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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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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能想的出,阿珏白眼翻上天的鄙视,然后在鄙视过后,一股说不上来的气体自我的胸口飞出,约么几分钟的时间,便在不远处响起了一声类似易拉罐被撕裂的声音。
声音还挺远,我拍了拍娃的背,循着那声音走了过去。
“额滴个亲娘嘞!”一声极具特色的男声响了起来,“哪来类倒霉玩意把俺家嘞结界给炸了!给嫩爷出来!”
“我类个亲娘累,老乡儿!”我顺嘴就回了过去,奈何沙哑的声音属实讲不出河南的那股拗劲。说完我便迅速地靠在娃的耳边问道,“土匪?”
娃浑身一震,大概是被我的话给吓到了,我就顺着娃的肩膀拍了拍,叫他安心。“像是个修士……但是长得太胖了,没有修士的样子。”娃小声地回到道。
我心想,长相与工作不匹配的人多了,胖道长让我想到了《哪吒》里的太乙真人,还是河南版的,想象那画面都很好笑。
眼睛瞎了也是有好处的,比如看不见对方的脸,就可以把对方想成是你想的样子,只要想象力丰富,你甚至可以置身于纸片人的世界。这个姑且算是苦中作乐吧。
胖道士听见我的话,乐呵了起来,“哪有老乡,上来就拆人家家门嘞。”说罢便朝我俩走了过来,“这结界是嫩俩谁破嘞?我看着嫩俩谁都不像是会破结界嘞呀?”
一只肥大的手拍在了我头上,我想了想便说道,“结界不是我俩破的,是昨夜我梦里的神仙娘娘破的。”嗯,没啥毛病,结界不是我破的,破结界的人的确出现在我的梦里,确实是个女的,算起来也不算我说了谎。
胖道士被噎住了,半天才又问到,“啥神仙娘娘?长了啥样?”想了想又问道,“她破我门的结界干啥?”
我心一横,鼻尖一酸眼里便挤出了金豆豆,“仙人有所不知,我和弟弟是一路从南边逃荒过来的,我弟弟他还这么小,原本还应该在学校里读书的,却不想遇上了村子里大旱,我和弟弟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来。
小的今年原本应该参加考试入门拜师的,但大旱之前小的不幸落下悬崖,堪堪捡回一条小命还受了不小的伤,眼睛也在悬崖下边给弄坏了,从崖底出来的时候还想着以后要带累家人了,却不想一出来,家就没了。”说着,我又奋力往外挤金豆豆。
“昨夜我和我弟弟走到咱们门派山脚下的时候无处落脚,又没有盘缠干粮了,眼瞧着便要弹尽粮绝了,我和弟弟宿在路边上,还想着活不下去了,却不想迷迷糊糊地竟睡了过去,梦见了神仙娘娘,神仙娘娘见我们可怜,便给我们指路,说这山上有金屋子,住进去就衣食无忧了。”我说着又抽泣了几声,不得不说,嘶哑的嗓子配上抽泣,真是吓着都能把人给送走。
胖道长似是被我说动了,拍了拍我的头,“娃太惨了,没事,来了咱门儿下就不用怕了,只要有老头儿我一口饭,就绝对能给嫩一碗汤!”道长说的激动,浑圆的身躯跟着颤动,我不禁感叹到,这膘儿,肥实!
胖道士引着我们从破洞钻了进去,还贴心地从路边给我伐了跟根竹子用来探路,这时我才想起我那根竹棍跟着驴子一块被卖了。
看到我拿那竹子,娃便轻轻地薅了薅我的衣裳,贴着我的耳朵说道,那竹子来头不小,不是一般的竹子,是发蓝的。我听完也不吭声,点了点头示意娃我知道了。想问问阿珏,又怕被胖道士发现,还是晚点再问吧。
我和娃跟着胖道士一路走到了一处类似广场的地方,还挺大,胖道士让我俩站在原地,然后他跑了老远之后才回头冲我们喊到,“瞎眼了那个往前来点!”
我有些无语,这还是头一回被人喊瞎子,虽然是事实,但这么直白的扯出来,也确实有些不自在,内心里我还是无法承认自己是个瞎子。我乖乖的上前几步,站定不动。
只觉周身皱起大风,卷起了我的衣发,大风不断吹袭,竟堪堪将我吹离了地面。大风还在继续,风里开始掺杂其他东西,砂石草木开始往我身上击打,我很害怕,非常害怕!
那种害怕与从断崖下爬上来时的提心吊胆重合,逼得我胸口阵痛,呼吸困难,这是过度换气了。我大学的时候出现过一次过度换气,很严重120进急诊的那种,当时很长一段时间都提心吊胆的,因为没有找到发病原因,起的突然。
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洪大,仿佛奔涌的巨浪向我袭来,如同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之前的耳聪。四肢突然不听使唤,意识清醒却难以移动一根小指,只剩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灭顶的窒息感将我带入黑暗的更深处。
我是被一阵叫喊声唤醒的,急促的呼吸仍在继续,粗重的呼吸声裹挟着几道不同的人声,有喊“小瞎子”的,有喊“哥哥”的,有陌生的声音喊着“放慢呼吸!”,还有周遭嘈杂的数不清的声音。好想捂住耳朵。
一只指甲很长的指头死掐在我的人中上,怕不是要把我疼死啊。我想说话,奈何气流占据了我的口齿,浑身发麻,连脸颊都是麻的,太难受了。
知觉逐渐回转,我才发现体内有一股说不出的东西在帮着我调息,很柔和很舒适,我想到了阿珏。
“没死就好。”阿珏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我的脑子还有些发麻,那声音忽远忽近的,不甚清晰。我的气息开始缓和下来,我试着牵动嘴角,大概是能扯出一个能看的笑吧。
我详询问阿珏细节,可惜身体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任由着周围一堆人对我上下其手。
我被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抬到了一张床上,娃在旁边照看我。想起醒来时听到的娃喊得“哥哥”,我竟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欣喜,起码也算是半个亲人,交过命的兄弟。
“娃……”我捻着我嘶哑的嗓音念道,“都快仨月了,还不晓得你叫啥呢?”娃给我倒了一碗水,扶着我慢慢地坐起来,把水喂到我嘴边,我泯了几口,示意娃把碗拿开。
“我没有名字,我们村远,读过书的人不多。我爹我娘都是没读过书的,家里就属我最大,之前在家里都是叫我阿大的。”娃顿了顿,又说道“我爹娘不识字,爷爷奶奶死的又早,讲话也讲不清,听不出来是姓‘龙’还是‘洪’还是‘容’,索性村子里没几乎人家,大家都叫小名,也就没取大名。”
我听着愣愣的,娃是第一次与我说这些,我竟不知,娃连名字都没有。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半晌我说道,“我没什么文采,也不晓得多少诗词,你既出于大旱,不如就叫‘汲流’吧。”
末了又道,“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想一个自己喜欢的。”娃静默了一会,说道,“我以后就叫汲流了,等你好些了要告诉我这两个字怎么写。”
“好。”我想了想,“你既然听不清家姓,不如就从这三个姓里挑一个吧。”
“汲不是姓吗?”汲流问道,我答“汲流是名,姓还是你自己选吧。”汲流大约是想了想,说道,“那就容吧。”顿了顿又道,“我没想做龙,也不想姓洪水的洪,还是姓容的好。”
容汲流,总觉得听起来怪怪的,我对自己的起名水平严重不自信。
大约是身子太虚,我没醒多久就又睡了过去,再次清醒是被一阵争吵声给吵醒的。“呵!可笑他张家的天才没落了,也好意思跑到我们农家来蹭吃蹭喝?是他们张家养不起人吗?”“话不能这么说,落难的凤凰被鸟欺,他这幅样子回去怕也没啥好日子过喽。”
“他以前欺压各大门派弟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啊?这会他摔下来了,别人想发发牢骚还不行了?多金贵啊!还天纵奇才呢!还是趁早给佛门卷门看吧!”
“哎呀,你们都不要吵喽,都伤成这个样子喽,还吵个啥子哦,老祖噻,你是给哪整来嘞张家嘞娃子哦?”这一口四川方言,比河南的胖道长还好笑,这个是真的有太乙真人的味,够冲!
那道熟系的河南话又响了起来,“落难嘞凤凰?你们就是一群草包,他就是落难,都能让大能给咱结界上开个大洞,嫩到现在碰见过几个比嫩厉害了?碰见过几个大能?还落难?我看他是碰上奇遇了!”
一群批斗的声音不敢吭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到细微的声音被我捕捉到了,“又瘸又瞎的给我十个奇遇我都要不起!”
“想太多了,没这‘奇遇’,别说是眼瞎腿瘸了,命都没了。”我捻着沙哑破碎的声音哼哼道。
“嗯?”几声奇怪。
“就嫩这帮废物!还背后嚼人舌头,以为谁都跟嫩一样聋啊!”那个河南胖道长骂道,“给老儿滚出来,叫老儿看看是诺龟孙儿!还在这儿耍嘴皮?三天不打你还想上房揭瓦了你还!”嗯!一股子浓浓的河南版猫和老鼠味!从今天开始这河南胖道长在我心里就是孬蛋的形象了。
嚼舌头的那位仙人大约是没想到自己说的会被听见,更没想到会被正主听见,十分的丢脸故不肯站出来,我也理解。毕竟背后说人坏话,一回头就是正主这种事我以前也是没少碰上。不过摇身一变成被说的那个倒是头一回,还挺新鲜。
我犹自想着,也顾不得那群道长被孬蛋道长骂。张家的废物,这幅壳子也姓张,之前欺压其他修士,说明要么身份尊贵,要么实力不俗,之前摔下崖的时候,这幅壳子的灵虚是被人毁了的,还有就是身上的筋脉,也尽数被挑断,如果不是阿珏,在崖底那会,我连爬都没办法爬。
最重要的还是让我失去痛觉和视觉的东西,究竟是毒还是诅咒?到现在也无从查起。有多少人想害我,不清楚,我突然很后悔之前贸然决定进灵修大宗,但是没有用了。
“阿珏,有没有办法掩盖我的灵虚已经修复了?”
“有。但相对的你的感知能力也会变差,诚然可以将自己置于暗处,但看不见摸不着同样对你不利。”
我琢磨着,又问道,“那我的灵虚被隐藏不能使用时,你可以向外感知吗?”
“能。”
阿珏只答了能,却没说为什么不肯帮我。
“最后一个问题,破坏灵虚简单吗?”
“难,也不难。”阿珏回答道,“这种东西在中庭和上庭都不是秘密,条件也很简单,只要破坏你灵虚的人比你的灵力强就可以。”
“问题是,方法是从中庭或者上庭流传过来的,还是毁我灵根的人,原本就来自中庭或者上庭。”我接着阿珏的话说道。阿珏不说,我便当她是默认了。
那我们不妨大胆猜测,对我下杀手的人,都可能是哪些人了。首先是一众被“我”欺压过的仙门弟子,他们下杀手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灵力不足,不然也不会被“我”欺压了,但不排除背后有权有势,请得起高人的,或者家里有长辈厉害的,但这部分人比较好缩圈。
再来就是那个张家,水有多深我不清楚,但一个世家子弟风评却烂成这样,就有点让人怀疑了。不过目前还没有接触过张家的人,不好妄下结论。
还有一种,比较扯,但也有可能,就是这个原身是个花孔雀,有点本事就四处张扬,被什么魔头恶人盯上了,被暗中做掉了。其实,我还怀疑一批人,这批人不好找,就是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社会环境良好”的某些“精神有病”的道长。
之所以说这些人不好找,是因为,脑子有病的,要么成天蹦跶,要么,就是背后给你玩阴的,防不胜防,很难判断哪个是傻子,哪个又是“风纪委员”。
好烦,真冒出来个Dio爷我就疯了。哪怕乔家人再受女人欢迎,我也不想去跟Dio爷刚,我就是怂,怂的正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