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小骗子》柠檬阿玉

3、第 3 章

　　显然，对于楚夏的这一技能，莫殊同学并不是很羡慕，这导致楚夏的工作展开依旧十分地不顺利。

　　任职家教以来，楚夏加了莫殊的班级群。
　　班主任也就是莫殊的语文老师，又一次在群里通报批评：【27号《三字经》背诵考核不合格，回家认真复习，明天继续考！！！】

　　三个感叹号就像三块大石头，直接砸在楚夏心头。

　　再这么下去，还没等她通过弟弟接触到哥哥，就会被以失职为由解聘。
　　楚夏决定改变一下教学方针——对付那个小冰块，怀柔没用，得稍微强硬点！

　　第二天再去辅导，楚夏心理建设一路，见到莫殊，刚要撑着严肃的语气开口，忽又顿了顿。

　　除了数独盒子，莫殊手边还架着台平板，正视频通话。

　　屏幕里男人已经不年轻了，但五官底子好，穿着打扮也很有格调，保养得像是正当盛年的美大叔。

　　因为要攻略莫封庭的缘故，楚夏是做了功课的，知道这人是莫封庭的父亲。
　　也是莫殊的。

　　“小殊，你哥哥不接我电话，有件事你帮爸爸问一下他。”

　　男人声音稍顿：“爸爸给你娶一个新妈妈的话，他同不同意——”

　　“哐当”一声巨响！

　　平板砸在地上，屏幕里美大叔脸上开了花。

　　“……”
　　楚夏打了个激灵，默默收了强硬教学的念头。

　　这好像不是冰块，是能扎人的冰凌。

　　教学难度一下子升级，楚夏回去琢磨了一整晚，第二天再去莫家，先拐到文教店买了些玩具。

　　到莫家时，莫殊依旧蹲在客厅一角，沉浸在他的数独世界里。

　　楚夏这次没再白费力气试图唤醒他，拿出两颗玻璃球，自顾自地玩起弹球。

　　伴着一声脆响，两颗玻璃球撞在一起，她长长地“哇”了声。

　　夸张又陶醉，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莫殊视线从数独盒子上抬起，不冷不热瞥了她一眼。

　　楚夏佯装没看见，手上继续弹，应和着玻璃球撞击，口中发出一连串自我赞叹声。

　　莫殊再次抬眼，表情有些无语，可琉璃似的冷色眼睛深处，隐隐透出星点属于小孩子的色彩。

　　楚夏这才停了停手上动作，朝他得意地挑眉：“怎么样，嫉妒吧？”

　　莫殊皱了皱眉，伸手拿过她手中玻璃球，拈在指尖瞄准发力，目光沉静。

　　玻璃球以一种精准的角度，撞向另一颗。

　　在莫殊看不见的角度，楚夏撅起嘴，适时地送上一股阴风——玻璃球弹歪了。

　　楚夏发出的嘲笑好大声。

　　莫殊小小一张俊脸顿时难看，捡起球再弹。

　　楚夏故技重施。
　　不过这次有点用力过猛，被莫殊发现了。

　　“你作弊！”莫殊咬牙切齿地指控。

　　楚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两颗小虎牙都露出来。

　　别墅一向冷冷清清，这种爽朗的笑声显得很是违和。

　　三楼书房，莫封庭今天下班早，从公司回来后就一直待在里面。
　　旁边监控屏幕自从那天打开后，就没再关上。

　　客厅里两人又比了几把。

　　这种游戏，楚夏小时候和景池经常玩，熟练得很，控制着让自己以稍微的优势赢过莫殊，不至于让他挫败到失去兴趣，又最大程度地激起他的好胜心。

　　果然，莫殊不服气地道：“再来！”

　　楚夏却装模作样往沙发上一摊：“有点累了呢。”

　　莫殊不依。

　　“老这么玩没什么意思，”楚夏作势想了想，提议：“不然我们赌点什么？”

　　“好。”莫殊处在扳回一局的冲动劲儿上，立即应下：“赌什么？”

　　“谁输谁背一句《三字经》。”

　　“三句！”

　　楚夏面上缓缓露出笑，“好。”

　　班主任要求背诵的是《三字经》选篇，共二十句，对一年级的小朋友而言，有些晦涩难懂。
　　不过楚夏已经提前搜索出释义，对照原文理解记忆，相对容易许多。
　　考虑到莫殊不能完全认识上面的字，她还用word重新编辑了一遍，将原文和释义都注上拼音，并打印了出来。

　　两个小时后，楚夏怀着无比满足的成就感，将莫殊背诵的视频发到了班级群里。

　　外面夜幕已然低垂，月亮从云层里透出稀薄的光，悄悄笼住整栋别墅。

　　经过这么一场比试，莫殊不再像之前那样漠视楚夏，至少楚夏跟他说话，他偶尔会回应一下了。
　　难得关系缓和，小朋友不排斥与她多待，楚夏存了等莫封庭的心思，自然也没急着回去，提出和他一起捏轻粘土玩。

　　虽然莫殊同学应声很高冷，但楚夏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眼睛亮了亮。

　　他也是渴望这种有效陪伴的吧，楚夏忍不住想。

　　“你捏的这是个啥呀？”十分钟后，楚夏疑惑地瞅着莫殊的作品。

　　“我哥哥。”

　　楚夏地铁手机老爷爷表情：“……你确定？这表情，不可能是你哥哥呀！”

　　“怎么不可能？”

　　“你哥哥又不会笑。”

　　三楼书房，工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莫封庭没离开，拿了本书来看。

　　旁边屏幕里，莫殊认同地接了一句，“也是。”

　　“你还是换别的捏吧，”楚夏说，“哥哥长得太好看了，不好捏。”

　　“那我捏一个你？”

　　楚夏扬着尾调“嗯”了一声，语气危险：“你什么意思？”

　　或许是这一刻气氛还算可以，莫殊静默几秒，如她所愿说：“意思是……你长得好像也挺好看的。”

　　楚夏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莫殊：“……”

　　书房安静，莫封庭视线从书中抬了抬，在那张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没化妆，面容清淡，胜在一双眼睛清亮明澈。
　　还算顺眼。

　　仅限于不大笑的时候。

　　客厅里两人的手工还在继续。
　　楚夏手残，做出的东西比一年级小朋友的还抽象，两人对着彼此的作品相互吐槽，然后又都忍不住笑。

　　莫殊迟疑了下，忽然说：“刚刚那个《三字经》的视频，给我哥哥也发一份吧。”

　　“……”

　　所以是信了她那天扯的慌，因为想背给哥哥听，才肯背的？
　　还以为是玻璃球的功劳呢。

　　不过……她上哪儿弄哥哥的微信去。

　　楚夏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笑眯眯给莫殊接了杯水。

　　“玩了这么久，渴了吧。”

　　莫殊却不好糊弄，一双琉璃似的眼睛定定看着她。

　　楚夏干巴巴眨了两下眼睛，忽然瞥见他手腕。

　　“欸，你这不是有电子手表吗，自己发给他不就好了吗？”

　　莫殊：“我没有他微信。”

　　“……”
　　这是什么亲哥？

　　再瞅一眼莫殊，小家伙漆黑的眼睫垂着，活脱脱一个爹不疼哥不爱的小可怜。
　　楚夏想起昨天，虽然他怒砸了平板，但眼角也是红了的。

　　心底有些触动，楚夏又忽然想到：莫殊每天选择在客厅，而不是自己房间辅导，不会是就为了等哥哥下班，第一时间看到他吧？

　　楚夏用力抿了下唇，下定决心似地，对莫殊说：“哥哥现在应该还在忙，等晚点我给他发。”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今晚，一定要拿下总裁的微信！

　　小朋友睡觉早，楚夏到点催促莫殊上楼，小家伙不情不愿的。

　　“怎么，舍不得我？”楚夏笑嘻嘻地问。

　　莫殊有些恼羞成怒地瞪她一眼，噔噔噔上了楼。

　　楚夏留下来整理他的书包，拿出里面满是褶皱的几张试卷，抚平装入试卷夹后，挨个检查了一遍，将上面做错的题摘抄到错题本上，想着明天找个莫殊心情好的时候，给他讲一下。
　　之后又按照班级群里的要求，将第二天学校社团活动课要用到的文具，放进书包里。

　　学校规定不让学生带削笔刀到学校，楚夏每晚都会将笔袋里的铅笔拿出来，全部削好，套上笔帽，再放回去。

　　这会儿她蹲在茶几旁，磨磨蹭蹭地削着五支铅笔，时不时瞅一眼窗外。
　　脑子也没闲着，想着待会见到莫封庭要怎么开口，想来想去思路还是不太清晰，又试着模拟场景演练。

　　“……这个是小殊做的，送给你，加个微信可以吗？”
　　楚夏说着，低头看了眼手中彩泥成品，又摇头否定道：“不行不行，这么丑，他不能喜欢，说不定一气之下，更不愿意理人了。”

　　她深呼吸，调整语气，放软几个调，再次尝试。

　　“莫总，加个微信可以吗？这样小殊在学校里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及时沟通。你看前两天学校不就发了个牙齿涂氟通知吗，要求家长签回执单，我等了你好久都没等到……”
　　楚夏停了停，忽地皱眉，脑袋一撇：“啧，罗里吧嗦说那么多干嘛……”

　　书房里，莫封庭眉眼微垂，指尖轻轻捏着一页边角，久久未能翻过去。

　　书有点读不下去。

　　耳边像是有只小飞虫，嗡嗡嗡地吵个不停，他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
　　视线掠过桌上空了的咖啡杯，静了会儿，终是起了身。

　　客厅里，楚夏还在演练，真情实感地带入了一遍又一遍紧张的场景，感觉胸腔都被挤压得没了空间，呼吸不畅，迫切地需要切换频道来纾解一下。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声音也突然扬高——

　　“莫封庭！”

　　正从三楼下到二楼过道的莫封庭，脚步微微一滞，视线越过旋转楼梯的栏杆，望向楼下会客厅。

　　一楼挑空，厅里楚夏沉浸在自己的戏码里，神情严肃地对着面前空气，故作深沉的语调，字字掷地有声。

　　“速速交出你的微信，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一句狠话撂下，楚夏也觉得过于沙雕，紧接着又爆发出哈哈一阵大笑，两颗小虎牙再次毫无包袱地露出来。

　　“……”

　　楚夏哈到一半，不经意抬头，毫无征兆地，对上一张清隽无双又表情错杂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