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桃俗李》洮邪邪

16、第 16 章

　　魔都的每一个首领都有他特有的待客方式，就像我们之前去找鬼医要在三更半夜带手牌，见不同的首领有不同的规矩。

　　我们一行人当然是不知晓如何见到顾惜辞的，但我们知道一个常年对外的首领怎么找，魔都加上管理人一共有七位头领，其中有两位头领是女性。

　　一位是蛇蝎心肠尹婆，一位是万人之下焦玉儿。传说尹婆的丈夫为求功名娶了尹婆，却不想他原本就是有一门亲事的，尹婆不情愿让人家的发妻进门便处处刁难，结果人家姑娘硬是忍下了她的百般刁难。

　　却不想尹婆竟在大婚前夜乱刀砍死了那名女子，她的丈夫发现后气急败坏要报官，却也痛遭尹婆毒手，二人双双丧命，之后尹婆便各种躲追杀，还习得了一身的好身手，灵力也跟着涨，后来干脆修了武灵，而且她的武器还是一把大刀，人也极为不近人情，她带领的七歃殿也是魔都之中排行第二的刺客楼。

　　还有一点，尹婆极其厌恶男人，也不接女子杀女子的单子，所以男客禁止与七歃殿交易。七歃殿中的男人也都见不得尹婆的面，尹婆的近身也皆为女子，这一点也是关于尹婆最奇怪的传闻了。尹婆自己便是为夫杀妾之人，却不接这一类的生意。

　　而另一位焦玉儿则和尹婆正好相反，焦玉儿出身青楼，原本便是卖艺之身，但她卖身的代价是各种才能相授。说实话我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都有些惊讶，靠自己的香客积攒技能翻身的，着实是励志的典范，我都质疑那些人给人家起的贬号。

　　我就奇怪为什么焦玉儿会去魔都，小四川解释道，焦玉儿出身不净，修行之法更是取巧之法，所以不被仙门众家接纳，便转投魔都了。

　　这是我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感叹思想的紧固了。

　　焦玉儿进入魔都以后依然像之前一样，卖艺换技能换信息，于是便有了如今的首领焦玉儿，她也是七个首领里最好找的一个了，但是因为她只是出身不好，有没有做出什么明显出格的事，名门正派也就拿她没办法了。

　　我们便是要去找焦玉儿做交换。

　　焦玉儿很好找，只需要找一家叫“百年欢”的花楼，报上座竞标竞上了就能拿到红绡，至于竞什么，则要摇签来决定，拿到红绡的人则可以问鸨娘焦玉儿的下落，或者直接跟鸨娘交换信息。

　　我们休整了一日，夜幕降临后便走进了“百年欢”，要了两个上座我们便随着侍女上花楼。

　　上座便是临窗的座位，雅间内燃着淡雅的香，没有一丝腻味，桌上准备着茶点和饮品。不得不说，虽然这边的炒菜不怎么样，但点心小食却是极为精致的，花楼里的味道自然更好。

　　竞标于酉时二刻开始，中间贯通三层的大厅内挂起了红花，侍女们取着八面玲珑灯站在不同位置充当灯架，鸨娘自出师之门走出，这是戏台的叫法，也对，古代也没蹦迪啥的，整这么个大台子，除了唱戏也没别的用了。

　　花楼也唱戏，只是与戏园子不同，戏园子里的演员不论生旦净末皆为男子，而花楼的戏台子则是专为女演员准备的，除此以外，花楼的戏台在白天也充当瓦肆用，也是为了锻炼楼里的一些学徒，或者新人登堂。

　　鸨娘长得文雅，举止端庄没有一丝不雅，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这样的人是鸨母。

　　“灯火约月夜夜明，花楼斗技晚晚争。”鸨母开口，这是竞标的开场，接下来就是请签摇签了。“诸位，今晚的竞技题目是由我们掌柜的钦定的。”规则变了，呵，我这倒霉运气。

　　“今夜竞的是‘花映人红似天仙，鸟雀相啼竞争鸣；声如泉入溪潺潺，模似婵娟娇颜颜’。”鸨母念完了竞题，听的一众云里雾里。

　　“我参加。”

　　“是要下去赛吗？”

　　我管不得那么多，只管报，但却有人与我一同喊了，我望向那与我一同出声的人，此人就在我们对面的雅座里，带着张面具，但声音很美。

　　“愿意竞技的客人可以跟随侍女去换衣裳，点妆容上台竞技。”

　　原本站在我们雅间门外的侍女，开门对我弯腰比了个向外的手势。

　　我看着荣荣和小四川，小四川也看着我，“去吧娃儿！咱们仨里，就你长得最标志了！”你放屁！

　　我笑着望向侍女，“是一个上座可以去一人是吗？”

　　“是的。”侍女笑眯眯的说道。

　　我笑眯眯地看向了小四川，“走吧！多一个人多一成把握。”

　　“……我怕荣娃子一个人害怕嘛……”

　　我给了侍女小姐姐一个眼神，侍女小姐便心领神会，出去不知说了些什么，便有两名十三四岁大的小姑娘走了过来，“二位客人请放心竞技，弟弟有我俩看着定不会少弟弟一根汗毛。”

　　言尽于此，小四川没了主意，只好跟着我一道去了。

　　其实题不难，真正让人发蒙的是，长得好看个还得好听第一反应就是女子上场，但我迅速反应过来，没有说男子不能上场的，对面的那个应该也是。

　　我们来到准备间，房间里挂满了戏服华服，还准备了不少点妆的工具。小四川在戏服里挑来挑去挑了两件老生的服装，我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跟他讲到我们是要赢了才能交换信息的，穿成那样必输无疑。

　　小四川拿着那两件墨绿和蓝灰色的戏服还想再挣扎一下，直接被我甩了一脸衣裳。那是一身女装，小四川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没工夫理他，拎了件大红的袍子和一件牙白色的里衣，也是女装。准备室里有落地的大铜镜，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官什么的我是左右不了了，但发型和着装上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我对着镜子把自己的头发梳理顺了，才发现我的眼睛是绿色的，但现在没空去想这些，我又去饰品那翻腾，不要太华丽的，但一定要精良的。

　　我选中了一枚红色的素坠子，应该是一条项链，但项链对我来说没用，我将那坠子戴在头上，让红色的玉珠恰巧挂在美人尖下，又抽了根墨绿的发带要小四川给我把两边的束在脑后。

　　在首饰盒里翻出了一条银色小叶子的腰饰，我把它绕在头上绕了几圈，让它随着头发垂在身后。

　　整完这些我又开始帮小四川整，小四川在看到我换上了女装后，也只好妥协，穿上了我给他挑的衣服。任由我帮他整理头发，面容和服饰我那个用了比较素的月灰，但配饰上给他做了微调。

　　我和小四川说是穿的女装，但也并不是很夸张的那种抹胸襦裙什么的，我们只是穿了女装的衣裳，穿还是男子的穿法。实在是男子的常服颜色都太素了，平日穿出门去可以，登台比美没有那种抢眼的效果。

　　我给小四川找了把黑色的折扇，扇面上绘制金色竹子，看起来极为素雅，颜色太暗没有跳脱的地方，我便找了一副玛瑙耳坠挂在他的袖口。

　　唉！我是没想到我学了那么多年的美术竟然用在了这种地方。

　　妆容上我实在是不敢相信古代的化妆品，只取了口脂和画眉的粉黛，给小四川稍涂了些许，就发现颜色太艳，跟他一身素雅极不搭，只好又给擦了。

　　但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找了个侍女请她拿些辣椒来，我诓着小四川吃了辣椒后，嘴和眼角瞬间红润了起来，甚至脸蛋都带起了一层粉嫩。

　　我叫小四川备着辣椒，觉得嘴不辣了就再啃一口，小四川气的直发抖，但还是骂骂咧咧的把辣椒揣进了袖子里。

　　我稍稍画了眉毛，又拿口脂在眼角蹭了两道，照了照镜子还是觉得嘴太白了，就又点了一点口脂涂开。我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看了一会，这幅壳子本身真的长得很漂亮，之前受的伤划破的口子都在小四川的药下消失了。

　　收拾好妆容我们便出来了，甬道的另一个房间里，我们对面雅座的男子也出来了，他也是一身红衣，不过与我不同的是，他穿的是红黑，而且他那件红衣裳祥云金龙盘旋，霸气异常，再看我的红裳，没有明显的花纹，只有祥云图案的暗纹，我突然就有些退缩了。

　　我会的曲子不多，大部分都只是能哼上几句，能完整唱下来的实在少得可怜，而且就算我会唱，这的人也不会伴奏，干唱出来的歌，是好是坏我就不敢保证了。

　　我原本还想唱《明月几时有》的，结果前面的几个□□崽子一个二个的，竟都是唱的这个，我只好换一首别的了。

　　“这位公子，不如我们合作吧。”那名戴面具的男子说道，“我不善唱词，但琴弹得还不错。”

　　天助我也，“此话当真？”我兴奋的说道，“我正愁找不到伴奏呢！”

　　“小公子说笑了，如果待会我们夺得了红绡，我便不与小公子争，只求小公子去见焦玉儿姑娘时，能带上在下。”那戴面具的公子说道。

　　我心里有点打鼓，他该不会是刺客吧，“小公子莫怕，我是有东西要与焦姑娘交换。”我考虑了一会，决定姑且放手一搏。

　　参赛的选手还有不少，我们两人就找了一间空房间，决定对一下曲子。

　　这次我决定唱一首《念斗章》，这个歌还是我前女友喜欢的动漫的角色歌来着，她以前天天放我也就被迫学会了，小四川不会唱曲，所以做好了跟着我们划水的准备。

　　难的不会，简单的总该会的，我让他去敲大鼓，要大力的敲出来节奏的，看着他敲了老半天，总归是像模像样了我们仨便和着来了一遍。

　　琴瑟声起，鼓声入，人声起鼓声落，效果还是很好的，但还是差了些什么。对了！差那个编钟的声音，还有笛子，还有他们俩也要跟我一起唱。

　　我跟他们商量，鼓起高潮时，我们一起唱，于是教小四川唱歌又成了一个难题，不过好歹赶在最后一刻磨好了。

　　琴瑟声起，鼓声入，“缯衣皂舄星冕……”笛声相伴，钟声响起，到中间时，钟鼓齐鸣富丽堂皇，三人的声音合起来似潺潺流水，又高低起伏，揉在一众民乐之间。

　　“……以我步罡踏斗一叶青通幽招请。”

　　一曲终，依旧是满堂寂静，但与上次的满堂寂静不同，这次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台下人的表情。那种表情，像极了张楚岚第一次见到张灵玉的样子，惊讶，感叹，不似人间之人。

　　满堂喝彩，胜负分明。

　　鸨娘上台跟我们说红绡只能给一位，小四川和那人拱手，将红绡让给了我。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红绡不过是一条红色的布，不过这布的确做工精良，金银绣线绣在上边，绣的是鸾凤金龙。

　　红绡是见焦玉儿时取的信物，但只能用一次，据说这红绡上画了认主符，也不怕被人抢去，红绡用过，认主符就会消失，这红绡就真正成了一块布。

　　我拿了红绡，向鸨娘问了焦玉儿的所在，却不想，这焦玉儿如今就在这“百年欢”！来到这花楼的顶层，两位小侍女便将荣荣领了过来，我们四人一道推门入了香阁。

　　“呦~今儿来了这么多人呀！”这声音熟的紧，可我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来这么多人奴家好怕呀~不过奴家可是只跟有红绡的客人做交易呦~”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找人家玩就随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