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桃俗李》洮邪邪

30、第 30 章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顾家只是一介布衣，家里也没有个修仙奇才，好不容易等到顾惜辞这个天才，他还跟顾家断绝关系了。

　　这可把顾老爷给气的不轻，好在顾惜辞走后没几年，顾白冼也显出来灵修的天赋，可还没等顾老爷高兴多久，顾白冼就自个认了个师父。

　　他那师父不修符不修武的，成天净整些奇技淫巧，还有易容术，这不把顾老爷给气坏了？可偏偏顾白冼不觉得自己学的东西歪，还觉得自己学的挺有用，气的顾老爷把他打了一顿。

　　结果这一打，顾白冼还来脾气了，干脆玩起了离家出走，一开始顾老爷还生气，觉得这臭小子在外边浪够了就回来了，谁承想这小子过了五个月都没回家，这可把顾老爷给吓着了，天天担惊受怕的，害怕自个再少一个儿子。

　　顾老爷天天找他找不着，心里急得不行，可顾白冼浪啊，着急的是别人，反正自个就是不回家。

　　顾老爷是成天张贴寻子悬赏，可就是抓不住顾白冼，顾白冼就一直在外边浪，一直浪到了现在，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都弱冠了，却还梳着孩童的发髻。

　　这也就不难理解顾老爷为什么会同意顾白冼娶男人了。但还有一个问题，小四川怎么会答应呢？

　　我问那两个门童，你们那所谓的小少爷跟小小姐呢？那两个门童欲言又止，我皱了皱眉，人在哪？那两个门童乖乖的说了出来，那两个小孩被关在别院，我挑了挑眉问他们，关在别院？

　　迫于无奈，那两个门童带我们俩去了别院，把我们领到别院那俩门童就溜了。

　　我走进别院，荣荣跟那小姑娘还真在这，荣荣瞧见我跟莫离来了，一下就哭出来了，他说顾白冼用他们俩威胁小四川，小四川北顾白冼给抓走了。

　　我安抚了荣荣，皱起了眉头，顾白冼这做的也太过分了些。那小姑娘见我回来了，便跟在我身后，跟条小尾巴似的，也不说话。

　　找到了荣荣跟小姑娘，却不见小四川的身影，按照刚刚那两个门童的说法，明天小四川就要被绑到花轿上了。

　　阿珏前几天出来的一下体力透支了，一时半会也帮不了我，我跟莫离都犯了难，这可怎么办呐？

　　当天夜里莫离在顾府摸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小四川的踪迹，我们真的找不到小四川了。妈的顾白冼，多大的人了还□□婚这一套！

　　既然今晚找不到，那就只好明天抢亲了！

　　莫离没想到我会这么打算，不过也没阻止我，只问我又没什么需要用到他的，我说明天之前我得搞到一套婚服，莫离点了点头，出去帮我解决婚服的事情。

　　隔天一大早，顾城便响起了鞭炮声，所谓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正是这一出了，满城红绸灯笼都在庆祝顾家少爷顾白冼娶亲，我要大闹婚礼，便一早换上了婚服，外头披上斗篷，免得被提前抓包了。

　　约么早上八九点吧，迎亲的队伍终于出来了，我跟莫离都凝神，等小四川出来。

　　迎亲队伍停在了一处客栈，顾白冼翻身下马，站在客栈门前却没了动作，我皱了皱眉，小四川在客栈里？

　　半晌，一席红装的小四川走了出来，这婚服明显是特意裁的，衣裳是男士的，但又给人一种新娘的感觉，红色的婚服上绣着一只鸳鸯，另一只鸳鸯在顾白冼的衣服上。

　　我突然就迷惑了，小四川这不像是被强迫的啊？

　　莫离也有些犹豫，“我怎么看着……不像是强迫的？”

　　小四川走到顾白冼面前，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愣什么呢？走啊？”

　　顾白冼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嘴，牵起小四川的手，走向花轿，面上并没有抱得美人归的喜悦。

　　我跟莫离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事不对劲，怎么好像是顾白冼不想成亲了？

　　迎亲队伍很隆重，但并没有人限制小四川的行动，小四川想跑应该没什么难度的……

　　小四川这样，我和莫离突然就不知道该不该抢亲了，索性就往下看着，看看这俩人到底想干什么。

　　迎亲队伍到了顾家门前，顾白冼下马走到花轿前，伸手拉小四川下花轿，小四川跟着顾白冼，从过火盆，过门槛一路走到高堂前，小四川都配合得不得了。

　　倒是顾白冼，停在了高堂门前，我和莫离一路追着他们俩，不近不远恰巧听到了顾白冼的话，“你真的想好了？进了这道门，你想后悔就来不及了。”

　　小四川低头盯着红色的鞋面，不知在想什么，没过多久他就又抬起了头，看着高堂上坐着的顾白冼的父母，“不后悔。”

　　“等等！”一个女声突然打断了婚礼的进程。

　　我瞧着顾白冼的脸色白了白，小四川倒是面色如常。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追着小四川的江筎。

　　“席哥哥！你不能嫁给他！”江筎夹杂着哭泣说道。

　　小四川握紧了手，回头看着江筎，顾白冼脸上此时已是惨白一片，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小四川回了头，却没有走，站在高堂门前看着江筎，“江筎，你活该。你姐姐也活该，活该她蛇蝎心肠夺走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活该她死。”

　　江筎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小四川接着道，“你爹盗了我师父的配方这件事我迟早会跟你们江家算账，你爹背着我玩的手段你也别以为能翻篇儿，你们江家欠我的，夺我的，我席晚得他日定会加倍奉还江府。”

　　江筎满脸的无措，“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席哥哥……你说的这些都是气话对不对？爹爹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吗？你怎么会……”

　　小四川却不再理他，扫了一眼江筎周围，收回了眼，转身拉着顾白冼进了高堂。

　　一旁被这一幕看傻了的司仪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额……啊！拜堂啊，拜堂！一拜天地！”

　　小四川拉着顾白冼拜了下去。

　　“再拜，二拜高堂！”

　　小四川拉着顾白冼照做，高堂外的宾客开始小声嘀咕。

　　“三拜，夫妻对拜！”

　　小四川面朝顾白冼拜了下去，顾白冼却没了动静，高堂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我攥紧了手，顾白冼想干什么？

　　顾白冼没有拜，小四川就一直弯腰拜着。

　　半晌，顾白冼说道，“你起来吧。”

　　小四川不理他，就这样僵着。

　　高堂上，顾老爷和顾夫人也忍不住了，旁边站着的顾家二公子看着自家哥哥僵着，也皱了皱眉头，“哥哥昨日从马上摔下来，伤着腰了，刚在两拜就已经吃不消了，现在摆不下去了，这最后一拜，回头再补上吧。”

　　小四川置若罔闻，就这么拜着。

　　我皱了皱眉，看不下去了，“顾白冼，收起你那幼稚的心思吧。小四川如果不愿意，现在就不会在这等你，他既然敢跟你拜堂成亲，就能拿的出跟你共度余生的勇气，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顾白冼愣了一下，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我和莫离，又看了看弯着腰在自己面前的小四川，他开了口，“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说罢，也拜了下去。

　　司仪高声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顾白冼拉着小四川走了，我们也跟着去了后院，原本护院要拦着的，但顾白冼跟小四川回头一看是我们俩，就放我们进来了。

　　婚房被布置的很喜庆，虽然是两个男子成婚，待在一些配置上，倒是跟普通的婚礼没差。

　　桌上摆着早生贵子，床上还垫了块白布，我看着那块白布捂了捂脸。

　　顾白冼接下来还要去敬酒，便叫下人给我们仨张罗了一桌私宴，便匆匆离开了。

　　我们仨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最后还是小四川先开了口，“这又不冷你披个披风干嘛？”

　　我后知后觉自个还披着披风，刚想卸下披风就僵住了手，披风底下是婚服，不能脱！我求助的眼神投向了莫离，莫里收到了我的眼神，说我前两天出去玩的时候着凉了，怕我风寒再严重了。

　　小四川点了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我看着小四川，欲言又止，真的好想问他为什会同意啊。

　　小四川白了我一眼，“你那什么表情，不就成个亲吗？顾白冼一进顾城就跟我说了，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就同意了。”

　　“那那个江家是怎么回事啊？”我问道。

　　小四川吃了两口菜，含糊到，“私事儿。”

　　“呵，我看你是想借你跟顾白冼的婚礼把某些人引过来吧，前对象？”我说道。

　　小四川啧了一声，“小屁孩少动些脑子！那么精干嘛？”

　　我翻了个白眼，“唉！顾白冼真是太惨了，追了这么久的人，结果人家心有所属不说，还利用他，太可怜了，我都想把顾白冼抢过来了。”

　　小四川一皱眉，“抢抢抢！屁大点小孩坏心思咋这么多呢？你就是抢了也只能做妾！到时候我趁顾白冼不在了喂你一把迷药，把你扔花楼里去！”

　　“咦……刚刚人家还不给你面子不跟你拜堂呢，这会就护上了还吃醋，小四川啊，你这心可真大！”我呛了他一句。

　　小四川默了。

　　小四川挠了挠头，说道，“本来今个大婚，我说这个不合适，但我就是堵得慌，趁顾白冼这会敬酒，我跟你说说江家的事儿吧。”

　　我挑了挑眉，门外顾家的下人敲了敲门，上了一桌菜和三副碗筷，小四川想了想，便同那些人说，他要跟我们说点贴心话，叫那些人该干嘛干嘛去，少听。

　　门外的下人挠了挠头应了一声，叫院子里的人都出去了，院里只余我们仨。

　　我们仨谁都没动筷子，半晌小四川说道，“边吃边说吧。”说罢先动了筷子，减小四川动了筷子，莫离也懂了筷子，我就尴尬了，斗篷里边穿着婚服，总不好伸手拿筷子。

　　莫离看出了我的为难，笑了笑，夹了块孜然羊肉喂我，“来，啊~”

　　我顿时就不要脸了，伸出胳膊抄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小四川看到我披风下的红衣，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咳嗽了起来，“张与生！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我咬着筷子，“那不能！我是天才！”

　　妈的气死我了，我为了小四川，脸皮差点都豁出去了，这货倒好还反过来嘲讽我！没良心！

　　不过这么一闹，小四川和莫离也都没那么尴尬了，莫离摘下他的面具，小四川盯着莫离看了一会，说道，“你还是戴上面具吧，不然我怕我一会想悔婚。”

　　莫离愣了一下，掩唇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重新戴上了面具。

　　小四川放下筷子，一手撑着脑袋说道，“这事吧，还得续着之前我讲的席匮大夫的事接着往下说。”

　　席匮一生无儿无女，只有晚年拾得的徒弟小四川，所以席匮到死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四川，席匮自从河里捞上来小四川，到席匮去世足足十三年，这十三年的养育之情不比亲情差。

　　席匮临终时看着尚未弱冠的徒弟，担心自己的徒儿将来走投无路了，便亲自写了一封信给与自己有交情的江家，让小四川带着那封信去投奔江家。

　　席匮也想过江家万一不收自己的徒儿怎么办，便写了五封信，分别是他生前私交不错的五位好友，交代徒儿如果江家不收你，你就去别处。

　　席匮走后，小四川整理了自己师父生前研究出的一些药方，诊疗手段，带上这些，小四川上了路。

　　小四川一出山，就直奔江家去了，因为江家是离他最近的一处。江家家主见了小四川手里的信，也干脆同意了，只是将小四川安置在江家，并没有过多理会。

　　真正引起江家家主注意的是，有一次一名灵修被对手卸了半条胳膊，肩膀上缺了一大块，江家的门生想帮他处理伤口，但只要一碰他的胳膊，就会被那灵修弹飞。

　　江家的门生一时间也拿那灵修没办法，结果小四川碰巧瞧见了这一幕，便取出了自己配的止痛散，上去跟那灵修聊天，趁那灵修不注意，把止痛散洒在了那灵修的伤口上。

　　自那之后，江家人便注意到了小四川，之后只要江家有些不好对付的病人，江家主就会请小四川出手，只为了骗取小四川身上带着的席匮的毕生研究。

　　小四川起初还没留意到，但时间久了，多少还是会察觉到江家的用意的，小四川虽觉得此举不妥，但也没说什么，直到江家主在一次宴会上说，止痛散是江家的。

　　小四川自那之后就开始藏一手，给人看病开药都只开普通的方子，真要用到师傅的秘方，他就当场用，不开方子也不留余药。

　　自那之后，江家主就开始对他颇有微词，甚至有次小四川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发现一帮江家客卿在翻他的房间，小四川当时就恼了，闹到江家主面前，要离开江家。

　　江家主再三向小四川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小四川才暂时留了下来，但心里已经决定将来一定要离开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