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安然》拒霜思

13、第 13 章

　　林安然不知道自己在车上待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流逝掉的时间里，有个人也一直在等待着她。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她终于回到家。
　　在家门口，她看到了抱着猫席地而坐的陈泽源。
　　看到她回来，陈泽源表情无辜到像是一只惨遭抛弃的流浪小狗。
　　他的身旁还摆放着蛋糕和一束花。
　　他果然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林安然的心情更糟糕了，她很愧疚，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伤害一个一直在身边治愈自己的人。
　　她蹲下来，伸手揽过辣椒，学着辣椒喵喵叫了两声，问：“怎么没给我发微信，一直等在门口傻不傻？”她尽量放松自己的语调，略过那刺眼的鲜花和蛋糕。

　　陈泽源拿出手机，点开和她的聊天框，满脸写着你自己看。
　　林安然看了一眼，满屏的绿色显示着“对方无应答”。
　　她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连开机了几次还是没能成功，抱歉道：“我没注意到手机已经关机了，对不起嘛～”
　　陈泽源看着满眼通红的她，心脏再一次被刺痛：“我差点儿就要报警了。”
　　林安然没做解释：“要不咱们先进屋吧，我有点儿腿麻。”
　　陈泽源很快站起来，伸出手：“安然姐，你搭着我手起来。”

　　林安然没犹豫，毕竟两个人之间已经有过无数次牵手。她伸出右手轻轻回握陈泽源的手，一如既往地触感：宽大、温暖且有力量。
　　起身之后她轻轻跺了一下脚，然后开门。
　　哪怕现在科技发展迅猛，大部分家庭都已使用智能开锁，但她出门依旧还是要带着钥匙，因为钥匙带给她的安全感是任何智能设备都不能比拟的。
　　钥匙插入锁孔，往右旋转半圈，随着咔嚓一声，门被轻松打开。

　　陈泽源跟在她身后，自然而然把蛋糕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但鲜花还是被他紧紧抱在怀中，他想亲手把花交给林安然。
　　林安然难得在他脸上看到紧张和不知所措，忍不住逗逗他：“你别紧张到像是要求婚。”
　　陈泽源哭笑不得：“安然姐，我这是第一次给女孩子送花，这么严肃的场合，你别破坏气氛。”

　　林安然抱着猫，轻轻摩挲着辣椒的头，辣椒舒服到一直喵喵叫，像是在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刚好趁这个机会，问出困惑她已久的问题：“陈泽源，你的车牌号，跟我挺有缘的。”
　　华 A.R1218，她的名字拼音缩写和名字。
　　该怎么开口呢？说我是特意选的号牌？说我是为了你回的国？说辣椒是为了你而养的？
　　开不了口。
　　林安然还在逗猫，半晌没听到他的回答，侧过脸去看他。
　　陈泽源低头揉着花辦，侧脸线条流畅，鸦羽般的睫毛下垂着，娇艳欲滴的鲜花被他抱在怀里。明明是阳光大男孩的形象，此刻竟被衬得人比花娇。

　　算了，她不想知道了。
　　林安然凑到他眼前，非常流氓地说了句：“陈泽源，你这个样子好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什么？少女？陈泽源一时没反应过来，满脸震惊的看着她，愣了好几秒才无奈摇头：“二狗，你变了。明明前两个月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很高冷来着，在酒吧门口和你站在一起吹风，你还不动声色地远离我。”
　　说着还唱了起来：“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明明就这一句，林安然还是被他五音不全，在跑调边缘越走越远的歌声给笑到岔气，就差没在沙发上打滚。

　　这两个月来，两个人都变了不少。
　　林安然渐渐变得情绪稳并且爱笑。
　　而陈泽源，似乎也依赖上了她。带着辣椒待在她家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候林安然催他回家，他还会很委屈：“安然姐，我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你男朋友，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赖在你家不走了。”
　　每到周末，两个人还会一起去趟超市，然后再一起回家，宛如一对新婚燕尔的恩爱小夫妻。

　　林安然看着桌上的蛋糕，指着阳台上的小花园：“去那里吧，带你看看 28 楼的夜景。”
　　陈泽源很乖地点点头，邀请她：“有空也可以去看看我29楼的夜景。”
　　隐隐感觉哪里不太对……
　　又赶紧补充道：“单纯看夜景。”
　　林安然笑了笑：“会有这么一天的。”
　　会有你成为我男朋友的一天，会有去你家看夜景的一天。
　　来日方长。

　　陈泽源虽然第一次追人，但还是很懂女生过生日时的仪式感。
　　他把蛋糕和鲜花摆放好，打开手机的相机看了看。
　　嗯，这个角度绝好，一会儿给安然姐拍照一定很好看！
　　陈泽源还是习惯叫她安然姐，他把对然然炽热的爱意隐晦在了这句安然姐里。
　　他在等，他也相信来日方长。

　　等陈泽源打开蛋糕外包装，林安然不出意外被感动到了。
　　是陈泽源的手绘蛋糕，蛋糕面上的小人，是林安然平时笑起来的样子，连右脸的酒窝都被复刻得很细节。
　　林安然喉咙发紧，真的很想哭：“陈泽源，你真的好傻啊……”
　　陈泽源说要加班其实是骗她的，他请了一下午的假，在蛋糕房里磨了七八个小时。
　　这背后的故事他一句没提：“因为你很值得。”

　　林安然突然很想说，想说她今晚遇到的糟心事儿，想说她的决定。
　　陈泽源打断她：“安然姐，先吃蛋糕吧。”
　　不得不承认，陈泽源害怕了。
　　他不敢去面对，不敢看她为了别人通红的双眼。
　　他知道答案的，他知道她会和他在一起，但他不要一份可怜的爱。
　　林安然没点点头：“陈泽源，虽然我生日已经过了，但是帮我拍张照片吧。”
　　林安然每年生日这天都会拍上一张照片，看看这些年来自己的变化。

　　陈泽源拿出手机，原相机的模式更能把她的美拍出来。
　　看她一会抱着花，一会儿低头许愿，一会儿捧起蛋蛋糕对着镜头。
　　明明是随意摆的动作，但每一张都无比生动。
　　在网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镜头最能表现他的情感。如果一个人能把你拍得非常好看，那他也一定很爱你。
　　陈泽源一连拍了二十几张，然后删除，只保留了一开始她说先试拍，然后对着他笑的那张。
　　林安然看着照片，突然就理解了陈渔生日那天为什么选不出一张照片，奇怪道：“我摆了这么多动作，就只拍到一张吗？”
　　陈泽源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你动作太快了，来不及拍。”
　　林安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看着那张照片，自己的笑容很是灿烂：“好吧，一会儿发我微信。”

　　一开始，两个人是面对面坐着。
　　但后来微醺的陈泽源愣是挤进了她的摇椅里，林安然稍微挪了下身子，很快，摇椅便容纳下了两个人。
　　胳膊碰着胳膊的亲密感，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窗台上的两个人却都很心安。
　　只是因为，心里的那个人在身边。
　　最后还是陈泽源先开的口：“安然姐，可以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不想以后这件事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旧账。
　　林安然慢慢开口：“陈泽源，今天晚上确实发生发生了一件让我难过的事情。”
　　陈泽源把玩着她手指头，轻轻“嗯”了声示意她说下去。
　　林安然凑过去，把头枕在他的肩膀：“我遇到了前任的妻子，他们下周要结婚了，还给我发了请帖，真残忍。”
　　有些事情，能说得出口，就说明难过的劲儿已经过去了。
　　此刻的林安然，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明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难受到惊恐发作。
　　只是因为此刻陈泽源在身边，便让她感到心安。
　　她真的很自私，有时候，她只是想有个人陪在身边，哪怕只是闻闻他身上的味道。

　　“陈泽源，你干嘛偷偷买跟我一样的沐浴露？”
　　陈泽源停下把玩手指的动作，理不直气也壮：“不是买的，从你那里偷的。”
　　林安然恍然大悟，轻刮了一下陈泽源的鼻梁：“难怪我说我的试用装怎么不见了，原来是你这个小偷。”
　　动作亲密到两个人都愣住了，林安然更是不知所措到挣扎着起身，被陈泽源一把拉住：“安然姐，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在教她勇敢。
　　林安然坐回来，直面他，纵使他表情再淡定，林安然还是发现了他在紧张，因为他的手在不自觉扣起了摇椅的边缘。
　　果然还是个小朋友。

　　被陈泽源追求的这半个月，林安然也一直在想，想要快点儿把答案告诉他。
　　包括那天陈渔生日会上的真心话大冒险，陈泽源问她的那个问题：“有喜欢的人吗？”
　　许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陈泽源的心也不自觉被提了起来，跟着林安然的话浮浮沉沉。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林安然低沉的声音，她说：“陈泽源，我心里是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你。”
　　“我知道你那天晚上没醉，你听到了，但我还是想要大大方方地告诉你。”
　　“陈泽源，我对自己永远坦诚，对你，我也永远真诚。”
　　陈泽源的心终于被吊到了嗓子眼，磕磕绊绊地开口道：“安然姐…”
　　话音未落，却被林安然堵住了。

　　女孩儿的嘴唇软软糯糯，还带着刚才栗子蛋糕的香甜。
　　陈泽源全程睁大着眼睛，一脸纯情，林安然笑问：“是初吻吗？”
　　“刚才是，现在不是了。”
　　小朋友的学习能力还是很强，主动起来犹如台风过境，卷起千层浪。
　　不知过了多久，骤雨初歇，深夜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喘息声。

　　林安然在27岁生日这一天，得到了一个她一生中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