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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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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于城城门五百米远,便是热闹的街市。两旁叫卖的小贩,孩童们手中各握着一柄风车在街道追赶打闹,身姿婀娜的姐姐们出入在脂粉铺中,糖人、风筝、糖葫芦、花伞。现在已是卯时却还能这般热闹非凡。
城中有一湖位于城中央,湖中立着一棵火红的海棠树。树身约莫六尺宽,火红笼罩住了半个湖面,寄生的藤蔓从树枝延伸到水面。好一幅落红戏春/图。
贤东大灭三国,先帝功成身退后独隐贤皇庭。天下转而被六戒坛接手了。盛世王朝就连这边旁小城也能这般繁华。
四周吵杂中传来了几声格格不入的“叮铃”声,将众人的目光聚集到一位少年人身上。
少年身穿一件半红半白的上衣,黑裤子。头戴一顶黑金箬笠。
箬笠遮掩住了他微低着的的半张脸,脖颈上围一条红色围脖,围脖长出一大截挂在身后。
仔细一看那“叮铃”声是少年靴子系着的四个银铃。
这般小巧的银铃声音竟能胜过街道的吵杂,真是神奇。
他走在人往间,背上是一柄带着风轮的银弓,还有一把红色油纸伞。
他走过木桥踏进了桥边的红木高楼,牌匾上题着三个字,“喜茶道”。
进入喜茶道后他抬手摘下了头上的箬笠抱在怀里。他个子不高,一张清秀稚嫩的脸眉目间却透着一股冷冽,稚气而不娇气,看上去像是未到及冠之年。
他头发比寻常人短很多,脑后还饶有兴致的扎了个小揪揪。
那小发揪配上这么一张脸也能略显俏皮,挪步到柜台前,靴子上的银铃走起来“叮铃”作响,那柜台小伙见了少年便应笑道:“叶小公子又来买糕点?”
那“叶小公子”唤的自然是这“俏皮”少年。
叶梓面上微微挂起一点笑颜点了点头,这脸笑起更添几分稚气了。
他伸手从腰上摸出了一个粉色的荷包,这荷包倒像是女子用的。
柜台小伙也不见稀奇,就见他掏出了一颗金豆子放到了台子上。
这少年一向出手阔绰,每次来便是一颗金豆,只要了两箱糕点喝口茶。年纪不大,身上揣着这么些金豆也能过的如此安稳,大概是哪家小少爷也不一定。
叶梓坐到了一旁的空位上,抬盏轻抿着热茶。
茶馆外又走进了一人,那人先上柜台不知道买了什么,随后就止步在叶梓桌前。他用指节叩了一下桌面,叶梓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盯着面前的人说道:“公子有何事?”
面前的公子身材高挑,白衣束发谦谦君子,面容霜花。
那“谦谦君子”微躬身道:“小公子可否同我塔个桌?”
叶梓对上了他的目光道:“周边都有空桌,公子不如多抬抬脚。”
他微笑道:“我初到此地,听这醉仙湖海棠正红,便顺道来一睹芳景……”
叶梓出声的打断了他说道:“坐吧!”
那人定坐在叶梓对面。
一个小伙计拎着两个食盒放到了叶梓的银弓边上,叶梓点头道了声谢。
那人见叶梓有了离去之意,难免有些羞愧,刚想开口告别便被叶梓劫了口。
“要问什么便尽快,”他言语迟缓,用指腹磨蹭着茶盏。
“谦谦君子”拱手道:“多谢!在下姓余单名一个萧字。”
叶梓淡淡回道:“叶梓。”
余萧道:“我常年游历世间,如今见了此地风光便想在此安顿,想同小公子打听一番这边可有好的住宅可出?”
叶梓道:“我不住此地,你这忙我也没办法。”
余萧对此也是颇感意外,这少年一看便出生不凡,不住此地还亲自来买糕点。
“那便打扰了,”叶梓都这般说了余萧也不好再问,便微微低头致歉。
“天色已晚我便不多留了,”叶梓将箬笠戴好背上银弓,起身两手拎起凳子上的食盒又插了句嘴:“我独自身居城外的花叶山,院中空房剩余甚多,若是不嫌弃可来寻我。”
说罢便走出了茶馆。
茶馆出门便是暮桥朱砂湖。海棠落红了湖面,湖中赏景游玩的游船,落日降下山头,晚霞映的城中景色更好看了。
他拎着食盒慢走在街道上,方向却不是出城的,他转身进了一条小巷子。
止步在一间小院前,他上去叩了叩门。
院中传来一声回应,“稍等!”
叶梓将食盒放到地上,整整两盒糕点拎久了也硌得慌。
随着“吱呀”一声,面前开了一条门缝从里探出一个小毛头。
小毛头见了古青便推开门喊道:“叶哥哥!你这次没搬走吗?”
这小娃娃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男孩一头卷发高高的扎了个马尾。
叶梓重新拎起地上的食盒上前走进了院子道:“没有,花叶山上重新买了个宅子。”
小毛头在身后将门关上,便追上了叶梓。
庭院中并未有过多装饰,一条过道后是一个不怎么大的主堂。
“哥哥先去主堂歇息,姐姐在厨房,我去喊她!她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小毛头说着便绕道跑到了主堂后。
他“嗯”了一声。
抬脚进了主堂,将食盒放到桌上,抬手摘下了头上的箬笠,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
他单手托着下颚,一只手够过一个杯子,将倒叩着的茶杯翻过来后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脚步声,一个女子站在门口,女子发髻凌乱袖子高高撸起脸上抹的白花花的。
样貌却极其精致,一双水灵的桃花眼让人看了都觉得欢心。
叶梓盯着她呆了会才道:“嗯……戚念衣?”
戚念衣双手叉腰气鼓鼓道:“不然呢?”
叶梓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刚买的,来给你们送一盒另外一盒我带走了。”
“不会吧!”戚念衣走上前道:“你就来给我们送糕点?”
叶梓起身拎起一个食盒重新补充一句,“我自己想吃,顺便给你们带一份。”
“天色不早了,告辞。”
戚念衣哼笑道:“呵呵……你真是……慢走啊!”
他体型纤瘦,个子同寻常女子一般矮小。见他这小身板拎着这么大的食盒,戚念衣也是觉得好笑,便补了句,“要马吗?”
叶梓走到庭院里回道:“不必。”
戚念衣看着他的背影,认识十多年了他的样貌一直不变个子也不见长,这要是在别人眼里必定会被传成妖怪。
只是这位哥的屋子像是被施了咒一般,几年便会走一次水,在哪都住不久。
在戚念衣年幼时便跟着他搬过不下十次家,直到她及笄之年便带着年幼的弟弟搬出来他的宅子。
如今在此已经住了五年了,前不久他的屋子又烧了,只是这次出奇的还是在于城。
就是从这边山头搬到那边山腰,以前住的地方至少还有相邻,只是性子冷了些不喜与人亲近。
但是好几次走水,边上的人家都会一起遭殃,后来便哪人少往哪住,这么一来也就没人会觉得他怪。
戚念衣见他推门出了院子,便想回厨房继续研究自己的包子。刚绕到主堂背后,便看到小毛头手中拿着什么东西蹲在桃树下刨土。
她悄悄走上前弓腰站在小毛头身后。
只见他双手紧握着一把木剑在刨一根缠在桃树上的树根,那桃树被他折腾的落了一地的红。
树杆上的树根,宽处约莫碗口粗大,看着并不像桃树自己的根。它从土里一直缠的老高,霸道的像是能把桃树扭断一般。
看着他快把自己的桃树刨死了,戚念衣才在他身后轻声问道:“戚子故!你在做甚?”
可能是刨的太过于专注,他一惊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握在手中的木剑竟飞了出去。
他呆了一下才回头冲戚念衣喊道:“姐!你走路怎么不出声啊!”
“我的桃树都快被你刨死了,”戚念衣直起身双手环抱在胸前两眼眯起语气贱兮兮的道:“不解释一下?”
戚子故手撑地从地上起来重新蹲好,才指着那根“碗口粗大的根”道:“这根是方才长的。”
“嗯?”戚念衣道:“这便是你把我桃树刨的半死不活的理由?”
戚子故见她不信便急道:“真的!没骗你,刚刚你去找叶哥哥的时候,我便见到它从土里爬到了桃树上,才这么一会便爬这么高了,我看着奇怪才来刨的根。”
戚念衣“切”了一声才转身摆手道:“你将土重新填进去就是,这树若是死了,那你藏在房里的小猫就甭想养了。”
说罢她便走进了厨房。戚子故被抓住了小尾巴之后就将这桃树供起来了。
出城门时天便已经黑了,绕过一座小山包就到了花叶山下。他的宅子建在山腰,可能是山上的台阶就建到山腰上的庙宇,离庙宇近点刚好能蹭台阶。
爬着台阶到了山林深处,身后的小妖跟了自己一路。确定周边无人后,叶梓放下食盒将银弓架在胸前,缓缓拉紧了弦,弓身上的风轮飞速转起,他并未架箭而是风。
松开拉弦的手后,一阵风打在了不远处的树杆上,树杆应声分成了两段。
他反手将银弓收起道:“看到没?你成精怪不久连离开自己本体都还做不到,我杀你轻而易举,你又何必来给我找些事做。”
本想着吓唬一下他就跑了,不成想这小妖不仅没跑还用嫩枝缠上了自己握弓的指尖,叶梓抬手看!着他在自己指尖绽开出一朵火红的海棠花。
海棠花落到了叶梓手中,他就收回了嫩枝。
他用指腹轻蹭着海棠花轻声道:“讨债来了?。”
这小花妖也不像是找他要命的,看架势倒像是讨情的,“要跟便跟”。
说罢,他轻叹一声将海棠花揣进了外袍的袖子里重新拎起食盒往深处走。
身后的小妖便一直跟着,叶梓也没再阻止。
止步在一间庭院前,这简易又少见的圆形的大门上却挂着一个牌匾,夜色太暗连上方的字都看不清。
叶梓将门推开后并未关门,紧跟在身后的小妖用破出土的树根将门扣上。
庭院很大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水池里就真的只有水,院中也只有一个石桌,不怎么像有人住的屋子。
时不时传来的“叮铃”声是屋檐边上挂着的风铃,这毫无生活气息的院子里居然挂了风铃?
他绕过前院直接去了后院的卧房,这些花里胡哨的前院后院都是摆设。
进了卧房后叶梓没再给他留门,他将身上衣物换下整理好,银弓和箬笠各摆在一个木台上,红伞放在床榻上。
坐在桌前给自己塞了四块花糕后才去水井里拎了几桶水往自己身上猛浇,随后挥手招来一阵风。
晚风微暖,围着自己打转,卷走了身上的水,全身干透后叶梓就回了卧房。
一旁的小妖用树根攀在他的窗上。
醒来后已是次日午时,院子里属于“小妖”的气息已经没了,他起身洗漱好后靠躺在窗前晒太阳,手中把玩着那朵现在还火红的海棠花。
狂塞了三块豆糕只觉得腻的慌,他起身穿了件红色的便服就出了门,腰间还是挂了四个银铃。
他沿着台阶往上走,不久就出现了一座庙宇,庙宇的牌匾是题着两个大字“华叶”。
神坛中立坐着一座手握长弓眉目如霜,两边嘴角整个向下吊着。身披铁甲神像,这神像雕的简直可以说是满脸凶相。
不过建在深山中,也能保存的这般完好,想必香客也不少。
叶梓上去拿起贡台上的贡品,挑了几个新鲜的水果。
看这挑贡品时熟练的手法,估计是惯犯了。
他用衣服兜着走出了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