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权杖》Mercury红发控

9、第009章

　　向荣之地西城的初次驱逐战，在少主相夫光子的指挥带领下，大获全胜，消息一传回国府，气氛登时就沸腾了，人人皆叹这红发少主果真非凡，不愧是光域三杰的弟子，性格诙谐的老臣南歌还当众调侃，说这样的战场之花，他们当今国府里还真不少。
　　“战场之花，这样的形容太恰当了，我们天地盟的女孩子，个个不输男儿，如果一次性都汇聚到一起御敌，那真是姹紫嫣红遍地，属战场瑰景了。”玉灵碧也跟着笑侃，她主持的会议，向来是严肃中不乏轻松的，让人感到格外舒适。
　　“你这么说，小心伤害了弟弟们的心哦。”温文儒雅的宿瑛前辈也紧跟潮流，说些让人心情放松的话。
　　“我们家的男孩子自然也不差，就是太完美了，都不需要提出来锦上添花啦！”
　　玉灵碧一说完，整个殿里充满了笑声，即便是威严肃穆的宗挺大人，也不免露出了笑痕，所有的人，都对这次的护国之战信心十足，赶赴前线的三名上主，风扬龙泽、助贤和相夫光子，也正在各自的战场里，发挥最大作用。
　　初战告捷，可相夫光子只令兵士们原地安歇，对于她不及时撤走兵源的行为兰珂十分恐慌，反复打听，确认没有敌方出没的痕迹以后，才坐着马车狂奔而来。
　　一见面，便是极度不满的质问，主将相夫才探视完受伤的战士，自己也才得个空闲喝水，一张俏丽面孔上此时杀场的泥痕、敌人的血痕交错。她放下军用水瓶，一脸的好整以暇：“不能掉以轻心，这次的尸魂傀儡里居然混杂着许多鬼冥军队士，这些可不是没脑没血的尸体木偶，鱼目混珠就是为了攻其不备，我们差一点就遭殃了。”
　　“哎呀不是赢了么？”兰珂阴阳怪气，却连半个笑脸也挤不出来。
　　“算是险胜吧。”
　　“那为什么还不走？”
　　“天魔教的队伍最喜欢卷土重来，如果现在走了，搞不好他们又出现了，而且根据宁日潇的分析可以断定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这次专门攻打乌金峡谷、玉壶山和云洞湖的真实目的，只怕不单单是为了扰民，第一次入侵是在两年前，他们为了震慑，大肆屠杀，可这次，明显是冲我们的兵器库来的，目标没有达成，还损兵折将，天魔教不会善罢甘休的。”
　　“哦，那关我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听到这话，相夫光子怒了，用力将水瓶丢到一边：“作为西城城主，你居然问关你什么事！”
　　“我说过，我的城我会自己保护，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你保护？你保护什么了？结香劝你出兵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如果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兵器库的入口已经被攻陷了！后果你承担得起吗！”随同一起出兵的果儿才不管地位有别，直接就怒斥起来。
　　“兰珂，关于这次敌军的资料，你到底有没有看？”
　　“看了啊。”
　　“看到哪了？”
　　“我看了，全看完了。”
　　“那么，尸魂傀儡的主要弱点是什么，外部特征是什么，主要是由谁操控统辖的？”
　　“……我忘了。”
　　“这些都在首页，是基础。”光子就知道，兰珂的牛皮永远比她的志气大：“算了，你先到后方躲着吧，待会敌人来了，别怪我保护不了你。”
　　“哦。”兰珂见她面容严肃，寻思着应该不是吓唬人的，可对方这种不可一世的装样儿，让她感到恶心，她悻悻的往后走，脸色难看至极。
　　兰珂没走几步，身后土地上忽然蹿出一个会泥化的鬼冥军，他伪装成土壤，直到此刻才下杀手，幸亏果儿反应及时，用夜曦流派拳里的拳风斩，一招削平了敌方头颅，满以为就此得手时，那失去了脑袋的鬼冥军居然直挺挺的站起，明明已经没眼可看了，但手上的黑色轻斩还是精准的射向了果儿和兰珂。
　　兰珂已经被这情形吓到呆滞，果儿也始料不及，是时刻保持警惕、不曾有过松懈的相夫光子洞察出所有，她手中的红色长qiang轻轻一抡，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旋转角度，将鬼冥军肮脏的黑暗兵器全数打退，最后一qiang刺穿鬼冥军的心脏，让他原地溃散而亡。
　　“得救了。”果儿放松的摸了摸胸口。
　　“别松懈，这还只是个开始。”
　　相夫光子的判断准确无误，在有脑战士鬼冥军的带领下，没有人类情感的战斗机器尸魂傀儡，持续不断的朝乌金峡谷进攻，乌金峡谷三面环山，易守难攻，是新光国成立以后重要的兵器贮存地，不过由于谷口是朝外的，这个易守难攻的优势，不加以改良，就会沦为弱势，于是，宁日潇巧妙设置，令兵器仓朝向边境线的那部分满是机关毒箭，而里侧，才是光之国众多重要兵器仓的其中一个。
　　不过依照目前天魔军的进攻力度，还有接踵而来的数量，光子临场决断，冲入其中与敌军厮杀，阻止他们的步伐，她认为，机关的数量有限，对付不完这些没完没了的怪物猛兽，与其守株待兔，当然还是主动进攻来的迅速稳妥。
　　于是修整以后，她立即带领战队朝乌金峡谷内部进发，广为人知的是这峡谷只有冲外的那一条坦途大道，可作为上主的相夫光子早就晓得，这段时日，峡谷的第二通道已经秘密落成了。这通道虽然从山底开凿了地底之路，可刻意绕过了兵器仓的位置，这样即便出现，也能悄无声息的埋伏到敌人发现不了的地方。
　　带领鬼冥军和尸魂傀儡战斗团的是天魔手里当下的鬼冥军队长，一个擅长使用气元短刀的男人，那无坚不摧的利刃，所殃及之处生命无一幸免，意识到这是个难缠的能力，相夫光子当仁不让，只身抗衡，那不服输的眼神，和强者对决也向来无畏无惧、甚至不流一滴汗水的绝对气概，让杀人无数的鬼冥军队长为之惊叹。
　　战斗时，元术师流汗的量，取决于他的战力指数和实力程度，这个女人一方面身姿灵活的闪避气元短刀扫射的方位，一方面伺机对他发动狂攻，鬼冥军队长终于在大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以后觉醒了记忆，这个少女，是在上次的傀儡之战中，获得“修罗”之名的天地盟女将领。
　　就在大战乌金峡谷的过程里，向荣之地东城的兵器储存点玉壶山和镜火城内最大的水域囤积处云洞湖也在爆发大规模的驱逐战，不论是风扬龙泽还是助贤，都比相夫光子还要擅长带军，在治下方面也一直都有条不紊从无错漏，加上他们的身边，有着神助一般的战士。硝烟弥紧的战场上，各色元能齐飞，力量互撞，兵器铿锵，火力对轰。
　　二代上主厄斯瓦帝的延时刀，人送外号“灭口神器”，切割到敌人身上的初期，不痛不痒，但在一段时间以后，伤害才会爆发，很多活力四射的鬼冥军就是着了它的道，刹那间就溃不成军了；同为二代上主的还有格斗王罗尔，他是格斗术的巅峰人物，一腿极速回旋踢，两招旋转千层浪，秒秒钟就横扫一片敌军；四代副使中最年长的千水长鹤，被凝光城大家庭里的孩子们称作“火柴男”，因为他几乎骨瘦如柴，却身手矫捷，一手水遁鹤飞雨，打得敌军落荒而逃；四代副使里战力堪居榜首的女性是樱塔月，来自于冰之国樱塔家族，她的七尺雪银鞭绝技叫做“双环碎雪”，银鞭前端的金属圆环破坏力巨大，配合冰遁系术中的双冰燕和星结，三力合一，令入侵敌军大败而归。
　　屡战屡赢，全部得益于新新国府的光之战士们，不论品级高低，地位上下，把彼此当成并肩作战的兄弟，毫无杂质的信任和依靠，让他们大获全胜。
　　两日后，天魔教敌军的痕迹已被彻底扫出境外，三支队伍最终在蓝望亭会师，蓝望亭位于镜火、向荣之地东西二城的交界处，以那座湛蓝色的凉亭建筑为标志，也就是在这里，刚刚汇合的三支战队，遭逢了史无前例的一场血战。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支由冰影军团天魔兵组成的、活生生的人类战队，会潜伏在化云城未知森林里，化云城有很大一部分面积被迷雾笼罩的森林覆盖，误入其中的人往往无法走出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了光之国最危险的地方，这伙冰影军团的天魔兵是跟着鬼冥军混进来的，一入境内就鱼目混珠的躲到了未知森林的外延，加上有人用隐护术全程遮蔽行踪，才潜伏到了今日，这给经验算不得十足的新新国府，无异于猛敲一记警钟，意料之中的作战，也迅速展开。
　　由于这次的对手是有血有肉的人类，所以那种诛灭感就跟直接动手杀人没有两样了，这是让相夫光子深感复杂的一场战役，之前的战争，她不是铲除奸佞，就是杀戮傀儡，可她明明知道，现在的对手，只是立场敌对的人类，是不是大奸大恶一定要杀掉的，还有待判定，除了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必须把这群活生生的敌人，赶出光之国。
　　可惜事与愿违，天魔入侵兵可不懂得手下留情，就算光子只是想把他们打到不能动弹，现下也无济于事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不会蠢到流着眼泪扮慈悲，既然敌人想要你死我活，不给退路，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蓝望亭血战，是轰动域内外的又一次大战，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才把天魔兵打死打退，光国军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护国卫战，再一次全面取胜了。
　　晴尊二年十月上旬，天气有转冷的趋势，往往人们忽略这一点的时候，大自然就用细枝末节去提醒他们，如果没有蓝望亭血战，光子他们或许还会马不停蹄的赶回国都，但这一仗下来，许多人都脚软到走不动路了，只好就近安歇，几个尤其操劳的首领被带入了化云城轩蓝山的一所宅子里，那里远离迷雾森林，全部都是高到出奇的树木，这些参天古木把一座古香古色的宅院紧紧包围住，如果不是误入此处的外人，甚至都不可能知道它的存在。
　　漫长而曲折的回廊覆盖和垂挂着茂密的藤本玫瑰，五光十色，这是宅子里最动人的风景之一，不过现在天气不比盛夏，满地的落红绵延不尽，把明媚的夏景，跌落成地上的秋光。
　　休养了两三天，光子就躺不住了，给她安排的卧室里，有一张特别的床，床体本身没有任何独特之处，偏偏在外围包裹了一层稻草式样的棉绒装饰，床头还支起一个蓬式的遮挡，看上去就像一个大鸟巢。安稳的做了两天蛋壳里的小鸟，光子迫不及待的，要跟着助贤、风扬回归凝光城，可碧姐用千影术的逆向式发来一张笑脸，安抚光子再晚几天。
　　“为什么啊，他们都回去了，独独留我一个人在这？”
　　“光子听话，我已经派探樱过去跟你做伴了。”
　　碧姐笑吟吟的，每次看到这张阳光灿烂的脸孔，光子都没有办法拒绝，探樱来了也好，可以解决她满肚子的疑问。
　　羊角辫小姑娘半天后就骑马赶到了，一进宅子就在侍女们的带领下直奔少主卧房，拉起光子左看右看，连连询问身上的伤有没有痊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
　　“我哪有那么娇气啊，皮外伤都没问题的。”光子把一脸激动的她摁在沙发上，认真询问：“我问你，碧姐为什么不让我回去，还让你来陪我？”
　　“这个……光子少主，你就别问了，反正是为了你好。”
　　“是不是……爸爸妈妈又……所以碧姐担心我现在回去会……”猜想到这里，光子整个人都不安起来。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大家都没有跟他们泄露你的行踪，因为我们想，他们知道你的事情越少，闹腾的机会就越少。”探樱也生怕光子会不安，赶忙解释。
　　“那原因是什么呢？你就告诉我吧！”
　　探樱为难的结结巴巴，她越是这样，光子就越想刨根问底，最后，磨得探樱实在没辙了，就索性告诉了她：“是为了，你跟帝恒王子。”
　　“我跟帝恒？”
　　“嗯，你还不知道吗，队长大人们还有国督院，都想促成你们的婚事。”
　　“婚、婚事？！”相夫光子的嘴巴跟被鸡蛋噎住了一样张得溜圆，她跟帝恒不过认识月余，连推心置腹的朋友都谈不上，怎么忽然就进展到婚事的地步了？更夸张的是，她这个女主人公好像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少主……”探樱见她神色连变，一会儿震惊一会儿懊恼的，也跟着慌了。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探樱的解释，让光子发现，很多人对此事应该还是一知半解的，包括她身边这个，有时候迷迷糊糊可爱到爆的小副使。光子相信，探樱属于那种肚子里有话，会一字不落掏出来给她的人，因此更加疑惑，碧姐他们，究竟要搞啥？
　　探樱去鸟巢床上翻了翻被子，一声惊呼把侍女们集体传唤过来：“怎么不是羊毛被就是蚕丝被啊？蚕丝被呢，不够保暖，万一少主受凉了怎么办？羊毛被也不行，又重还容易上火，至于鹅绒被，还是不行！一旦钻了毛，非常影响空气质量！”
　　侍女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请教探樱，那应该准备什么样的被子呢。
　　探樱思考了一下：“嗯……就拿一条薄的丝棉面料蚕丝被，上头再盖一层中等薄厚的驼绒被吧。”
　　探樱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并没有明文规定，和上主住在一起的副使一定要管上主的起居，可她就习惯了在生活的方方面面照顾光子，细心程度，甚至远在光子之上。
　　以为只有探樱一个人陪她，能顺利捱过这几天的光子，想法还是太天真了，某一天落叶萧萧的清早，起床后梳洗干净穿戴整齐的她，一进客厅就看到了端坐沙发、不声不响也能存在感极强的少年。
　　“早安。”
　　“你怎么……在这？”本来是可以利索的言谈，但一想起探樱的话，队长老师和国督院前辈们的决定，她就迷惑中充满了不自在，这种不自在还不同于消极的那个层面，总之，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帝恒了。
　　“听说你在这休养，我就忍不住来看看。”他温雅的笑言，即便那是再微小不过的弧度。
　　“我……”欲言又止。
　　“今天怎么话忽然少起来了，一点也不像那天侃侃而谈的光子少主了。”
　　“你就别取笑我了，你真的只是来看我的？为什么呢……”
　　“其实，我早就到了。”
　　“诶？”
　　“那天，我远远的看见你了。”
　　蓝望亭血战后，红发修罗衣甲破损，依然肩背挺直的乘在骏马上，她满身的疲惫，嘴角却衔着幸福的浅笑，对于炎之帝恒来说，这样的女子，是他生平第一次遇见。
　　他也确实，坦诚的将这“唯一性”的赞美如实相告，不过，光子没有为此而欣喜，或动摇什么：“帝恒，这样的女子，你第一次见，不表示你往后的人生里不会再遇见，因为初见，就觉得新鲜罢了，等遇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于更多，那么最初的一个，就微不足道了。”
　　她说的很委婉，表达的意思也很隐晦，但帝恒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一瞬间就能明白她所有的心事：“光子，能够替我做主的，只有我和我的父亲，不过这次，决定一切的是我。”
　　光子虽然未必有他精明，但也隐约明白他的意思了，然而，在许多细节还没搞清楚以前，她不想冒失的谈论这件事：“我真不明白，你一个火国王子，怎么总有时间往别的国家溜达，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吗？”
　　她眉目间别扭的小纠结样，引发了帝恒加深的笑意：“为了找借口来这边，我也是想破脑袋呢。”
　　光子暗暗惊讶，这家伙，意外的任性呢，看来每个理性的家伙，内心都有一个捣蛋的小鬼啊。
　　“打了胜仗，怎么看上去兴致平淡呢。”
　　光子一副稀松平常、宠辱不惊的模样：“不过是一场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没有人员伤亡已经是万幸了。”
　　“我看花园里的藤本玫瑰没有全部凋谢，能否请少主小姐，陪我去观赏一二呢？”
　　“在屋子里也呆腻了，就去看看吧。”光子想，还是暂时不要往尴尬的层面去思考了，就跟往常一样相处，她起身，也不无玩笑的打趣：“王子殿下，这边请~”
　　回廊的青藤花影下，一对俊俏男女相谈甚欢，秋季的萧索风光里，唯有他们红艳的发丝，给这凄凉增添出光暖。
　　但在某个人的眼睛里，这样的风光景致，就成了寒冬腊月的冰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