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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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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晚岑冽说的那些话,薛拂烟气的一整晚都没再开口,甚至生出一种“自作多情”的错觉,也终于不再胡思乱想,很快睡着了。
不过次日一醒来就又开始悬着心了,始终坐立不安,到了傍晚干脆亲自去城门口等着,一直到天黑透了才见一匹马从前方狂奔而来,马儿上的人正是魏知宁和岑冽,前者安然无恙,后者却脸色苍白,小腿甚至滴着鲜血。
薛拂烟心里霎时一紧,连忙冲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被野狼咬了一口。”魏知宁边说边翻身下马,“先回去,然后再叫大夫,应该问题不大。”
一阵忙乱之后,岑冽小腿裹着厚厚的纱布躺在床上,其他人都出去了,只有薛拂烟守在旁边。
“感觉怎么样了?疼不疼?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倒杯水给我。”岑冽说。
薛拂烟这才发现他嘴唇有些干裂,赶紧倒了杯凉茶端给他。
岑冽接下来一饮而尽,然后道:“没事。”
不管过程怎么样,反正结局算是有惊无险,薛拂烟半点插不上手的闲人也不打算多问,正准备打水给他洗洗脸,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方便进去吗?”
薛拂烟忙道:“进来吧。”
门随后打开,魏知宁笑盈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一臂来长的盒子,对岑冽道:“这次连累你了,为了请罪我特意从我爹那儿偷来的。”
说完扬手把盒子往岑冽身上一扔。
岑冽稳稳接过,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枝人参,一看就是上等货,价值不菲。
“不用了。”他淡淡道,“我年轻力壮,受点皮肉伤用不上这些。”
魏知宁撇了撇嘴:“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要拉倒。”
说完冲薛拂烟一笑:“抱歉,吓坏了吧?”
薛拂烟勉强笑道:“还……还行。”
“你们这次的事算结了没?”岑冽问,“宋瓒拿了那两箱金子,放了你,骊阳山老巢已经平了,之后是穷追猛打还是静观其变你自己和魏将商量,我不能在这儿待太长时间。”
“你走你的呗。”魏知宁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这里用不着你了。”
说完又对薛拂烟道:“叫花鸡只能以后再请了。”
薛拂烟笑了笑:“魏姑娘不必客气,等以后有机会去京城,我请你喝桃花醉。”
“行。”魏知宁爽朗地应了下来,尔后再次看向岑冽,似乎欲言又止。
岑冽淡淡道:“有事不说,等明天我走了就没机会了。”
“这次我是真的挺感谢你的,”魏知宁神情多了几分认真,“所以不打算瞒你,我准备再去趟山里。”
话音一落,薛拂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岑冽倒是面无表情:“早知道你乐不思蜀,我何必冒着危险去救你?还搭进去两箱金子。”
魏知宁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你的钱,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我是替魏将心疼。”
“得了吧,我跟你说认真的。”魏知宁不知想起了什么,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宋瓒那小子居然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岑冽看了她一眼:“你是为了人回去的?我还以为你准备把那两箱金子拿回来。”
魏知宁满脸无语,过了会儿才说:“其实我刚被他抓住不久就逃脱了,但附近地势太陡峭了,非但没能跑掉反而掉下了一处断崖,扭伤了脚,还遇上了一群觅食的野狼……”
薛拂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因为经历过类似的情景所以听起来格外惊心动魄。
“后来是宋瓒及时出现救了我,把我带到了他们撤离的地点,结果你猜什么情况?那里竟然有很多老弱妇孺,都是些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贫民。”
岑冽表情依然很平静:“所以你因为这两件事就认定他是个义匪了?”
魏知宁一脸懒得跟你争论的神情:“这次我们端了他们的老巢,他们迫不得已退到山林深处,条件非常艰苦,尤其那些老弱妇孺,身体都不太好,其他人也是病的病伤的伤,其中还有很多孩子,目前来看食物倒还充足,最欠缺的是药材。”
她说到这里看了岑冽一眼:“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再回去了吧?我不管宋瓒是什么匪,那反正是个匪,但不能见死不救。”
这次不等岑冽开口,薛拂烟先道:“魏姑娘,这么大的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一个人去冒险,不如和魏将军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魏知宁摇摇头:“不行,我爹是个老顽固,让他知道只有两个结果,第一不可能让我去,想都别想,第二安排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护送我去,但那样不行,宋瓒警惕性非常高,那地方防护也多,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惹来麻烦,还是我自己一个人趁夜前去方便。”
薛拂烟吃惊地看着她:“一个人,趁夜前去,那就是现在?”
魏知宁点点头,不以为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事儿哪能耽搁?”
“可是……”薛拂烟始终觉得太冒险,可又不知如何劝她,况且救人这种事的确宜早不宜迟。
魏知宁拍拍她的肩:“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况且来的时候我给宋瓒留过暗号了,他应该会给我放行。”
她说完冲岑冽挑了挑眉:“岑统帅有何指教?”
岑冽面无表情道:“自愧不如,佩服。”
魏知宁笑道:“承让,不过我爹那边还希望你能替我美言几句。”
岑冽:“你很看得起我。”
“那当然了。”魏知宁故意暧昧地冲他眨了眨眼,“我爹对你那可是赞誉有加,你没成亲之前他一直幻想你做他的女婿来着。”
岑冽:“……”
魏知宁随后站起身:“行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告辞。”
“等等。”岑冽拿过那枝人参盒子扔给她,“这是你弄药材时顺便搜刮来的吧?拿走,我不需要。”
“那你可冤枉我了,这真是个好东西,不过你不要刚好,我拿去救人了。”魏知宁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薛拂烟不放心地问:“她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岑冽不以为然:“你看她像是要去冒险的样子吗?”
薛拂烟摇了摇头。
“那不就行了,她爹都不一定能管的了她,你就更别操心了,她既然敢去那就也是做了准备的。”
“……哦。”
*
这之后的事薛拂烟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魏将军听说后气了个半死,恨不得立刻进山把魏知宁捉回来,不过在岑冽的劝解下终究忍住了,从这一点来看魏知宁果然有先见之明。
然后当天下午她和岑冽就返回了京城。
这次离开前后加在一起差不多将近十天,宫里也发生了不少事,温芜因为有孕被封为贤妃,容汐依然被关在冷宫,萧璟非但没有因为太后求情而网开一面,反而限制了明相的职权,另任梅成西为中书令,朝中虽然无人敢明说,但明氏一族已经颓势渐显。
薛拂烟虽然早知这是必然的结果,可还是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萧璟之前一直隐忍不发,结果突然一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和他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的作风不太相符。
何况还是以容汐这件事为切入点,明太后野心勃勃,老谋深算,如果不能一举铲除明家,那岂不是打草惊蛇?
她一边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一边又控制不住去想,然而接下来却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萧璟没再继续动手,太后那边也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一时之间倒有几分诡异的和谐。
薛拂烟坚信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看不明白这“妖”到底出在萧璟身上还是出在明太后那里。
甚至觉得整个皇宫都似笼罩了一层迷雾,哪儿哪儿都透着危险重重,她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身处其中也不得打起十二分小心,否则什么时候被吞噬了都不知道。
转眼进入四月,这天她从宫里回到岑府,老远就见香迟站在大门口张望着,于是故意上前吓了她一跳:“你是不是知道我买了好多糕点回来,否则在这儿等谁呢?”
“夫人可算回来了。”香迟神情看上去有些焦急,“我巴巴儿的等了一上午。”
薛拂烟笑道:“我不是每次都午后回来么,你急什么?又发生什么事了?”
香迟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已经先一步响起孙秀槿的声音:“玉儿,你回来了?”
薛拂烟回头一看,笑道:“大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孙秀槿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端庄婉约,就是好像瘦了点,“我明日想去天昭寺进香,你能陪我一起么?”
“明天啊?”薛拂烟想了想明天没什么事,便答应了。
香迟这时在旁边打岔:“夫人刚从宫里回来,先回房休息会吧。”
薛拂烟也是有点乏了,便对孙秀槿道:“那大姐姐明日再说。”
“好。”
刚回到房中,香迟便把门掩上了,整个人都透着与平时不一样的焦灼:“夫人,你以后可得防着点大姑娘,别她说什么就听什么。”
“怎么了?”薛拂烟好笑地看着她,“就去上个香而已,至于这么激动?”
“不是因为这个,是……”香迟吞吞吐吐的,神情也有些古怪,“我发现大姑娘她……她对岑大人图谋不轨!”
薛拂烟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