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桃俗李》洮邪邪

13、第 13 章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第二次接触到飞，第一次还是在断崖下，阿珏卷起大风，那种四肢腾空的不实之感，我至今深记。

　　而此刻，我乘坐在“小柿子”提供的飞行马车里，感受着低空飞行，心里将其与飞机进行比较。这种马车的抗风阻力性明显不如飞机，时速就更不可极了，但这样的物件在这个世界上也算是世间少有，速度也比骑马乘船要快许多。

　　我的胃突然开始抗议，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好吧，在平稳程度和安全性上更是没办法跟飞机比了。

　　我们乘着这样的交通工具足足行了半月，不是我说，这玩意实在是鸡肋，拉车的是一种叫车龙的生物，因为我看不见，小四川便热情地为我解释，这个东西的长相。

　　其实就是长了翅膀的狗，我印象里，这玩意在山海经里好像叫“天马”来着。

　　自从知道我是前张家少主后，小柿子就不跟我们说话了，有什么事都是叫他的侍卫们传达，我也懒得理他。结果在到凌霄道宗所在地后，他就给了我一根竹子，说是什么紫金茂竹，异常坚固，甚至可以与一些法器相抗衡。

　　我欣然接受，接过竹子在手里把玩，而小柿子也就此与我们分道扬镳了。

　　我和小四川没有进凌霄道宗的资格，更准确的说是我没有，我虽然想跟这个壳子划清界限，但无奈脸上长着的不是别人的脸，这张脸在灵修界还是小有名气的，名门出身，天才加上实力，这张脸曾经也被誉为是灵修界的未来的。

　　但现在，这张脸叫做废物，高傲自大把自己给作死的纨绔子弟，跳梁小丑。

　　即便是我臭不要脸往凌霄道宗里进，也只有被轰出来得分，我们进不去，但不能坐以待毙。我和小四川就在巷子里蹲着，蹲一个可以混进去的机会。

　　显然老天这次是眷顾我的，我们只等了一天，便等来了农家的祖师爷，那个可爱的胖道士。胖道士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碰上我们，“哎呀！这不是老乡儿嘛！你咋搁这儿类？”

　　“我们想去凌霄道宗。”我直言道。

　　“那就去啊！哎！你身边嘞娃娃咋换了？”胖道士注意到小四川，“啊呀！你娃儿不会是喜欢男嘞吧？我跟你说，可不能这样！要叫人追着打嘞！”

　　“哪儿跟哪儿啊？！”我怪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其实喜欢男嘞也没啥，就是那帮老王八天天太闲了，啥都管！烦死了！”胖道士嘟嘟囔囔地说道。

　　“我不喜欢男的！”我急了。

　　“好好好！是我孬蛋，不说啦！咱进去啦！”胖道长告饶。

　　我和小四川就这样混进了凌霄道宗，但我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原地爆炸了。一个凌霄道宗的弟子突然拉住了我，“小师叔？”

　　“真的是你！师叔祖都找你找疯了！”下一句是，“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也要回来跟师叔祖说一声啊！你该不会是害怕师叔祖会把你这个废物给逐出师门吧？”

　　小伙纸，你戏很足哦！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他，站在原地，周围的嘈杂声开始变大。

　　“倒不是，我是来请师傅逐出师门的。”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

　　周围一片寂静，“我此去断崖灵虚被毁，眼睛和手足四肢都伤及危命，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实在是没办法舔着脸接着霸占你们小师叔这一身份。”

　　依旧是一片安静。

　　“那你为什么不一出来就去向师父请辞，反倒是去了太行农家？”一个气势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掌门！”

　　“我凌霄道宗还真是庙小容不得你这尊大佛！”那声音不怒自威。

　　我有些烦躁，这种人人针对的感觉终于扎到了我。

　　“没事儿！赶明儿个你跟嫩师傅请辞喽，就跟我去农家吧！老头我不嫌弃你，能没事儿跟我唠唠嗑就中！”胖道士笑呵呵的说道。

　　“农家的这位道友！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声音隐隐有了怒意。

　　“我怕有人跟我抢嘛！”胖道士也不甘示弱。

　　“掌门！”一个老者的声音喊住了掌门，“好你个臭道士！躲了我这么多年，如今倒是跳出来了！”老者的声音带着怒意。

　　“嘿！我哪儿躲你啦？你问问在场嘞，哪回集啊会嘞我牟去？”胖道士的声音却是半点没在怕的，反而有一丝丝隐忍的激动。他们是老朋友？

　　“你！你……”那老者说着说着声音便开始哽咽，胖道士却有些无动于衷，或者说有些嬉皮笑脸，“这么些年不见，咋成这德行了？你不是早就都有灵台了？咋个还能老成这样？”

　　“……”那老者不说话了。

　　“灵台是啥？”我虚心求教，周围瞬间响起了七零八落的碎语，胖道士到不在乎，还跟我解释，“就是能控制的灵力的多少了，他能控制的灵气相当于一个灵台。”

　　“这个也有标准？”

　　“当然啦！测试过的灵师，凡是灵台以上的见皇帝，都是皇帝跪的！”胖道士解释起来。

　　“你……”胖道士微微愣然，继而又说到，“测试是只针对常规的大师级的修士的。”

　　“长老……这人是聿怀长老的弟子。”那威严的声音此时显得有些中气不足。“聿怀的弟子？那怎么会在那老头那？”老者反问。

　　“长老您忘了，他就是那个去断崖的。”后边的话不言自明，灵虚被毁是个废人。

　　“既然是聿怀的弟子，你从断崖回来，为何不直接回师门？还恬不知耻地跟在别门别派的长老身边！”那老者突然一改话风。

　　“这位长老，您刚才来晚了，没听见，我再重申一遍，我，张与生自请逐出师门，从此再不与凌霄道宗有任何瓜葛。”

　　现场又是一片寂静。

　　“我自断崖出来以后，灵虚尽毁。”我突然改变了想法，总不能叫想害我的人一直躲在暗处，我要让人人自危。

　　“这么说就不对了，应该是我被推下断崖之前，就被人毁了灵虚，打断四肢弄瞎了双眼。”我淡淡的说道，“我之所以要离开凌霄道宗，就是为了让那些嫉妒我的人，能畅快一些。”

　　“我落入断崖，却幸被一位大能给救了回来，那位大能一生只求寻仙问道，隐于断崖之下，见我如此被奸人所害，不忍心见我横死，以自己的独门秘笈舍命相救，我才得以保全性命。”

　　周围瞬间呼声大燥，我接着说道，“就在一个多月前，我刚和张家断绝关系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那个害我的人再次现身，并混在人群中欲再次取我性命。”

　　“我已经受够了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了，我今日便向那些欲取我性命毁我前程之人说一声，我张与生如今就是废人一个，以后也是咸鱼一条，求各位大侠放我一条生路。”

　　“那你今日又为何高调发言，不怕取你性命之人再来杀你一次吗？”那威严的声音里夹满了不懈。

　　“我怕啊！但我还有一个不得不来的理由，我出生入死的小兄弟，被那帮黑衣人抓走了。还被抓了两次。”

　　“我说那娃儿咋没见嘞！”胖道士突然说道。

　　“真是难为你了，东躲西藏了近半年，如今为了那娃儿又把自个搁到宰割台。”胖道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我没有接话，真的是为了汲流。我等不及了，再没一点信息，我怕是就要求着阿珏满地找了。

　　我就是如此，不断设想着未来，又不断地改变计划，只会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如此，就请各位入大殿共商要事吧。”那个掌门说道。我看不见，所以脚程不快，好在有那根紫竹，好叫我能随时探路。

　　我原以为我们进了宗门，离大殿应该是没几步路的，但我显然是低估了这个“大宗”的面积，从我们刚才说话的广场一路走到大殿，足走了一个时辰，前半程是上山，后半程是一万级台阶。

　　我原以为我走得慢，多半是走到最后的，但没想到，我小四川荣荣和胖道士反倒是先到的。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其他人才来齐，因为我们来得早，所以预先占了三个位子坐下了。来的人很多，自然也有没位子的，还有些不服气为什么我有位子的，众人小声嘀咕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我的脸不断发烫，甚至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幸好，那个掌门救场，他一呼百应，开启了大会，一段陈词滥调之后，大会进入了正题。

　　“既然这位小道友说他接触过两次黑衣人，就请这位道友先发言吧。”那声音威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我没有立刻讲出自己的情报，我在推算，人员嘈杂的大殿里，会不会有黑衣人，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想要围剿黑衣人。

　　“我可以说我知道的，但我每说一条信息，你们也必须交换一条你们知道的。”全盘托出风险太高，我现在都不能确定，毁我灵虚的人是不是就在这个大殿里，甚至有可能那人就是之前与“我”相熟的人。

　　“好！”那掌门同意后，我便开始公开我知道的第一条信息，“那帮黑衣人是修仙者。”

　　“这算什么情报！这我们都知道了。”有人驳到。

　　“你们是知道，我是亲身经历，你们知道的叫传闻，我说的是事实。”我回到。

　　“那帮黑衣人的水平参差不齐。”一个儒雅的声音响起了。

　　“他们抓孩子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我又说道。这个信息很大，如果在场有黑衣人的同伙，那人必定有反应。

　　我屏息，认真去听。有人咽口水了，吸气了，有人向后退了，有人呼吸不匀，这些人在紧张，在惊讶。

　　我薅了薅身边胖道长的手，他没理我，“哼！杂碎不少！”他懂我意思了！

　　胖道长放出了一道灵力，精准的撩翻了几个人，我便听到几个道士大显身手，将那几人擒了。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那些无辜小儿？”也不知是哪个傻子喊道。却不想他刚吼完，那几人便爆体而亡了。

　　一时间，大殿弥散起一股血肉的腥味。

　　我的胃又开始抗议了。压下心口的恶心，我接着说道，“他们的仪式是把孩子们……脱干净绑起来。”心口的恶心在扩散，触及心脏变成了揪疼，我当初如果没有跟汲流置气，如今我俩恐怕还能回到农家过逍遥日子吧。

　　胖道士拍了拍我的后背，我方才察觉，我在浑身发抖，是气愤吗，还是悔恨呢？我不清楚，我只觉得我此时心口堵得难受。

　　“他们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又有人说道。

　　“他们的黑衣服上有花纹！”一个孩童的身边子我身边响起，是荣荣。

　　我再管不了那么多，起身便向门外跑去，胡乱跑着不知撞着了几个人，伸手摸着了门边，喉间一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