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不及风花雪月

22、第二十二章

　　徐愿有点不知所措，就算在这方面再不灵光，也在这一刻隐约懂了什么。

　　但下一秒就彻底否认了这种可能。

　　“……啊？”不敢妄自猜想，徐愿懵懵的睁着眼睛，强压心里已经乱成一团的糟糕情况。

　　左手旁的书，都快被她揉烂了。

　　华溪瞬间明白徐愿在逃避，她淡了眉眼，定定看了徐愿一会儿，然后她颓然的扬起头，拿起一本书盖在了脸上。

　　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不想看到这个呆子。

　　可纵使心里万般无奈，心力交瘁，也还是狠不下心放开这个人。

　　华溪态度转变的快，疾风骤雨一般，徐愿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的就被甩了个冷脸，心乱如麻的同时，也在反省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可天上的月亮，是遥不可及的，又怎么会落到平凡的木制窗台前啊。

　　她收起思绪，不敢胡思乱想。

　　上午的课结束一大半，徐愿却无意识的分神，总想往旁边看，然后就注意到华溪已经喝完了杯子里的花果茶。

　　华溪唇瓣上沾上了茶水之后，更是衬的唇瓣润泽饱满。徐愿几次握紧双手，还是鼓起一股劲儿。

　　一张纸条大胆的从旁边缓慢移了过来，生怕不被人注意到，硬是塞到了人手指尖那处，才停了下来。

　　华溪的唇抿着一条直线，掀起眼皮懒懒的，没什么情绪的看了眼一旁的人。

　　讲台上的老师似乎注意到什么，手扶了扶黑色眼镜框，狐疑的往她们这边看了看，见华溪冷淡着脸，徐愿又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记笔记，便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

　　直到头顶的视线终于移开，徐愿才如获重生的松了口气。

　　“你、看一看，好嘛？”见华溪并没有打开纸条，仍然还是一脸‘我很烦，别惹我的表情’，徐愿着急的同时心里也有一丝柔软。

　　真的很像一只骄傲的猫咪啊。

　　华溪抬起眼皮，缓慢的瞥的一眼徐愿，见她脸上讨好的表情，和眼里的乞求，终是纡尊降贵般的拆开那张纸条。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透着漫不经心的散漫，可徐愿瞧着那双好看的纤长手指一点点掀开边角，便觉得心跳停顿了一下，旋即又变成了不受控制的狂跳节奏，脸上的温度渐渐升起，热的她撇开了头，不敢再看。

　　仿佛华溪打开的不是小纸条，而是什么不可直言的物件。

　　察觉到徐愿的异样，华溪眼里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

　　整节课徐愿都没敢往华溪那处瞧，更不敢找她说话，直到午休吃饭了，才探出头小心的看了眼对方。

　　“你没别的事做？总偷看我做什么？”华溪挑着眉，神色冷淡而娇矜。

　　突然被逮个正着，徐愿一慌，顾不上还没收拾好的桌面，起身将华溪的水杯拿在手中，尴尬道，“没有、我…我去给您倒水。”

　　华溪的视线在紧握水杯的手上寸寸打量，慢声道，“这么喜欢给我倒水？我没说我口渴啊。”

　　被目光扫过的皮肤如同被火燎过，徐愿感觉喉咙发干，“……没有……”

　　“我只是看您水杯里没有水了。”她回答的艰涩困难，好像华溪问的不是什么普通问题，而是抽丝剥茧的扒开她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华溪的脾气不好，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可徐愿几次惹她生气恼怒，也不见华溪真的收拾她。最多就是冷落她、无视她。

　　她原以为这次也能蒙混过关，却见华溪猛地站了起来，连带桌子都弹动的移了位置，摆放在上面的书和笔落了一地。

　　华溪那支昂贵的钢笔也未能幸免于难。

　　徐愿被惊了一瞬，心疼的刚准备蹲着去捡那支笔，一只手先她一步握在手上。

　　“杯子也好，钢笔也好，都比活生生的人重要是么？”徐愿从来没有听过华溪发出如此艰涩的声音，语气沉重的仿佛字字裹挟着不可思议的重量。

　　她以为经历这段时间的相处，徐愿多少也已经明白她的心意，甚至生出几分，她是不是也喜欢自己的念头，这让她几乎快要欣喜若狂，可现在呢？

　　徐愿她就是明明知道，什么都知道。

　　她可以忍耐徐愿的慢热甚至是却缩，却不能忍受欺骗和不断的否定！真当她只会雷声大，雨点小么？！！！

　　华溪顿了顿，嗤笑一声。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若不能等到心甘情愿，就算是强迫……”她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泛着微红，“我也要试！”

　　“以为只要慢慢的你就会发现，会明白。”她眼里似有什么在破碎，再一点点被碾成粉末，“不想，是我错了，你这样的人，是没有心的。温柔的方式也不适合你。”

　　话落，华溪便推开门决然的走了出去。

　　钢笔被丢在桌子上，金属材料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又梦幻的光泽。

　　周围是那么安静，唯有“咚咚咚”不正常的心跳声，剧烈而狂肆。

　　徐愿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雨丝随着风，飘在窗户上，原以为只是小雨，顶多也就是阵雨，过一会儿也就停了。出乎预料的是，直到放学，依旧细雨绵延。

　　教室里偶尔有人发出小声的叹息声，不是为淋雨而困扰，而是为脚下的限量版鞋子。

　　徐愿站在台阶处，抬头看了眼乌云笼罩的天空，然后将书包紧紧的抱在怀里，用外套包裹的严严实实。

　　下一刻，她冲进了雨里，脚下溅起一串串雨水，如一颗颗透明的珠子。

　　脚下的鞋袜自然是湿透了，徐愿无心顾及，只想跑快一点，而老天却仿佛跟她唱反调，雨越下越大，睫毛处如一道雨帘，模糊了视线。

　　自然也瞧不见不远处正站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苏穆瞧了眼脸色阴沉，几乎要滴处水来的华溪，小声试探道，“伞不用的话，借我用用呗？”

　　华溪的视线沉沉盯着雨水打湿了少女的白色袜子和裙摆，和顺着大腿处缓缓落下的水流……

　　“借……”

　　苏穆准备继续说话，就被李宁墨一个眼神打断。

　　见到雨中那道纤细的身影，苏穆倏地将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雨伞最终被遗落在角落，无人问津。

　　回到住处的徐愿，先是冲进浴室，匆匆洗了个澡，煮了姜茶喝完，才勉强打起精神。

　　厨房里的姜茶还在热着，散发的气味包裹着房子，徐愿昏沉的脑袋更是一团乱麻。

　　烦躁的情绪如同一团看不见的火，不断烘烤着濒临失控的神经。

　　华溪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脑子里回荡，她说她是没有心的人啊……

　　还说她是连钢笔和杯子这些死物都不如的人……

　　不是啊，真的不是。

　　因为那些都是和她有关的，所以她才这么在意紧张啊。胸口的窒息让她几欲想不顾一切的说出口，却在话涌上嘴边，胆怯地收了回去。

　　一直以来，她都是藏在茧里的人，惶恐他人的靠近，所以她木讷、呆滞，不与人建立真正的亲密关系，隔着厚厚的茧，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当有一天，从天而降一朵玫瑰落在她的茧上，徐愿的第一反应，是将玫瑰奉如神明，远远望着就好，而不是生出妄想得到青睐。

　　太不现实了，也太不可思议。

　　徐愿抿紧嘴角，生姜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巡绕不断，甚至蔓延到心尖上最柔软的那处。

　　方曦萌拧开锁，推开门见到的便是徐愿将自己紧紧蜷缩在沙发里，脸也低低的埋进胸口处。

　　“姐姐，我回来了。”

　　以为徐愿只是睡着了，正准备去房里拿条厚实的毯子，就听到一道低弱的声音，“…曦萌…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声如蚊呐，弱的呼吸大一点，就要散与空气里。

　　方曦萌却听的心惊胆战，转过身想要看清徐愿，“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有人乱说什么了？！！是谁？我找她问个清清楚楚！”

　　徐愿转过身，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此刻的样子，垂在一侧的手此刻死死抵在唇齿上，不让自己发出崩溃的声音。

　　“不是，没有人说什么……”牙齿磕碰在柔软的唇上，血流到手背上，她也无所觉。

　　“你告诉我实话，曦萌，你告诉我实话，我想听。”

　　方曦萌的瞳孔在看到那红色时，骤然紧缩，喉咙也紧张的吞咽困难，“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是我以前不懂事。无论是哪方面，都做的很好。”

　　“你要相信我说的话。”

　　“那她，为什么对我失望了呢……”她似自言自语，没头没脑，不在乎方曦萌是不是能理解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