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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深入敌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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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能够复活这件事,大概没有人会相信。
特别是,连尸体都被切成一片片的,泡在福尔马林里做成标本,被忠于职守的快递员亲自递到手上的人。
在安葬好这两位牺牲者后,里苏特和他的其余队友没有再提及他们,仿佛真如他们的boss期望的那样,迫于威慑而对此保持缄默。
但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宛如明镜,知道谨慎多疑的老板是不会真正放过他们的。暂时的喘息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此之前,他们不能放过任何微小的机会,去寻找一丝胜利的可能性。
然而,这一通电话着实有些诡异:属于少女的轻快嗓音犹豫着说出了有些机械的,勉强算是意大利语的句子。其间,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停顿,就好像是鹦鹉学舌般一句句地模仿着什么人说出来的一样。
里苏特很确定,打电话的这个女声完全不懂意大利语,毕竟谁也不会亲自打电话让人来抓自己回去吧。
而不论那是不是一个陷阱,在听见只有组内成员才知道的暗语之后,他就无法放着这件事不管了。他必须要弄明白,自己的队员想要留给他的讯息。
经过了几乎一整夜的赶路,里苏特却丝毫不见疲态。在来时的路上,他的队员之一,梅洛尼,便查出了近期来自日本的航班,其中的旅客大多入住于某家知名的旅馆,并把这个信息告知给他。
他利用能够控制铁质的替身改变了皮肤表面的磁场,毫无痕迹地潜入了这家旅馆。前台的女招待刚和下了夜班的同事交接班,还在打着呵欠冲咖啡,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摆在柜台上的登记簿竟然无风自动地翻了起来。
里苏特从一列列的登记表里中找到了几名来自日本的游客,而通过签名的字迹和入住日期等细节,他排除了几个可能性更小的选项。随后,他继续保持着隐身的状态,轻轻松松地就从阳台的窗户翻进了她的房间——这还要感谢她喜欢开窗通风的好习惯。
少女看起来刚刚梳洗完毕,正弯下腰,打算穿鞋。只需后颈一记重击,她还来不及做出什么惊讶的表情,便软软地倒下了,整个过程难以置信地顺利,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抓错了人。
里苏特检查过她的个人物品,里面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除了塞在脏衣篮里的沾了些血迹、有几处破损的衣服。考虑到她能够和幽灵扯上关系,大概是因为被一些麻烦缠上了,那么发生一些打斗也并不是稀奇的事情。
临走前,他沉思片刻,便决定把她的行李也带上,营造出她自行离开的假象。尽管这里的条子除了收受贿赂,还有无所事事地吹牛打牌,就万事不管了,但她若还有同伴,说不定会就此追查下去,给他们这些需要隐匿行踪的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见他一手拎着少女,一手提着行李的滑稽模样,临时被抓来当做司机因而满腹牢骚的加丘难得地喷笑了出来。
而在回到据点的路上,一切就像来时那样风平浪静,没有它找上门的同伴,也同样没有什么幽灵现身,只有他嘟嘟囔囔的抱怨。
但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她甫一醒来,就送了他们一份大礼。这些年来,他们几乎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对于替身使者来说,普通人的性命是如此轻贱,甚至哪怕是有些手段的替身使者,也不足挂齿。尤其是,和他们能够从这上获得的金钱报酬相比,那几乎成了一个黑色笑话。
不过她的能力有限,无法召唤与他们有关的全部的死灵;而被召唤出来的那些,也没有替身使者,这才让他们不至于受到重伤。
这样的能力非常特别,甚至可以说有些厉害,就像那些电影和小说中属于反派的死灵法师一样。而不管是出于对于死者的尊重,还是因为这个能力本身,他们都必须要被消灭才行。
所幸,她并非经验丰富的替身使者,只是凭借本能的求生欲在胡乱地反抗罢了。里苏特感受着她温暖而急促的脉搏在指间跳动,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捏断她的颈骨。
但与脆弱的躯体和无谓的挣扎一点也不相称的是,那双美丽的眼睛从未流露出绝望的神色,更没有慌乱地流泪哭泣。她一直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敌人,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出一丝破绽;那漆黑的眼瞳深处,仿佛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苗。
他开始有些欣赏她了。
但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替身能力——不论她是否能从那些幽灵身上分析出这些情报。那么,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了,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加入他们,要么永远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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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张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金属的味道充斥着呼吸道和食道,令胃里一阵翻涌。口腔里被刺破的伤口刺激着神经,连带后脑和后颈遭受重击的地方都一跳一跳的疼了起来。
我扶着墙,缓缓地站起身,而这些替身使者们在一旁冷眼看着我的动作。我几乎能从他们看好戏的眼神中读出一句明明白白的话:看啊,看看这个敢于挑衅我们的小菜鸟,现在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尽管他们已经放松下来,开始各自干起了自己的事情,但都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首先应该是为了防备,留心我是否会愚蠢地再次发动毫无胜算的攻击;其次,他们或许还对我抱有一定的好奇心。
果然,那两个让我落入现在这般糟糕状况的死灵,他们死亡的原因并不简单。真是的,我可一点也不想掺和进当地黒帮的恩怨啊,可如今我却已经深陷其中了。
想必面前的这群人也已经知道,我已然看出了他们的替身究竟是如何作用的。而花京院曾给我讲过,除了像空条承太郎那样bug的替身,别人的替身大都是赢在一个出其不意。
——鉴于他在最终战之前就已经被Dio杀害了,故事的结局都是在他“复活”之后,通过调查以前的事情而知晓的。
所谓『覆写真实』,真的会有那么厉害的替身吗?我仍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这简直像是一本连载到高潮部分的漫画,作者对该如何书写结局毫无头绪,只得强行提升男主角的战力才能打爆反派一样。我对花京院给我讲述的,如此敷衍的故事结局表示抗议,但他却无奈地一摊手,说事实就是如此。
——回到当下的危机,实际上我并不是很介意是否会很快地迎来死亡,因为我所追寻的人一定会在旅途的终点等着我。到了终结的那一天,我大概会像拆开一份期待已久的礼物一样,怀着欣喜的心情,去迎接这注定的结局吧。
但我会非常介意的是,这是否是我自己主动选择的结果。如果那是带着恶意的谋杀,或是在被胁迫之下唯一的选择,我必须要反击才行。
“你对我的血液好像很感兴趣……是与你的替身有关吗?”我先发制人看向了那个有着一头柔顺的紫色长发的男人。
若是单看背影,大概会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种阴柔美,这或许和他的发型以及服饰有关,但实际上,他的身体相当强壮。带着紫色花纹的紧身衣上,镂空的部分露出了他结实的肌肉,展示出了一种特殊的力量感。
他微微挑眉——当然,我只看到了没戴眼罩的那一侧眉毛,然后他大大方方地向我展示了一台怪模怪样的电脑。
和带有笨重的CRT显示器的台式电脑,或是相对轻薄但也很有分量的笔记本电脑都不一样,他手中的电脑是一台一体机,还带着两个把手,看样子是为了方便在户外携带。
不过,与其认为那是一台电脑,不如说它更像是某种仪器。它的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前面还有一块蓝色的、不知作何用处的弓形凸起,却没有一般电脑应有的数据线接口。
“很聪明的女孩呢,会是个不错的『母体』……虽然年龄可能小了些。”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直觉告诉我,他刚刚被那个高个子男人有意无意打断的那句话,还是说出来了。尽管不太清楚『母体』的确切含义,甚至怀疑他英文不好说岔了词句,但从字面意思来看,那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假装没有听懂,逃避地移开了目光。他饶有兴味地一边打量着我,一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嘴里还在自顾自地念叨着什么听不懂的话,让人有些怀疑他是不是从什么研究机构里跑出来的科学狂人。
直到他们的头儿用低沉的声音说了句意大利语,这群替身使者才退到了我的安全距离外,有的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他们的离开让我没那么紧张了,我终于有时间好好思考现在的状况。
穿着几乎仅有黑白二色的衣服,胸前却张扬地只有两根皮带交叉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一块块的肌肉晃得人有些眼晕。不由得想着,如果他如果能在银座的牛〇郎店出现,肯定会有络绎不绝的女客人给他点香槟塔、送他珠宝豪车吧……
想到这里,我的紧张好像也散去了不少。他沉默地站在我的面前,似乎对我骤然变得轻松的样子感到不解,但我是万万不会向他解释什么的。
“你们想要我加入你们。”我努力地仰起脑袋,看向了那双非常特别的,有着漆黑巩膜的红色眼睛。他真的很高,要不是他恰好也低头打量我,我一定无法做出“对视”这样的动作。
一丝笑意极快地在他严肃的脸上掠过。
“没错。”他确认了这一点。“另一个选择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