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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4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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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准备好了,苍暮山周围的侍卫由王成易亲自指挥,山道上也早就布了埋伏,但是皇帝武艺高强,这点意外恐怕困不住他,为了保险起见,行宫里也设下了许多机关。”幽暗静寂的密室内,明太后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你那边如何?”
那人身穿华袍,年纪约莫五十岁左右,蓄着两撇胡子,满面精光,正是西周前任国师公孙赫。
“放心,计划万无一失。”公孙赫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只要萧璟踏进苍暮山,绝对让他有去无回。”
“这只是第一步,你知道哀家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有哀家成功了,才能助国师一臂之力,本来哀家是不想这么早动手的,可皇帝越来越难以掌控,哀家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虽然有些操之过急,但……”明太后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虞美人真的让皇帝喝下了那杯酒?”
“当然了,阿虞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你与其担心这个倒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公孙赫看了她一眼,“皇帝一死,天下势必大乱,朝中那些大臣可不是等闲之辈,仅凭意外恐怕堵不住悠悠众口。”
明太后冷笑一声:“那又怎么样?哀家毕竟是太后,只要皇帝死了,这偌大的朝堂只有哀家说了算,他们就算不服也得忍着。”
公孙赫捋着胡须道:“话虽如此,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得想个稳妥的法子。”
明太后过了好一会才道:“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也怨不得哀家,之前贤妃有孕,哀家本想着若是能产下子嗣便在这件事之后立为储君,谁料她不中用,被秦淑妃设计陷害小产了,皇帝又没有别的子嗣,只能哀家挡在前面了。”
公孙赫摇摇头:“不然。”
“哦?国师有何高见?”
“萧璟一死,阿虞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即便到时候有你力保情况也不容乐观,光谢元彦一人就够你招架的,但如果阿虞怀有龙嗣那就不一样了,看在未来储君的份儿上那些人也不会过于苛责她。”
明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可是虞美人并无身孕,这可怎么说?”
公孙赫微微一笑,浑浊的眼眸流露出精光:“想有身孕还不简单,况且你是太后,你说她有,谁敢怀疑?”
明太后琢磨出他的言下之意,脸色骤变,差点拍案而起:“你是想我这大梁江山拱手让给外人?”
“太后此言差矣,别忘了,还有一个晋王殿下。”跟明太后的疾言厉色比起来公孙赫就淡定多了,甚至有几分气定神闲,“没有储君,大臣们势必会推晋王殿下即位,真到了那时候,你能保证他不是下一个萧璟?”
明太后眼眸微眯:“难怪我那时让你连同晋王一起铲除你不愿意,原来是以此挟制哀家,论计谋,哀家真是远远比不上国师。”
公孙赫冷笑道:“皇帝和晋王同时出事,谁会相信这是个巧合?你生怕别人怀疑不到你头上?”
“……国师算无遗策,哀家看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我这也是为了太后着想,当然无论最后你怎么选我都没有异议。”
明太后闭了闭眼,最后道:“先解决眼下的事要紧。”
公孙赫知道这是妥协之意,不由笑了起来:“告辞。”
明太后隐在袖袍中的双手紧捏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过了好久才将一口气缓了下去。
另一边,已经走进密道的公孙赫直觉有些不太对劲,狐疑地转过头,但眼前除了一片暗影什么都没有,极高的警惕性令他没有放弃,而是抬脚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发现前面是死角才放了心,然后再度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薛拂烟紧贴着角落的墙壁,一只手死死捂着嘴巴,她此刻所站的位置刚好凹进去了一块,因为瘦弱勉强挡住了身形,再加上周围有些暗,更好的做了掩饰,尽管如此她浑身依然冷汗涔涔,那人只要再往前走两步,那就全完了。
她双腿发软,足足又等了一盏茶功夫才慢慢顺着来路走出去,直到站在了太阳底下身上还一阵阵发冷。
只要萧璟踏进苍暮山,绝对让他有去无回。
所有她想都不敢想的信息中只有这一句最清晰,也最让她恐惧。
等到终于回过神的时候,她没命般往前狂奔。
先去了承顺殿,当值的是个年轻侍卫,被她冒冒失失的样子吓了一跳:“夫人这是出了何事?”
她喘了口气,急迫地问:“陛下在不在?”
侍卫摇摇头:“不在,好像去了锦襄苑。”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往锦襄苑跑。
锦襄苑同样有人看守,因为岑冽的关系宫里侍卫大部分都认识薛拂烟,因此对她的擅闯并没有动武,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陛下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请夫人不要为难我们。”
薛拂烟也不愿意来锦襄苑,但情况危急,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推开他们冲了进去,她对锦襄苑的一切都很熟悉,径直走进萧璟日常休息的偏殿,喊道:“陛下!”
“陛下!”
片刻之后,萧璟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寻常衣饰,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周身却散发着极度威严。
换作今天以前的任何一天,薛拂烟都不愿意这样跟他面对面,可这一刻她别无选择。
她跪下来,一语中的:“太后设计谋害陛下,苍暮山不能去。”
萧璟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琅花苑下面的酒窖有一条秘密通道,里面错综复杂,除了能通往寿安宫之外还有别的出口,很可能就是在苍暮山,太后已经在周围布下埋伏,连山道上都设了机关,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陛下千万不要中计。”
萧璟终于开口了,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还有呢?”
薛拂烟顿了顿:“虞美人事先给陛下服用毒酒,她是奸细,陛下不能相信她。”
长久的沉默后,萧璟似乎笑了声,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你敢诬陷朕的爱妃,知不知道什么罪名?”
薛拂烟心里重重一沉。
萧璟的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偏殿的云纹铜炉内点着龙涎香,气味幽郁,经久不散,周围安静无声,微风轻拂,其实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很熟悉,前世她惯常来这里,刚才萧璟出来的那一刻她甚至恍惚了一下。
但现在骤然清醒了过来。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个人太陌生,她根本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陛下……”
话未说完,只听前面珠帘微动,有人走了出来。
薛拂烟抬起头,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无力。
虞姝。
竟然是虞姝!
她款款走到萧璟面前,玉臂环着他的肩:“陛下,有人诬陷臣妾,你可要为臣妾做主。”
萧璟偏头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虞姝嫣然一笑:“臣妾现在身心都是陛下的,绝不能让人知道臣妾是个奸细,所以……”
她说到这里朝薛拂烟抬了抬下巴:“必须处死她。”
薛拂烟蓦然瞪大了眼睛。
萧璟似乎在思考,过了会儿才说:“她是岑指挥使的夫人。”
“可她犯了错。”虞姝笑着说。
萧璟顿了片刻,然后点点头:“好吧。”
说完转头吩咐:“来人,把岑夫人关进死牢,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薛拂烟脸上血色尽失。
紧接着就有两个护卫走了进来:“夫人,请。”
跪在地上的人缓缓站了起来。
萧璟自始至终面色平静,某个不经意间抬眸对上了她的视线。
那一刻他心里忽然像被针扎了一下。
微微刺痛。
那人目不转睛看着他,眼中竟然没有丝毫怨恨,而是充斥着无尽悲怆,以及担忧和责备。
他愣在当场,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刺痛变成钝痛。
他陡然涌起无限仓皇,想要看的再清楚些那人却低头走了出去。
“陛下。”耳边响起虞姝的声音,稍稍拉回了他凌乱的理智。
他转眸看着她笑颜如花的脸庞,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恢复了清明。
“怎么?”
虞姝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臣妾完全摒弃以前的一切站在了陛下这边,陛下可千万不能辜负臣妾。”
萧璟勾了勾唇,不动声色拿下了她的手:“你不信朕。”
“当然不是了,只是陛下终究是皇帝,臣妾心里有些不安。”虞姝温柔地凝视着他,“等到一切顺利结束后,陛下会立臣妾为皇后吗?”
萧璟顿了片刻,然后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朕的皇后,命数都不太好。”
“臣妾甘之如饴。”
萧璟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松开手:“那密道怎么回事?你为何没有说?”
虞姝目光有些闪烁:“这个臣妾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又不影响什么,一切不都在陛下掌握中吗?”
说完像是怕他继续问似的,连忙岔开话题:“陛下打算怎么处置那些乱党?”
萧璟拍了拍她的脸,云淡风轻说了四个字:“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