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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找到大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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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见明星空烂,万法皆生,皆系缘分!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涂山尔尔缓步进入帐中,一时间满帐清香,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正中的男人,只瞧他身坐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头顶华冠,身着墨色衣袍,脚蹬足靴,左手扶膝,右手执着一卷青简,气定神闲的看着,并未抬眸看她。
光影处只瞧的清侧颜,额头饱满,额角携连着乌黑鬓角,眉峰凌冽之下是双狭长微挑的丹凤眼,目光微炬,侧脸已是如此,想必本人更是俊美。
他认真眷读的模样煞是好看,烨然若神人,想着这位便是将军了,只是瞧着身无煞气,倒更像是一个雍容华贵的闲散王爷呢。
涂山尔尔脑中一直念着话本子里的故事,看到此景,她便记起那谁,那谁谁,那谁谁谁,都找上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做了靠山,从此便平步青云,小狐狸自然也不能是个傻的啊,找靠山这招,她要不也试上一试?
嗯,面前这个看起来就蛮合适,将军有权有钱的,尔尔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她只要钱好伐!舒姐姐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钱,她到时候就什么就都有了,既然大树底下好乘凉,那她便找个这营中最大的树!
尔尔倒是不打算谦虚,自己怎么着也算个泡茶高手了,收个钱不算什么吧,经过上万年的锤炼,她于手法上已是炉火纯青了,能喝上神仙泡的茶,凡人怕是千金万两也求不来。
只可惜她现在全无法力,算不得一个神仙了,但是那泡出的味道还是会存些的嘛,考虑到现实情况,银子嘛,她也就不多收了,一次一两银子便好,自己才不学话本子上的山贼,做那黑心生意。
不做黑心生意?这还不黑!梁承雁若晓得了,怕是一心想报官拿人。
话说这黑心点子实非‘绝顶聪慧’之人定想不出来,这小狐狸倒还挺会拿捏!
另外她打算等攒够一百两银子便脚底抹油跑路,她想去看看舒姐姐口中的上京,在她回忆里那可是个好地方,锦绣叠叠,香烟郁郁,灯火满江,萧鼓笙歌,一景一幕皆是繁华。可惜之前一直没机会去,这下好了,她定要玩个遍,好好感受一番!
尔尔心思越跑越远,她不得不捏了捏自己的手背,强制打断了正在做游玩梦的自己,目前能不能留下是才第一要事,等她先把这关过了,再想以后也不急!
打定主意,她便转头看向左侧旁。
那儿立着的是一个头戴小冠,身着青袍,手持纸扇,腰系白绸带,中附暖玉带钩,下着青靴的清贵公子,端的是一副举目文雅的书生打扮,此人浓眉下一双细长瑞凤炯目正定定的瞧着她,唇角微勾,右手执扇轻摇,审视之意溢出其表。
尔尔与之对视片刻,见那人眼睛眨都不眨的一直瞧她,便心生娇怒,这人好生无礼,便扭了头,嘴巴微襒,表示不满。
这个不行!太无礼了,她心中当即就给予了大大的否定,反正靠山不须多,够大就行。
梁承雁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讲话,就已经成了某只小狐狸心中内定的靠山了。
俗话说,没有撬不动的人,只有不努力的狐狸,涂山尔尔她可以的!
气氛凝窒间,一直未听到公孙问话的梁承雁终于放下青简,抬起头看向来人,观之心中便起了一片涟漪。
见得一女子,如墨长发未绾,一身烟罗紫纱,腰间结了黄绸来系,脚下白靴,额前发丝微黏,一张如玉小脸多了丝狼狈,柳叶眉微蹙,圆圆杏眼正定定地瞧着他,还真是……怪大胆的!又见之朱唇泛白,飘然间尽是弱柳扶风之姿,想必身子还没好透。
此人看上去绿鬓青颜,十五六岁的模样,全然无俗态,倒像是清贵人家的姑娘,容德俱如玉。
梁承雁看着刚刚眼珠提溜提溜一直在他身上徘徊的人,心中突然冒出来个念头:“美人计?”
我们纯洁无害的将军呦,这次是没得跑了,被小狐狸惦记上,可是逃不脱的哦,傻子见了肥肉,才不要!
梁承雁转念又想起曾听夫子说,善心计者,纵使装作的天衣无缝,也会有处难以遮掩的,这便是势,善恶有势,是非有势,虚张有势,攻守有势……但曰人身之势不宣于表,但藏于心,心中所思所想,势必不可藏。
瞧了这么会儿,越发省得此女子眼中无世俗,心中无重念,倒是外泄了几分天真烂漫,那份怀疑倒是松了松,心下防备卸下了三分。但是虽不感觉这人心中有什么阴晦心思,但流程还是要走走的。
梁承雁看向公孙文进,示意由他来审:“公孙,问问吧。”这事他擅长。
公孙文进颔首,看向立着的女子,便直接开了口:
“姑娘家住何许,家中有谁,又姓甚名谁,年方几何,何故至此,又是何故受了重伤,想清楚了回答,可莫要耍什么小心思。”公孙文进一连问了六个问题,还未等对方反应便又加了句:“若说了假话可仔细着你的小命!”
涂山尔尔听到这般语气问话,愣了愣,她又没做什么,原本微扬的唇角霎时紧抿,上次被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凶一顿,还是遇到了那已千万岁的赤猊兽。
万万没想到,这神兽为老不尊,倒欺负起来她一个还不到五万岁的小狐狸,凶凶巴巴一顿审问后,竟得知曾经调戏过它的老狐狸是尔尔一脉的老祖宗,这便发了大火,硬是不顾脸面要收拾她一顿,尔尔便被这赤猊兽一巴掌给拍到了不苍山,直接现了真身晕死过去。
若不是机缘下遇到了天族太子相青,落在不苍山那等妖族纵行之地,自己指不定还有没有命活,往事涌来,如今已是凡人之身的尔尔,现今便是一如往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鼻子一酸,眼眶中的泪便不知不觉间聚了来,但犹想起上次那般危险境地,尔尔都未曾怯懦的落泪,这次也定是不能。
虽然尔尔在家很是受宠,但是涂山老爹该教的却一样没少,他们兄弟姐妹四人,也是从小读书识礼长大的,犯错便要受罚,尔尔犹还记得两万岁时的一顿鞭子,那是真疼啊,但是谁让她不懂规矩误入禁地,还摘了枝千万年难开的狐族圣花呢。
巧不?正好被她碰上开花,她当时只瞧着好看,哪里知道这花这么金贵,最最最关键的,是她还把那枝金色鸢尾给吃了!
最后这枝金色鸢尾除了带给她一顿鞭子,还给她带来一身香气,和一个随时随地可以变出各种形形色色鸢尾花的能力,但唯独就是没给她增加任何法力!所以这花她宁愿不吃,三个月下不得床的痛,她实在不想经历,哼,真是一点也不值当!
小狐狸当然玩不过老狐狸,法力都被完完全全封印了,孩子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过人老爹也是为了自家闺女好,谁让他闺女这小身板扛不住啊,如果以后闺女出息了,他哪还有不解之理,总而言之,反正现在不是时候……
想起往事尔尔抬眸间便已逼退了泪意,心中却越发生气,直直地瞪向他“你怎么这么凶!我做了什么,竟如此讨你厌?”
“文进!”梁承雁看着小姑娘听到公孙以小命为威胁,明明害怕却依旧稳持毅然的神色,不由得想起自己少时在宫中来之坎坎的日子,那时曾经的自己也是这幅模样吧,可幸他还有皇兄陪伴在旁,她却只身一人,不由得心头一软,便示意文进稍稍和悦些!
公孙文进见此玉面登时变的青红,这是审问,难不得要如春风拂面般细声询问么,但收到了好友的信号,便还是语气软了些,“这是在审问,姑娘一一回答了即可,我们自会判断你有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姑娘倒也不必怕,若是无事,必不会伤了姑娘,实话实说便好。”
涂山尔尔听着话,心中怒意稍退,松松扯了扯嘴角,好让脸色没那么难看,便认真地开了口:“禀告将军,我家住在涂山文鸢湖旁,家中只有父亲尚在,统共兄弟姐妹四人,涂山为姓氏,尔尔为闺名,如今年方十六了。”至于她怎么到这儿的,这可让她怎么说啊,她也实在不知道为何会落在这儿啊!
梁承雁听了这话,双眉紧蹙,心中满是疑惑,涂山文鸢湖?他自小也看了不少人文地志,竟是从未听过,难道不是大梁境内的么?又或者怕不是在胡扯吧,抬眸间便目光如炬,直直扫向下方站着的人,冷冷开口道:“说实话!你到底哪来的,又是怎么到这儿的?”
“报!将军,五营中有人打架生事。”帐外一声急切的通报传来。
听此,梁承雁心中更怒,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呵,又是五营,这穆配到底还能不能管好人事!一群酒囊饭袋……
侧立在一旁的公孙文进听此也是冷嗤一声,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心中急怒,便径直开口道:“将军,这次我去收拾!”说罢便转身疾步而去……
梁承雁看着公孙已走,便收回刚刚的心思,转而又看向帐中立着的人。
尔尔看向面上俱是冷意的将军,心底一阵发怵,眼神微缩,不自觉的便紧抿唇角,她也不傻,这将军听了刚刚的通传,此时想必怒气更盛了,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不能来点喜事,让这将军心情好点,她也好过些不是?
这带着审视怀疑的深邃眸子,简直想把她给看穿,尔尔不自觉地垂下了头,细指轻绞,心中简直又惧又委屈,但想了想还是强忍情绪,又直了直身子:
“将军,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醒来便是在这军帐中了,如今我身无长物的一人,也实在什么坏事也没做过,不懂将军到底是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我若说了假话,便让我遭了天雷,不得善终吧!”
说着说着她眼中便已噙满了泪水,泫然欲滴,泛白的唇已被她咬出了丝丝血色,她实不想哭的,可是说着说着便有些忍不住……
她只是出了趟家门,先是被赤猊兽打成重伤,又是因这烬渊台,舒姐姐魂归冥界,她也丢了所有的法力,现在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还是被人各种怀疑,这一切的一切,她之前都在不停地安慰自己,哭是怯懦,她不能够那样,可是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肯相信她。
她本压抑的细碎哭声愈来愈不受控制般的越来越大声,汨汨泪水像泉涌一样,她发誓,这次比她挨打抽鞭子那天还哭的伤心,精神上的痛苦往往是大于□□的!
失控的情绪让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嘴中也完全不自觉地在嘟囔:“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明明什么都没做,竟这样怀疑我,我没扯谎……呜呜…”
小狐狸实在是伤心了,真是什么倒霉事都一起砸过来,连让人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
梁承雁扶额,他最见不得女子哭,还哭得如此毫无章法,确实她身上毫无武功,心中也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坏心思,也实算不上什么威胁,但他是个将军,是要为全军负责的,他不过多问上几句,也没打算对她用上私刑,这……
都说女子是被娇养在深闺的,可小狐狸却是实打实的被严苛教养出来的,谁让老狐狸一天天惯是老夫子做派,张口闭口仁义礼德,这哪个小姑娘遭得住啊,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小狐狸反而没了种种枷锁,心中委屈只想都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