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唐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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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宁夜寻满脸懊恼，因为紧张，一个劲儿地摩挲着自己的佩剑。
“行了阿寻，既来之，则安之。”宁芊穗宽慰道。
爬了一天的山，又跪了一夜的祠堂，两人一直睡到傍晚。刚起床，宁芊穗就着急忙慌地让吉祥给自己梳妆。
“不是。阿姐，你真要去舞阁啊。而且，人家话本子里，女儿家进这些地方，是要乔装打扮一番的。”
“我打扮了啊。看看这发髻，看看这对钗，全是吉祥精心设计的。”
这话不假，宁芊穗今日被吉祥按在镜子前坐了一个时辰。往日散在背后的长发挽起来，光彩的珠钗装饰着，红色的罗裙上用金丝绣出针针妖冶的花，还在眉间点了一抹朱砂，宁芊穗不是温柔碧玉的长相，她明艳夺目，漂亮地有攻击性，明亮清透的桃花眼就这么水灵灵地望着你。虽然年纪尚小，但在吉祥一双巧手的勾勒下，更为突出。原本华丽的梳妆在宁芊穗这张脸下反而成了会让人忽略的点缀，没丁点儿喧宾夺主的意思。葳蕤美人，面若桃花。
不过这打扮，不像是进舞阁的客人，倒像是去砸场子的对家。
宁夜寻不再去看宁芊穗，欲盖弥彰似的撩开马车的围帘，艳丽的锦帛洋洋洒洒在余晖中荡漾。
这个时辰，是这一片热闹刚刚开始的时候。
“宁小公子，您来啦。”门口那女人看见比她打扮得还要花枝招展的宁芊穗顿了一下，“还有...宁大小姐？”
宁夜寻故作没有听出那人的不解与责难，“安排的厢房，快给我们家小姐带路吧。”
那女人一下子听出真正的贵客是这位小姐，圆溜溜地眼珠子转了一圈，像是明白过来什么，立马嗔怪地笑了下，牵着宁芊穗就往里走。
踏进阁内，女人们千娇百媚的姿态映入宁芊穗眼帘。
见宁芊穗被自己姐妹扶着，相视笑了下，像是同时明白过来什么暗语，簇拥着宁芊穗进了二楼的厢房。刚进房间，宁芊穗还没接过其中一个女子递来的茶杯，便听见宁夜寻轻咳一声，房间里的人都停下来，不甘心地嘟着嘴，一步一回头地退出厢房。
“怎么让她们都出去了？”宁大小姐现在只好自己沏茶，瞥了眼局促的宁夜寻。
宁夜寻不说话，直愣愣地坐在了宁芊穗旁边，“阿姐，咱们是来干正事的吧。”
宁芊穗点点头，揶揄道，“阿寻是害羞了？惊鸿舞阁的姑娘果然漂亮。”
“这些姑娘是陪客的，只卖艺的姑娘只在戌时以后出来。”宁夜寻看出来宁芊穗完全没搞懂刚才那些姑娘把她当成要招待的客人了，没把话说明，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阿姐，我们怎么才能见到阁主？”
宁芊穗凑近了些，“万潇打听了，近几日，那唐家少爷忙着清账，会在自己产下的几块地方走动，我们守株待兔即可。”
宁夜寻当即傻了，“......你是说，我们这几日这个时候都得来这？！！”
宁芊穗点点头，悠然自得地开始吃桌上的点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刚好，我下了学，咱们直奔这儿。”
“可是阿姐，我们要等的不应该是阁主吗？阁主是唐二少爷啊。”
“谁知道那唐二什么时候出门，不是说他身子不好嘛，想要碰上太困难了，我们先得和唐大少爷交好，才有下一步机会。”宁芊穗眯了眯眼睛，一楼台子上，出来的姑娘应该是当今舞阁里的头牌，看客们声声叫好，在那姑娘一舞结束的空当，她直接朝那台子打赏的栏中稳稳当当地投进一枚琉璃簪子。
脆响引得众人一惊，光泽上等的簪子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众人都伸着脖子想看看这出手如此阔绰的人，可宁芊穗压根没探出脑袋，笑眯眯地盯着台下。
台下那姑娘却一下子就发现了簪子扔下来的方向，朝着宁芊穗的厢房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宁夜寻沉默地看着没说话，宁芊穗倒一下子乐了，“我刚刚扔的时候，那姑娘是背对着我们的吧。周围又嘈杂，这都能知道是哪个方向的厢房呀。”
宁家大小姐下学后便和自己弟弟去惊鸿舞阁这事，没两天就传遍了京城。原因很简单，他们一点儿没遮掩，反而过于张扬，宁芊穗每次去都特意打扮得很扎眼。最开始人们只是好奇每日戌时二楼的那间角落的厢房为何每次都出手如此阔绰，便好奇跟身边阁内的姑娘打听了两句。
阁内的姑娘得了几块碎银，便笑嘻嘻地回答，“是安定侯府的那位啦，您要是留心，每日亥时等在那厢房门口就能看见了。”
人们都大为震惊，因为宁家小姐就算再怎么特别，但绝对不是不着调的女子，那可是世家被当作皇后培养出来的闺门小姐。其他家族的闺门小姐往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宁家不同，女子是要上战场挨刀子的，又想着是不是这大小姐是因为被安排了什么任务。但很快他们发现，这大小姐纯粹来玩的。又想着年起小，应该是好奇心作祟，所以偷偷摸摸来听个曲子、看个舞而已。毕竟惊鸿舞阁并不是坊间寻常的那些寻欢作乐的青楼，这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只卖艺的，陪客的姑娘也只是做做游戏、陪陪酒，所以并不会有人诟病。
但很快，人们又觉得，这宁大小姐的好奇心未免太长了，倒像是给唐家送钱的。
厢房里，宁夜寻活动了脖子，打了个呵欠，“阿姐，我们都在这蹲了六日了，那唐大少还是没影啊。”
宁芊穗和宁夜寻来惊鸿舞阁这事只被吴簪岚问了话，宁芊穗这次倒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原因。只不过这原因略有删减罢了。
宁芊穗坐在吴簪岚身侧，乖乖地绣着花，“阿娘，我只是想和唐家少爷交个朋友。”
吴簪岚觉得这个理由新鲜，但自己家这小心肝又古灵精怪得让人跟不上思路，“你交朋友的方式就是去他们产下的铺子里做做生意上的支持？往年你生辰宴，怎么不见你去找人家结交？”
“我想见唐二本人。这铺子是他名下的。他身子不好，鲜少出门。”
吴簪岚用古怪的眼神瞧了瞧宁芊穗，悄声问，“眠眠，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子了？”
“不不不，阿娘，您想什么呢！”
吴簪岚这才放心下来，随她去了。
宁芊穗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一楼一阵稀里哗啦，是酒坛被砸碎的声响。叫嚷紧跟着响起。
宁芊穗和宁夜寻对视一眼，齐齐翻窗而下。
宁夜寻稳稳落在一楼的台子上。瞥了眼正前方一身黑衣还蒙着脸的男人。那男人手里的短刀正抵着一个一看就非富即贵的男子，黑衣人脚边的血泊里躺着四五个人，有看客，有作陪的姑娘。周边原本的看客慌作一团，畏惧地盯着那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有几个像是那男子护卫的人，纷纷拔刀而立，但估计是怕伤着自家主子，都不敢贸然上前。
那黑衣人看着面前的宁夜寻，冷笑一声，短刀离那男子更近了些，“倒是有个不怕死的。”
话音未落，宁夜寻倒笑了，嘲弄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被这毛头小子嘲笑的眼神一下子激怒了，手里的短刀举在面前，指着宁夜寻，“你......！”
咻。
“你”字的余音还没落下，只听一声极为短促的声音，是利剑划破风声。
黑衣人眉间狠狠地插进一根银钗。钗上的花簇猝然浸满了血，像是毒蛇般飞快地稀释着血.液。
黑衣人瞳孔放大，像是恐惧刻进了骨髓，直直地倒了下去。刚刚的男子也立刻被守卫护在了身后。
宁芊穗慢慢从人群中走过来，打量了下死不瞑目的黑衣人，用劲抽出那根钗子。想必是刺得很深，所以才能一招毙命，拔出来也花了不小力气，带出一串血.珠。
周围人看清宁芊穗和宁夜寻时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宁芊穗没什么表情，对身边一个小厮吩咐去报官，淡淡地接过宁夜寻递来的手帕，擦着银钗柄端的血。银钗原本素丽的花此刻像是吸饱了血，开得妖冶，转成了猩红色。事实上，这枚钗子确实是宁芊穗防身改造过的，首端的花蕊处是有稀释功能的。
刚刚那男子被手下的人围了个圈，检查完确实没受伤后，那男子走向了宁芊穗宁夜寻二人。
“在下唐旻。多谢宁小姐宁三少爷救命之恩。唐某不甚感激，改日必定重谢。”
听到那人的名字，宁芊穗和宁夜寻又对视一眼。
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没等到唐家大少爷，却等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人。
唐二少那个续命的小公子。
宁芊穗回了个礼，把钗子又插回自己的发髻，“举手之劳而已，重谢倒不必了。不过，小女确实有一事想要麻烦唐公子。”
唐旻对于宁芊穗的提议像是没太意外，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宁小姐近几日如此支持我唐家的生意，想必是要与我们唐家交好了？这唐某荣幸至极。”
“是，不过是以我宁芊穗个人的名义，小女的行为不与宁家挂钩。”
唐旻还是笑，似乎对于宁芊穗句句思虑万全的行为没有半分不快。他像是一个忠心执行任务的下属，仿佛早就知道宁芊穗的目的，对于宁芊穗的种种要求都可以坦然接受。
但唐旻只是顺着宁芊穗的话往下说，丝毫没有抖机灵的意思。
“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唐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