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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争知蹀躞情怯(中) ...

  •   联赛惨败,让体大柔道部很长时间内都沉浸失落里。
      但还没等冯媛西召集大家振作起来,各个高校就迎来暑假,学生们都来自各地,忙着收拾东西回家,这点沮丧很快就被冲淡了。
      F大女将们大获全胜,找到张诚然让他再请一次客。张诚然也不含糊,为了抵上聂廷昀上顿的人情,不单请吃请喝,直接订了会所的包厢让大家玩得尽兴。
      那天大家折腾到夜里,围坐长桌玩益智游戏,聂廷昀看了张诚然的面子到场,却仍旧避开欢闹。
      聂廷昀清清寂寂立在露台,指间夹一支烟,没有点着。他对这玩意没什么瘾,有时自己都觉得呛,却喜欢收藏各式各样的打火机,总觉着没有一支烟来配,仿佛少了点什么。
      夜风吹过额发,他翻出电话来,屏幕仍旧静默无声。
      为什么留给她号码,为什么没把她叫醒而是自己离开酒店,为什么听她说完了那番话——林林总总回想起来,大约是因为问心有愧。
      所以那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到现在都没个动静?
      真是没有追人的自觉。

      室内传出一阵欢呼,张诚然带了几个散打部的男生一起,女将们的声音就柔了很多,不再像从前似的毫无顾忌。
      他听得轻笑一声。
      过了一会儿张诚然喊他来玩,一副软磨硬泡誓不罢休的样子,他坐下来玩了一局狼人杀,全程划水,又被张诚然轰出去了。
      “得得得,我知道聂先生您嫌弃我们幼稚——”
      聂廷昀径自起身出去:“我离开一下。”
      手机嗡嗡作响,他一直走到廊中才接:“芷微?”
      “阿昀。”那头的女声朗然轻快,“我放假回来了,明天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他斜斜靠着墙壁,“嗯”一声,下一秒,视线忽地一滞,也听不进对方在说什么,匆匆道一声“回头说”就挂断。
      他好像……看到了小丫头?
      崔时雨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被队友宋佳言拽到这里来,陪她找什么前男友。
      似乎是因为宋佳言在她面前嚎啕大哭了一个小时,实在让她没了办法。
      她一只手还缠着绷带,另一只手被宋佳言紧紧握着,穿行在昏暗的长廊里,看着她一间一间地敲开包房的门,再道歉出来。
      “有人告诉我在这看见他了!”宋佳言眼眶通红,擦了把眼泪说,“我想了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起码得给他俩耳光才能算真正分了。”
      崔时雨被她拉着,亦步亦趋向前,有点恍惚。
      恋爱就是这个样子?失了冷静,把人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连比赛都能割舍……
      怎么看都有点狼狈。
      崔时雨全程走神,视线掠过壁纸的图案,无声叹一口气。
      推开下一间包房时,宋佳言没能问到唐宁的名字,也没能轻易脱身,里头酒气熏天的青年抬手扣住宋佳言的手,笑呵呵地问:“找什么唐宁呀,我也能陪你玩,你想玩什么?桌球?麻将?我都能奉陪。”
      宋佳言的手劲可不是寻常女孩能比的,反手一拧,那青年的手腕险些断了,痛得嗷嗷直叫,里头的人一窝蜂冲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还打人呐?”
      场面一时混乱,宋佳言好歹还有良心,抬手把伤员崔时雨往后一挡。
      “崔队你先撤,看我打得这群流氓满地找牙!”
      崔时雨被推得踉跄了好几步,撞在回廊拐角,恰碰到缠着绷带的手臂,疼得直冒冷汗。
      宋佳言大约是失恋之后连智商也丢了,站在一群男人跟前,还摆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来。
      崔时雨忍着疼往前走一步,正要开口阻拦,肩头却被一只手轻轻扶住,力道温和,却有股难以违逆的姿态。
      “伤着还敢往出跑?”
      聂廷昀的手搭在她肩上,很自然似的。
      昏暗光线里,她仰面,看到他分明的侧脸,整个人懵了。
      他说了这一句,没再追究下去,走过去处理宋佳言的烂摊子。
      双方本也没什么大矛盾,当是误会一场,有好事的还和宋佳言交换了号码。
      聂廷昀挥手叫侍者过来,低声说了句什么,侍者过去和宋佳言交涉后,宋佳言面露喜色,跟着侍者走了。
      诸事了结,长廊恢复安静,聂廷昀举步朝她过来,说:“走吧。”
      崔时雨还没回过神来:“你和宋佳言说了什么?”
      “我让人直接带她去唐宁的包房。”
      她怔怔“哦”一声。
      他看出她的困惑,解释道:“我跟在你们后面,看着你们找了一路唐宁。”
      聂廷昀站得极近,面对面垂首寻她的眼。她避无可避偏过头,又被他略有粗糙的掌扣住半张脸。
      崔时雨一愕,屏住呼吸,低垂眼睫,不敢去看他。被他掌心包揽的半张脸,仿佛在灼灼燃烧,烫得吓人。
      “我帮了你队友,你怎么谢我?”
      崔时雨觉得心快跳出来了,头昏脑涨,连这话也听得不甚分明。
      聂廷昀已经接着说下去:“我也不要别的。你如实答我几个问题。”
      小脸轻轻在他掌中一点一点,算是应了。
      “两年前在医务室帮我按摩的人是你?”
      “……是。”
      “你知道自己螃蟹过敏,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你想要吃。”
      她倒真是有牺牲精神。聂廷昀这次是真的无语,静默半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崔时雨咬紧下唇,僵硬得像一块木头。
      他想知道什么呢?知道她所有跟踪狂一般的行径,知道她像个窥视者一样,迹逐了他的人生长达三年之久吗?
      她的心即使喜欢他,也是自己的。
      她不要被他拿捏在掌心里。
      崔时雨周身的热如潮褪去,慢慢冷静下来,坦然仰面:“……与你无关。”
      聂廷昀这次是真的困惑起来了。
      她的脸颊已经烫得不行,未免她被煮熟,他撤开手,却也没有再逼问其它。
      “我送你回去。”他说。

      小丫头安静地坐在车里,他却降了车窗,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有风吹拂过,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吹进她鼻息。她并不知道他是吸烟的,有些诧异地偏过头。原来她所不知道的聂廷昀,比她想象中多。
      “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聂廷昀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不带语气地笑了一下。
      车子仍停在露天的建筑前方,视线里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崔时雨不知道该怎么答这话,她对交流的技巧说是一窍不通也不为过。
      下一刻聂廷昀解开安全带,她正困惑原因,他已经倾身朝她压过来,椅背的角度无限变大,他单手曲肘,半撑在她上方,令她困在自己身下。
      她脸色都变了,脱臼的右臂不敢动作,左手蜷缩在胸口,话都说不出,眼神仓惶。
      他奇异的瞳色在昏暗中变得幽深起来,陌生温度的呼吸散在面上,她便听到自己轰隆作响的心跳声,紧接着,眼眶便红了。
      “这么怕还朝我告白?”聂廷昀的语调很冷,将她呼吸都冻着了。他变本加厉朝她凑近,唇与唇之间,仿佛说句话就能碰上,“你当这是什么玩笑?”
      她哽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后知后觉明白,他生气了。
      “我想吃螃蟹,你就舍命陪君子。我想要什么,你都肯奉陪?”
      聂廷昀说着,手落在她腰间,带出灼烫的温度。
      她穿了件宽大的T恤,覆住热裤,这般仰躺着,露出健美的双腿和有着马甲线的腰身。
      他的手指掠过腰侧,惊起她的颤栗,却只是搁在一层衣物外,便停住了。
      小丫头眼角湿润,盈盈秋水看得他没了脾气,连那点被她戏弄的愠怒都消失殆尽。
      他无声喟叹,最终只是起身,抬手拭去她眼角一点泪花。
      “乖,吓着了?”他俯视她,放柔了语调,“你看,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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