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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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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梓起身后就将墨久期抱给了余萧,自己则又跑去了那座“野庙”。
他只当昨晚魔怔了,隐了身形躺在那座神像的怀中。
叶梓一天都没有回去,晚上也睡在这庙里。
睡去不久后,又是那熟悉的动弹不得,这次眼睛竟被什么蒙上了,双手也被那人的手抓着。
身下的神像硌的自己生疼,他使劲想拽出自己被捆住的手,却是无济于事。
只是拽到了那人的衣袖。
叶梓利声大喊了一声:“松开!”
不成想那人竟真松开了他,蒙在眼睛上的东西也没了。
叶梓转过头,身后竟无一人。
他起身跃下了那神像,走回了庭院。
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走到自己卧房前,屋檐边上挂着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当”响,他轻轻一跃便跃上了他卧房的房瓦上,他走到另一侧背对着那轮白月。
盘腿坐下后,他抬手唤出了那柄银弓,瞄着远处的树木拉开了弦。
风轮上的风化成一支箭,打在了方才瞄准的那棵树上。
那树竟被射出了一个大窟窿,转而又重新瞄了另一棵。
坐到日出东方,院子远处的树木全都惨不忍睹了。
一只白鹤停在了院中的水池里,叶梓起身站在房瓦上看着白鹤上的善池。
善池从白鹤上跃到院中,叶梓也跳下了屋瓦道:“来的这般早?我们又不用赶路程。”
善池将头发理了理,随后从自己腰间那乾坤囊中拿出了一块玉牌扔给了叶梓。
叶梓接过玉牌揣进了自己的腰间,靠在房柱上道:“湘南那边应当也是一样的吧?不然传错地方,有得烦的。”
这时叶梓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那门开了却不见人。
那门还在被缓缓拉开,叶梓盯着那门道:“你没同余萧一起睡?”
这时那被推开的门隙中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他不比那门槛高多少,看上去仅两岁多,仍然穿着那件薄薄的里衣。
这孩子正是墨久期。
他爬过门槛冲叶梓跑去停在他跟前,冲他高举着手“咿呀”道:“抱!”
叶梓躬下身两手掐在他两边腋下将他拖起,抱在怀里道:“我现在怀疑你是个小骗子。”
一夜不见他就长这般大了,头发也长长了不少。
他将脸埋在叶梓怀里“咿咿呀呀”了半天,叶梓也没听清他说什么。
这时余萧扒在窗边同叶梓大声诉苦:“叶公子!你昨天一天都去哪了?这娃娃嚎了一个下午,我快疯魔了。”
叶梓淡淡道:“有事,忙至半晚便没回来。”
一旁的善池笑道:“我们等会便走了,这孩子你能扛住吗?”
余萧轻叹一声仰面双手覆在脸上说道:“扛不住能有何办法,扛不住也得扛。”
墨久期拽紧了叶梓的衣服,叶梓抬手轻抚在他的背上,淡淡道:“你且好好待在这。”
墨久期点了点头道:“好!”
叶梓往他头上摸了一把:“我感觉你……很不对劲,你最好安分点。”
墨久期只是哼笑了一声,看样子不会怎么安分了。
余萧喊了两个小斯去做饭,叶梓将墨久期交给了余萧后,便走去前院推开了那间自己很少进去的主堂。
善池也跟在身后走进了主堂。
主堂中挂着六个手掌大小的风铃,叶梓道:“先走吧!去那边睡觉。”
叶梓把腰间的那块玉牌放在桌上。
他将手抬到善池面前道:“血。”
“不然等会把你漏这儿了。”
善池从乾坤囊中拿出了一根针,在手指上扎了一下将血滴在他手心。
“不是抹我手上!”叶梓将带着血的手心拍在玉牌上。
一挥衣袖便招来了一阵风,风铃狂响,随后两人便消失在了主堂中。
再睁眼便是一些破败的房屋。城中满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霾,一股腐肉的臭味。
叶梓站在城门口用袖子掩住口鼻,眉头紧锁道:“你们就是这么管的?”
御正同湘南也就隔了一条河,湘易山紧靠边界。从于城到这湘易山也不能说不远,但也是邻城。
这么一比简直天差地别。一旁的善池抱着手道:“唉,师叔就在前方的白帐中。他将自己座下仅有的两个弟子全带来了。”
叶梓抬脚向前走去,善池则跟在他身后。他看着这城中的情景,说道:“乙子绪?”
善池道:“是!也不是。”
叶梓道:“善绪。”
善池点了点头,两人走到白帐前。这时一名白衣少年掀开帐帘,冲他们两人拱手鞠躬道:“师兄,风神。二位前辈且先去帐中歇息。”
这少年正是善绪的小弟子,左茶清。
两人鞠躬回礼,善池起身问道:“师叔在帐中吗?”
左茶清道:“回师兄的话,在的。正是师父让我为前辈安排住所。”
叶梓道:“那便麻烦给我俩找个地方歇息。”
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觉,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两眼酸痛。
左茶清摊手道:“空帐就在不远处,二位且同我来。”
叶梓走在俩人身后。看着这街道上横躺着的皮包骨,脸颊凹陷颧骨凸出,眼皮整个包裹着凸出眼球像是快掉出来了一般,嘴唇腊黄。活像一堆饱受饥荒之苦的干尸。
叶梓微皱着眉头。这时一边的小巷中跑出了一个孩子,这孩子头上用红布裹着头发,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但是衣服布料却是上等的云丝锦。
她看上去也就八九岁。圆嘟嘟的脸庞,身量不高,眉毛稀疏长相可以说是平平无奇。她眼眶泛着泪花,单手捂着右侧脸颊,嘴中哼哭着。身后跟着追出了两个男人,皆是一副坑坑洼洼的干尸模样。
那孩子抬眼便瞧见了对面站着的三人。叶梓瞟了一眼她,俩人的目光刚好对上。就这么一眼,那孩子竟鬼使神差的躲到了自己身后。
走在前面的两人侧过头看向了叶梓。
那走在前面的干尸站在叶梓身前大骂道:“小婊/子,识相点给老子滚过来,不然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那傻娘。”
他那乱如枯草般的头发用一根粗糙的绳子绑着,两颗黄到发黑的门牙整个翘起,抵的那枯黄起皮的上唇跟人中快长一起了。两眼眼距很宽,眼形狭长眼角整个往脑后吊着,一副奸滑模样。
身后的那位看上去却跟他截然相反,看上去憨头憨脑的。宽大的眉毛一双斗鸡眼,两眼一直盯着自己身前的龅牙男,头发像他一样绑着,右边脸颊上有一块大大的黑斑,两只大耳朵搭垂在两侧。
那孩子抬袖擦去泪水,大喊道:“不要!骗子!”
叶梓微侧着脸,对她冷声问道:“怎么了?”
善池看着他只想:“这人对谁都是一副懒散模样,唯独对小娃娃就这般积极。”
她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整边脸都是红肿的,泪水边擦边往外流,支支吾吾道:“他们打我,哥哥我的脸好痛。”
一声 “哥哥” 这时他腰上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他也没在意。
叶梓抬眼看着那俩干尸一般的男子,对着善池道:“不管管?我怕我下手没个轻重,把他们骨头吹散了。”
善池心道:“看!又是这样。”
随后又走上前道:“二位还有何事?”
那俩男人将善池上下扫了一遍,看这人一身贵气,衣物饰品皆是金丝银冠。
一看便是哪家身份显贵的小公子。那俩男人虽有所怯懦,却仍是结结巴巴道:“她……她现在是我俩的!她那…那便宜爹早就把她卖给我二人了,我想怎么玩……有有有…你们什么事?”
这时叶梓身后的孩子伸手抓着他的衣袖道:“爹爹没有!爹爹才没有不要云裳!!”
善池走上前将一个荷包扔给了那俩男人,说道:“那我再买回来,你看看这些够吗?”
那龅牙男那枯枝一般的手,拉开那做工精致的荷包。里面竟是满满的金豆。
那人一撇嘴,将那袋金豆丢给了黑斑男。冲善池喊道:“我们命都快没了!你给的这些有用吗!?”
善池道:“要是我执意要带走她,你们可奈何不了我。”
他语气极其狠利,瞳孔不经意间微微一缩,锐利的双眸中透着冷漠。
那俩男人心知这些人自己惹不起,便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那龅牙男结巴道:“行行行!你你……带这小杂种有多远滚多远。”
善池“哼”笑一声。叶梓站在旁边,眼睛一直盯着那人的脖子。
那龅牙男的脖颈上有一处像是被绳子勒着一般,有一处一指宽的勒痕。
他微眯起眼睛,视线却被人挡住了。从方才起左茶清就一直站在边上,不说话。
现在却跑过来挡在了自己面前。他对那俩干尸柔声道:“你们该去喝药了,过了时间可就没了。”
那两男人闻声后便走了,左茶清转身对他二人道:“二位先去歇息,晚点师父给你们接风。”
“这孩子我带去女帐那边,径直走便能看到你们的寝帐了。”
到白帐前,叶梓掀开帐帘走进去。
帐中没什么多余的摆设。一张红木桌,不怎么大的床上挂着银色的床幔,上面还绣着几朵精致的白莲,床边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箱子。
他走到床边,抬手拉开散下的床幔整个人往上面一躺,这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睁眼时眼前是一位女子,她长相秀雅绝俗,肌肤娇嫩白皙,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泛红,那犹如晚霞一般撩人心弦的瞳孔里映出了一个白色的脑袋。
自己竟是一条两指粗的白蛇,她用手指轻抚着自己的头。
叶梓能确定这不是自己的记忆也不是华叶的,那这是在做梦?
那女子微微一笑,张口像是说了什么自己却听不清。
叶梓看了看四周,这是一间不怎么大的木屋。一张木榻上挂着青色的床幔,被褥整齐的折起放在一边,床边是平常女子的妆台,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脂粉首饰还有一面铜镜。
妆台上方挂着一幅红色的湖景图,这画上的湖像是醉仙湖,那棵海棠树也同自己记忆里那般鲜红,就像窗外……一样。
只见窗外是一片火红,树荫笼罩了半边天。
木屋像是建在山顶上,四周就有一棵孤零零的树。这个视角刚好能看到湖边有几间稀稀疏疏的房屋。
这个于城同自己待了五年的那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棵树却是比小妖大上不止一点。
这时那女子起身拎了一个竹篮放到自己边上,嘴角微微挂着一抹笑颜张口说了句“来!”
这声倒是听到了,她声音轻柔像是春风中的桃花沁人心脾。
那女子将他捧起放进了竹篮中,底下还贴心的垫了两层软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