫鬟，这丫头要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不就把我坑死了。”屈允然气急败坏道。

　　早知这样，扫什么地啊，应该把这小丫头供起来呀，一袋金叶子有什么好心疼的，十袋八袋的随便拿去丢着玩。

　　楚里虽然地处大襄的边陲，可也是有着“小江南”之名的富庶之地，三座楚里城是什么概念，那可够十万大军吃上五年了。

　　“那你说这丫头怎么办？”就这么把人攥在手里，屈允然说不好是福是祸。

　　“要不还是送去你府上吧，这样我也能睡个好觉。”

　　一转眼的功夫，何皎皎又拎了几大包点心在手上，方才点心铺的老板热情的让何皎皎把店里所有的糕点都试吃了一遍，本来何皎皎还想吃一碗街边大馄炖再回去的，这会儿子肚子撑的不行只好作罢。

　　“蕊蕊，这一路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是不是被贼盯上了呀？”何皎皎摸了摸自己腰间那包还剩大半的金叶子，悄悄取下来塞进了怀里。

　　高蕊装模作样地回头张望，早已不见陆晔和屈允然的身影，“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不过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话音刚落，只见路边一个小商贩捏着一把匕首直冲冲地奔着何皎皎而来。

　　何皎皎反应倒是快，丢了手里的东西拽着高蕊拔腿就跑。

　　这边刚从茶楼出来的陆晔、屈允然刚好遇到着急忙慌的两个人。

　　“怎么了？”

　　“有刺客。”

　　一时之间，街面上乱作一团，人群四散奔逃，身着不同衣服的杀手却越来越多。

　　看见四个人凑在一起，那群人更是杀红了眼，招招狠戾。

　　何皎皎哪里亲眼见过这样血肉横飞的画面，整个人瘫在地上就不会动了。

　　“皎皎小心。”

　　高蕊眼见不妙，只得飞身过来朝着何皎皎身前的男人就是一刀。

　　不远处一身玉色衣袍的男子，衣袂翻飞，却丝毫不掩其风姿灼灼，一把折扇化为手中利器出手果断至极，所遇之人皆是一招毙命。

　　这群人出现的没有一点征兆，看不出来是冲何皎皎还是陆、屈二人而来，不多时，城里的援兵也已赶到，这场恶斗也渐渐分出了个胜负。

　　“留个活口带回去审问。”

　　“姓陆的，将军死了我们也决不苟活于世，你且等着更多的梁洲男儿来找你报仇吧。”

　　只听得一名被俘男子，大吼一声，“我先去”，便咬舌自尽了。

　　随后，剩余的杀手也是如出一辙的选择了相同的死法。

　　何皎皎看着那些尸体在地上抽搐，最后没了动静。

　　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看着瘫坐在地上，一张脸上涕泪横飞的何皎皎，屈允然忍不住逗弄道：“小哭包，快去把你新买的东西捡回来吧，再过一会儿就要被人抢光了。”

　　何皎皎此时哪还有什么心情管那些身外之物，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一行人都回了屈府，收拾妥帖后，高蕊架着何皎皎去了正厅。

　　“小丫头，我们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就老实交代了吧。”

　　何皎皎看着眼前两个男子，这些日子以来她觉着他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可是关于自己是谁这件事，要她怎么说得清楚呢。

　　自从在那间小破房子里醒过来，何皎皎发现，除了身上的衣服莫名其妙变成了一身暗红色的袄裙，身子还有灵魂都是她自己啊。

　　如果真的老实交代，她大概会被当成妖孽拉去菜市场斩首示众吧。

　　“我叫何皎皎，只记得家里有我爹我娘还有一个弟弟，其他的便什么也不记清了。”何皎皎老实说道。

　　“那什么是手机，什么是电视，什么又是麻辣烫呢？”屈允然继续发问。

　　何皎皎偏头看了一眼一脸羞愧的高蕊，只好解释道：“手机是一种通讯工具，它能够让相隔千里的人即刻间便听到彼此的声音。看电视是一种娱乐活动，类似现在看的大戏吧。至于麻辣烫，它只是一种放了很多辣椒的小吃罢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在我脑子里了。”何皎皎又描补了一句。

　　何皎皎看着屈允然身边那个面如冠玉的男子，直觉告诉她让这个人相信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你难道是个仙女？”

　　“也不对呀，哪个仙女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还会肚子咕咕叫。”

　　何皎皎也不管屈允然的取笑，只是一脸真诚地看着陆晔，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听起来很像是天方夜谭。可是，事情就是这样。我现在除了你们谁也不认识，所以让我留下来好吗？”

　　说完她端端正正地朝陆晔磕了个响头。

　　陆晔看着眼前一脸郑重的小姑娘，想到刚刚青山送来的那幅画像。

　　这姑娘是果真是他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