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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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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早已落下,天空中最后一缕霞光也消失。黑暗一望无际,再看才发现有一丝微弱的光,是天边的几颗星辰。明知黑暗的冰冷,却妄图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去温暖。
夜市繁华无比,花灯炫目多姿,金色汇聚将市笼罩。街上一片光明,人山人海,煞是热闹。
一名红衣公子与白衣公子同行,本来是没什么的。但是两人姿容出众,身上衣衫又是相同款式,便格外引人注目了。
正是裴澜与顾绛霜。
裴澜嘴里叼着糖葫芦,墨发仅别了镶红金簪,潇洒不羁地披散下来,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又因眉眼扮相精致显现出靡艳。与顾绛霜雅致的姿态大不相同,又相宜得彰。
像是干枯的荆棘缠绕半融的白雪,顶端玫瑰开得正艳。
荆棘衬托雪圣洁清冷,雪衬托玫瑰妖冶惑人,玫瑰衬托荆棘诡异阴森。
循环反复。
“公子可要猜灯谜?”一个小贩见两人衣着富丽,想来是肥羊,想捞一笔,道,“公子,只要十个铜板就可以猜一次,若是猜中了,这灯就是您的了。您看看,多好的花灯!放在外面,怎么也得一两银子吧?”语落献宝似的拿出一盏八角宫灯,确实精致,可惜年代有点久远,已经多处破损了。
就这种东西,裴澜一两银子能买一打。
“溯洄想要吗?”顾绛霜问。
裴澜本想拒绝,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话到嘴边掉了个头:“好啊。”
几个灯谜哪能难倒玄銮第一才子?不出半柱香,灯谜大半已被解开,仅剩最后一个。
“众里寻他千百度,是——”顾绛霜突然卡了壳,看着裴澜,裴澜朱唇微启,异口同声:“盼。”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间流动。
裴澜不自在地扭过头,全然不见先前调戏顾绛霜的放荡轻浮。
“绛,想去放花灯吗?”裴澜转移话题,看着河,点点花灯暗淡又耀眼。
“好。”顾绛霜一边应道,一边从小贩手里买了两盏花灯。
两人写好心愿,将花灯放入河流。
小小的两盏灯很快没入洪流,形成璀璨灯河,光辉沿至天边,众人屏息敛声,对于一年一度的瑰丽景色惊叹不已。
“你写了什么?”裴澜突然出声问道。
“溯洄,说出来就不灵了。”顾绛霜叹了口气,却又回答“不过是祈祷身体安康罢了。”
“怎么没求姻缘?”裴澜意外,放松了些许。
“我这体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紫金芝也无法根治。”顾绛霜沉默了一会,轻声道,“那天……我听别人说是元宵节,父亲急症暴毙,母亲哭晕了过去,几天几夜没吃一点东西,快要饿死时,我被诊断出来了。于是母亲有了活着的希望,也渐渐会笑了,可是一次,她突然精神恍惚,说父亲来找她了,疯疯癫癫地要自杀。”
他停顿了一下,说:“这时爷爷他们才发现,母亲早就中了‘欢生’,幻觉不断,她强撑着我出生,看了一眼后,终于咽气了。”
裴澜没有说话,因为他无法理解,但他感受到了顾绛霜的悲伤,于是紧紧握住了顾绛霜的手。
裴澜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相反,他给予旁人的感情极吝啬,几乎是以一分一厘在计算,顾绛霜母亲的故事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可是,那个人是顾绛霜的母亲,裴澜忽然感觉有些异样,稍纵即逝。
顾绛霜感受到了手上的温暖,即使两个人的手是冷的,叠在一起却有了温度。
他没有告诉裴澜的是,他找到了杀害母亲的凶手,将他一刀一刀,片成了肉片,熬成了肉羹,给帮凶灌下。
周而复始。
这些黑暗的记忆被封存,他随着爷爷学习,骨子里的残忍洗净,成了风光霁月的‘顾绛霜’。
但他知道自己一切都是假的。
宽和是因为漠不关心,温柔是冷淡画了妆,才华横溢是心性早熟。不入朝堂确实是厌恶,厌恶虚恶的嘴脸和日复一日的伪装,帮助陈煜是偿还,无意醉酒是想引出裴澜,接吻虽是意外毫不后悔,治理水患心力憔悴是博取同情。
或许君子之道也留下了痕迹,但微不足道。
可是他真的好喜欢裴澜。
喜欢到为他假装,为他入朝堂。
喜欢到可以做那个温柔的,如明月清风的顾绛霜,只要陪在他的身旁。
喜欢到卑微,命不久矣却不敢表明心意。
喜欢到……
顾绛霜看向裴澜,他比裴澜高了近半个头,于是十分轻易地抚上了裴澜的头。乌黑的长发煞是柔顺,与他想象中的触感一样。
裴澜似乎很生气,但顾忌顾绛霜此时情绪,强忍着没有表现出。
真的好可爱,好喜欢,顾绛霜在心底轻笑。
“溯洄,我能再为你弹一首曲子吗?”顾绛霜问。
裴澜没有来地一阵心慌,这语气恰似诀别,他压下心中不安,道:“好,正好我有礼物要给你。”
顾绛霜随着裴澜来到了一间小院,小院旁栽种着青林翠竹,清溪环绕,幽雅静谧,是顾绛霜喜爱的类型。
“这间院落叫紫澜轩,是我无意间买下的,觉得与你的气质相合。”裴澜介绍道,“不过你的礼物在院内。”
裴澜走入小院,顾绛霜紧随其后,不多时,裴澜抱着一把竖琴从一个隔间走出。
“这是……青凤琴,四大名琴之首。”顾绛霜脱口而出,惊骇止也止不住。
所谓四大名琴,就是前朝最珍贵的四琴,分别为青凤,灼凰,涛叠,灵犀。其中青凤琴色清又浑厚,奇妙无比,为首。
可惜,青凤也罢,他仅能弹一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