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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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这群亡命之徒，在同一屋檐下，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我原以为，在陌生的环境会有些失眠，但我居然入睡得很快。如果说有什么烦恼的，那也仅仅是一些习以为常的噩梦罢了。
喘着粗气醒来的时候，我皱着眉，努力感受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体，待到意识逐渐回笼，这才小幅度地舒展了身体。
这里的空间真的很小，哪怕是我这样的身量睡起来也有些勉强，更不用说那些身高最矮也超过了170cm、有的甚至达到190cm的成年男性。这下我才知道，为什么即使能用有个人空间，他们也不愿意在这里待着了。
我简单整理了一番身上睡出了褶子的衣服，而后小心地把门拉开了一道缝，就看见了里苏特清醒的眼神投了过来。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即使是平常地“注视”，也能给人以不小的压迫感。
我把门打开得更大了些，留出了足以让我通过的空间，冲他尴尬地点了点头，便移开了目光，去往盥洗室。
冰凉的水流扑上面颊，我被这样刺激的感觉冻得一激灵。我关上了水龙头，看着镜中似乎已经恢复平静的自己。
在富有光泽的黑发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镜中的虚像，只有眼角处被方才的冷水激得泛起微红，但很快就消退了。
自己身上带着镂空花纹的短裙有些亮眼，似乎要搭配一个时尚的烟熏妆才比较合适。放在过去我可能会兴致勃勃地考虑更多的搭配，但现在显然没有足够的条件。
这就是意大利黒帮的衣品吗？要求还真是十分严格呢。还好，梅洛尼给我的这一款裙子是有内衬的，我忍不住想了想他自己身上那套布料分布非常不均的衣服……相比之下，他真的还算没有难为我。
据说，意大利的早上从中午开始。而即使去过了汐华女士家里，我也觉得那不过是对意大利人生活习惯的刻板印象。但在这些没有固定工作时间的人身上，这种印象就显得更为夸张。
客厅里住着的是梅洛尼和加丘，我轻手轻脚地越过他们，来到了餐桌附近。见他们没有什么动静，就忍不住设想起来：如果突然发动袭击，还在睡梦中的他们能够抵抗吗？又或者，如果能弄些毒药来，放到这些食物里……
“哈哈，杀气都快要溢出来了呢。”梅洛尼懒洋洋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转过头，只见他支起一条胳膊撑住了脑袋，柔顺的紫色发丝垂落下来，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他没带眼罩的眼睛从发间看向了我，隐约带着一丝阴郁的气质，“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加丘的起床气可不小。”
那句话，是真的在说已经被我吵醒、正在如同大招蓄力读条的加丘，还是有意无意地点明了我的小心思……？我胡乱点点头，随手拿起一袋面包和一瓶饮用水，就在加丘喷射毒液之前快步回到了房间。
我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戳着智能翻译器里面的人形AI。虽然它的形象有些丑，比起日本本土的那些内卷的设计差远了，但它确实很好用，还一直在很热心地教我学意大利语……
这个过程着实有些痛苦，但托它好为人师的福，我已经学会了不少的常用单词，也逐个地了解了这些男人们名字里和普通的名词有关的部分。
这几人的名字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听起来就像是一桌美味的晚餐，瞧瞧：墨鱼汁烩饭，火腿，鱼，蜜瓜，冰块，干酪……也可能是因为我手里的面包味道太过寡淡。当然，除了伊鲁索，他的名字可能是唯一一个不与食物相关的了。
还有那两个把我坑到这里来的死灵，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他们的名字。而其中，Sorbet是法语的冰沙，那么他很可能会是个法国人，『热情』还真是不问出身呢。
Gelato倒是指本地的冰淇淋，而且那个AI还特地强调说是手工雪糕，和美式的冰淇淋完全不一样，但我现在又尝不到！
我有些兴致缺缺地放下了它。这时，一个非常高大的影子把我完全笼罩在了其中。我抬起头，只看见了黑白条纹的长裤和一面墙似的胸肌与腹肌怼在我的面前。
什么时候他才能意识到，他不该穿着这种质地柔软，且过于合身的裤子？因为在这个距离，我甚至都能看见某些部位的形状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飞快移开目光，随手把翻译器放在了口袋里，站起身拉开了一点距离，就像一名等待着长官指令的士兵。
——稍微有点嫌弃这样的自己呢。我想道。为自己不自觉地去听他的指示，而略微感到不爽。
果然，他开口让我跟着他一起去客厅，因为他们想问问我关于杰拉德和索尔贝两人的事。
我点点头，用现学的意大利语回答道：“Va bene（好吧）.”就率先走出了卧室。
他沉默地跟在我的身后，像一座山，又像捕猎中的野兽；而我，就是那只可怜的被盯上的猎物。
他像押运犯人一样地和我来到了客厅。他们每个人脸上或轻松、或嘲讽，以及佯装出来的恼怒之类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凝的严肃。
我在客厅的餐桌前停下了脚步，那里只有两把椅子是空的，很显然是留给里苏特和我的。不过，他们似乎对于座次的规矩并不在意，因为我就被安排在了里苏特的旁边。但这里也并非上流社会的高级晚宴，没有注意那种事情的必要。
“现在你能召唤出那两个灵魂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分别是杰拉德和索尔贝。”里苏特发话了。
他肌肉结实的手臂靠在桌沿上，在我的面前横出了一截，挤得我不得不把身子往后缩。见状，他有些憋屈地又收了收手臂，才给我让出了一些空间。
“暂时还不行。”我摇了摇头，摊平了双手，向他们展示着空无一物的手心与手背。“或许，你们对我的能力的推测并不那么准确，那我就解释一下吧：如果想叫出特定的某个灵魂，就需要与之相关的『媒介』。可以是任何物品，但最好对他来说有着特别意义的，尤其是『属于』他，或是曾经属于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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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昏迷的期间，少女身上的所有饰品和其他小物件都被取下来了。除了那一身校服以外，她身上没有任何别的东西，这也是她一直一副乖乖的模样的原因之一吧。
而她的行李和这些私人物品，全部由霍尔马吉欧带着它们变小之后藏在了外面的某个地方——他不由得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感到洋洋自得，因为她的替身既然在没有接触到他们的时候就足以发动，那么它的射程显然可以覆盖这间屋子。
但是，杰拉德和索尔贝的死是在大约两年前，这期间，暗杀小队为了逃避老板的监视，已经辗转更换了数个临时据点，不可能还随身带着那些属于死人的、无用的东西。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但在数道看向她的目光中，少女仍然规规矩矩地半低着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上去十分镇定。想来，她也不会在这种非常容易揭穿的事情上撒谎。
里苏特便让他们分头去找，而她也肉眼可见地变得稍微放松了一些。之后，她又想了想，偏过头对身旁的里苏特说道：“如果实在无法找到，也可以去到他们的墓地，或是我把他们召唤出来的地方……”
里苏特不置可否，但他的沉默已经摆明了是拒绝的意思，她便闭上了嘴，不再试图说服他。
“那如果没有『媒介』就发动能力，你会怎么样？”霍尔马吉欧从他们的房间里走出来，身上的皮夹克落了点灰，看样子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小的手忙脚乱。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上多出来的那支手枪。
“那大约是万分之一……或者可能有更高一点儿的概率，才能召唤出想要的结果。但发生概率更大的会是重演昨天的那一幕，然后我就会被你们当做想要发动袭击，就地解决。”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并拢、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显示出了一股不算隐晦的怨气。
不过，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因此而发火，他们都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又有谁会真的因为一只小猫冲他们愤怒地喵喵叫而生气呢？
“用这个试试。”霍尔马吉欧把他手里的枪递了过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他俩手里打赌赢来的。”
他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没必要留着队友的遗物不撒手（更何况那两人大概还有着超越友谊的关系，尽管其他人从来没仔细问过，他可不想当这个“小三”），不过作为战利品，那无疑有着相应的纪念意义。毕竟，能从铁公鸡身上拔下一根鸡毛也是一件相当值得夸耀的事情。
接下来，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还真是令人期待啊。他难得沉稳地，没有表现出任何看好戏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