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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第 122 章 ...

  •   赤帝五年九月中,看似和谐的火之国皇城,又一度爆发了惊人的矛盾事件,起因是有个流言,近来呈无法控制的走向传播开去,且内容非常要命,竟然直指焰神国主的死,是当今赤帝造成的。
      流言对帝恒的名誉十分不利,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是无稽之谈,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最受炎之焰神宠爱的女儿冰绡,也不得不关注这件事,她调查父亲的死因已久,所有的线索整合到一起,却根本构不成完整的脉络,直到日前,她收到一封匿名的打印信,里面不但揭露出“炎之帝恒是凶手”,还直指他有“代父除患”的野心,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毕竟凶手的动机,冰绡也分析过很多次,可这封信里偏偏还有对于帝恒诸神团身份的揭示,看着这样震惊的内情,冰绡的视角被混乱了,她竟然不知道,翩翩佳公子一样的堂弟,竟然对整个王室国府、整个火之国、甚至于整个术法界隐瞒了这么巨大的内幕。
      这,难道不足以证明他有过于恐怖的野心吗?难道不足以说明他欺骗了万众吗?
      带着这样的纠结和疑问,冰绡第一个找上的人是光子,当时,红发正在园子里教佳由子公主刺绣,不远处的长润还在草地上练拳,光子招呼他,等打完了拳就回屋子里去读书。
      冰绡向来是神采飞扬的,很少有如今这般沉郁的面容,光子哄佳由子休息一会儿,到殿里去吃些点心茶果,她这边,有必须做的事情。
      冰绡坐到圆石桌对面,静静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光子,你知道帝恒是诸神团首领的事吗?”
      光子以为她会先问焰神国主的命案,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句:“你从哪听说的?”
      “不用管我从哪听说的,我只问你是不是。”
      光子从未见过这样严肃认真的冰绡,甚至有些冷淡,有些陌生:“是,他确实是。”
      “为什么帮他隐瞒?”
      “我答应过他守口如瓶,而且我想着,只是一个寻常的秘密组织,不会给人们造成危害,说与不说,没什么差别。”
      “我和帝恒一旦冲突,最难做的,就是你。”冰绡一番考虑,耐人寻味的启齿:“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也是你,现在我想知道,在我和帝恒之间,你会如何抉择?或许这是个蠢问题,可我就是想知道。”
      “冰绡,你相信我,在火之国,对我来说最重要的男人是帝恒,而最重要的女人就是你了,你们没有比较的必要,因为你们在我心里一样的重要!”
      “回答我!你会怎么选!”冰绡没有继续强迫,她今天这样,也是她此前不曾料想过的,她觉得自己很过分了,就这么把好友逼到墙角。
      冰绡于心不忍、生生把强迫之意中断的样子,全都落入光子眼里,后者痛彻心扉:“冰绡,如果诸神团在帝恒的带领下为非作歹,如果帝恒真的是杀死焰神国主的凶手,我不会包庇他的,更不会欺骗你。”
      冰绡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问“那你将怎么做”。
      一瞬间就读懂了挚友眼神的光子坚定而执着的沉声道:“我会和他一起承担,一起赎罪,哪怕……是一起赴死。”
      这样的决心,虽然很符合光子的格调,可真的听见,冰绡还是狠狠的震惊了,她不否认,她有些想要宣泄,宣泄这段时间对调查无进展的懊恼,于是她找上了光子,因为在她眼里,只有光子是这个皇城里,最能让她放心发泄一通的人:“放心吧,就算有天大的怀疑,我也不会没凭没据的去给谁定罪。”
      “可近来的流言,让我很担心,我怕这样愈演愈烈,会加剧你和帝恒之间的隔阂。”光子主动伸手,去紧紧握住冰绡发冷的那一只:“其实我早上就问过帝恒了,我问他,焰神国主到底是谁杀的,他跟我说‘不是君幸,也不是他还有父亲虹端’,我承认,我从前也对帝恒有所怀疑,但那是对于他情感方面的不安,他的人品操守,我是坚信不疑的,冰绡,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以前,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一样,不要被流言击倒。”
      “你的苦心我都明白,我也相信天地盟出来的女孩子,会大公无私的,有件事我觉得可疑,或许是有心人士,知道我不会为流言所动摇,才故意给我写了封信,你看。”
      光子也仔细琢磨了一下,从信封到信纸,再到印刷的墨水和字体,都难以寻找出信的出处,匿名者也一定是这个目的,只传递信息,不保留名讳。
      “这个隐藏在暗处的匿名者,一定对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如指掌,他甚至知道更多人所不晓得的‘诸神团’。”
      “那么就有几种可能了,一,是诸神团内部人员泄露的,二,是诸神团敌对方故意混淆视听的,三,就是诸神团的存在并没有做到百分百保密,如果前两种可能是存在的,那么第三种几率就更大了。”
      “你说的对,而且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对方,想要加剧你和帝恒的冲突,我们可以换个角度去想,都有谁……想要看到你和他自相残杀呢?”
      冰绡思忖片刻,终于还是微微皱眉,把头一晃:“可能性也很多,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立刻做出判断。”

      在相夫光子的努力和用心下,加上帝恒和冰绡都是大智大慧的明白人,流言的事情没花多长时间又不攻自破了,可吃一堑长一智的光子这次却冒出一个直觉,那就是,余波尚存。
      某种意义上说,对方也是太急功近利了,仗着冰绡光子帝恒这边没动静,就满心大意的以为他们仨是没头的苍蝇,却不知,这次幺蛾子一出,前面那桩事的蛛丝马迹也就露出尾巴了。
      一日国会上,前国主虹端居然以“联姻”的名义,要将清焰公主嫁给水之国的王子云泊,众所周知,妙水云泊是当今水国国主云歌的兄长,又是个不成器、只懂得享乐的庸才,很多眼高于顶的王室之女都不想嫁给他,以至于他身边的女眷,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体面的王室血统呢。
      在各国王室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则,好像“王子头衔”必须都有一个“公主头衔”做陪衬一样,如果一个王子身边没有王室出身的准王女,那么他的面子将被其他王子无情碾压,假如这个王子后来还有继承大统的可能,与地位等同的“王女”婚配,就更势在必行了。
      为此,云泊的长辈同辈甚至于成年的晚辈们,都很着急,云泊年长,如果不做一个好榜样,外面看待妙水王室,也不会有多高的评价,这实在折损它六大强国之一的水平啊。
      炎之冰绡博学多闻,自然晓得水之国那边的烦恼,可,她却不是一朵到哪都愿洒甘露的白莲花,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个义务,去用自己的幸福,换取别人的面子。
      她走到国府大殿上,直截了当,说她对这门婚事“死都不想”,虹端看出了她的心思,早有一套言辞等在这里:“就算是为了国家和民众,你也要履行一个公主该尽的义务,不说歌莺,就说那相夫光子,人家还不是公主呢,不也为了联姻,牺牲你嘴巴里所谓的‘幸福’?”
      冰绡真不想当众怼他,可现在不开口,难道要等她被押上大婚马车吗:“王叔,您无非是想把我支走,直说就是了,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呵呵,和那个没教养的平民女走得太近,身上也沾染了一层污浊臭气,王叔现在把你嫁出去,是要救你,远离小人,你就会早点拾回最初的高贵。”
      “刚刚还夸纯王妃是为国为民呢,这会儿又无的放矢的骂人,您的教养才真是香气扑鼻呢!”冰绡冷冷一笑,某个恍惚的瞬间,她居然以为面前站着的就是歌顿舅舅,真是太可怕了,两个父辈,居然人物属性越来越重合?
      或许虹端王叔说的没错,和什么样的人走得近,就容易越来越像那个人,冰绡以像相夫光子为荣,可惜不是谁都有她这么明白的,好比歌顿舅舅和虹端王叔,似乎并不以越来越像对方的迂腐气而觉得难看呢。
      自知之明和自欺欺人,差别永在于此。

      冰绡抗婚,可根据各国从古至今的历史来看,但凡被钦定“联姻”的,就多半逃不开这重宿命,除非,她放弃身份,可火之国这么个凶残的地方,会让她安然无恙的离开王室吗?
      相夫光子能够理解冰绡的痛苦,这明摆着是虹端的计谋,他真的想除掉冰绡,却用了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方式,那个王子有多渣,是有目共睹的,这种情况之下,他作为叔叔,依然替侄女抛出了这颗绣球。
      不能放着不管,不能眼睁睁瞧着冰绡坐以待毙,光子想求帝恒,他却因出城处理诸神团的事情鞭长莫及,海穹王妃又说不上话,毕竟这涉及国府之事,偌大的炎之皇城,也只有虹端一人能收回成命,可他是始作俑者,又怎么可能帮忙呢?
      好在,已慢慢学会了倾诉、而不是一味倔强承担的相夫光子没有忘记光之国的大家,她乘那条直通凝光城的固定隧道连夜赶去,请教碧姐他们,如何解决这件事。
      玉灵碧思考半天,眼神一亮:“非常事件就用非常手段,芙菱,上!”
      “碧姐,你确定?”光子有点疑问。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很懂得变通的哦!”玉灵碧哈哈笑着,左手搂着光子,右手抱着芙菱:“我知道,清焰公主是你的好朋友,那么,在不伤及任何人的前提下,达成目标,不就万事大吉啦!”
      光子听了,深觉有理:“就这么办!芙菱,就劳驾你跟我走一趟啦!”

      芙菱每次乘坐帝恒的这个隧道都十分开心,她咋咋呼呼的说,平时坐的那些可窄了,而且不够稳定不够舒服,哪像这个啊,宽敞又结实,连晃动感都没有。
      再次见到天地盟的可爱姑娘冰绡十分高兴,尤其听说这是来给自己助阵的救星,两个同色系姑娘就差没抱在一起唱歌了,光子轻咳一声,提醒二位赶紧进入正题。
      “芙菱,我们想过了,让火之国收回成命是不太可能了,就算帝恒回来也阻止不了虹端,所以,我们只能用迂回策略,让水之国一方放弃,你想个法子,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搅黄这门婚事?”
      “就是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是我们做的,不然会影响火之国和水之国的邦交,对吧?”
      “学聪明啦!”
      “哼,我本来就不笨嘛!”芙菱撅小嘴,顺便拧了一把光子的脸蛋子:“根据我多年来的经验,我认为,有以下几种方案。”
      芙菱难得正经一回,可光子看她这有趣的样子就总忍不住想笑,冰绡听这姑娘的措辞,也有点疑惑:“芙菱啊,你才多大,说的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可不嘛!从我十四岁开始,我爸爸就不断的给我介绍男朋友,说相处好了,等我满十七岁就结婚!我岂是那种接受媒妁之言的老实人!所以不论来的是谁,我就一概把他赶走!”
      看她一脸激昂,冰绡更好奇了:“那如果赶不走呢?”
      “那我就想方设法吓跑他们!哼哼哼!冰绡你放心,有我在,我保证那个水之国王子屁滚尿流!”
      光子和冰绡对看一眼,还是得提醒一下:“芙菱,先说好,只是让他放弃就行了,千万别过火哦。”
      “知道知道,包在我身上!”
      计划出炉的实际速度比冰绡预想的还快些,因为芙菱确实多次被父亲逼着相亲,而每次,她都会用奇葩的手法吓跑这些人,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法子很乱来,但十分有效。
      接着,冰绡如愿以偿见识到了天地盟芙菱少主真实的本领,她擅长恶作剧,什么招都使得出来,云泊才刚刚来火之国皇城“会见未婚妻”,就在当晚被窗外飘来飘去的白衣“女鬼”吓得魂飞魄散,次日午宴,用来招待水国王子到访,他那色眯眯直勾勾的眼神让冰绡很不自在,往常的话,她绝对会道一声别起身就走,可想着“大计”,就不能不忍耐,于是,依照芙菱教她的,她现场表演起了“生吃内脏”,在云泊王子和火国王室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冰绡公主对着鲜血淋漓的生内脏大快朵颐,还笑眯眯的邀请水国王子同用,最后,把妙水云泊恶心的直冲洗手间。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那血淋淋的内脏,都是用面粉和番茄酱做出来的。
      招不在新,有用就行,计不在多,管用则灵。嘉琦芙菱略施小计,连用几次,就把水国王子折腾的精疲力尽,到最后,青天白日里见到冰绡冲着他笑,他都能吓得边哭边跑。
      水之国一方束手无策,火之国这边也无可奈何,最后,双方只能达成协议,趁消息进一步扩大之前,赶紧终止联姻计划,你不情我不愿的事,说到底也没什么办法。

      冰绡对芙菱真是说不出的感激,正想着怎样请这位“同色系”的姑娘来这边狂欢一番,她那刚刚上任不久的少年护卫就大摇大摆进来汇报了。
      “公主殿下,如您所愿,云泊王子已经被平安送回水之国了。”
      “那他情况怎么样?”
      “没精神衰弱已经很不错了……话说回来,公主真的知道关心人吗?如果真是这样,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情了吧。”
      “你好像很有意见啊。”冰绡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看这个说话一向直来直去的公主殿护卫。
      “属下不敢。”
      尽管如此,冰绡还是能从他眼里看到否定一般的神色,干脆也不隐瞒:“我只是不想嫁给不熟悉不喜欢的人,也不想连累火之国,为了两全其美,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怎么了?我又没有伤害到谁,唯一有点对不住的,就是云泊王子了,所以我才让你跟去看看。”
      “公主就不怕,属下把这真相,通通告诉虹端国主吗?”
      “请随意,我知道,就算是走正规程序进来的护卫,也有可能被谁谁谁收编为自己人,可我冰绡光明磊落,就算你不去汇报,我找个机会,也要如实跟王叔说的。”冰绡不想探究这作为部下的男护卫,为什么总是一副挑衅挑事的样子,她全当是年纪小容易犯中二病,并不打算和他一般见识。
      想不到,听闻此言的护卫伧荼态度大变,下一秒就单膝跪地,心悦诚服的宣誓效忠了:“属下并无不敬之意,只是习惯了有话直说,请公主赎罪。”
      冰绡看看他,伧荼,十八九岁的样子,身高一米九五,肌肉结实,体态偏瘦,黑色长刺猬头,从额头到双眼周围的皮肤有被大火烧毁的疤痕,刘海比较长,用来遮挡大部分疤痕。深绿色双眼,像月光下的翡翠。依照皇城护卫的着装要求,穿低领衬衫,黑色长裤和深色长外套,只是手上多了一副半指手套。
      冰绡不想去证实,这个伧荼到底有没有其他底细,因为,她真的是无所畏惧的,前脚跟伧荼说,她会去坦诚一切,后脚她就真的出现在了虹端王叔面前,王叔阴沉的面孔让她猜到,其实这位长辈大人,早就看出她的图谋了。
      “是相夫光子帮你出的主意吧?”
      “和她无关,办法是我自己想的,毕竟我不想往火坑里跳……王叔,能告诉冰绡,为什么一定要除掉我吗?”
      “‘除掉’这个词不太恰当吧,冰绡,我认为,我对你已经出人意料的仁慈了。”
      “是很出人意料,不过,难道不是因为王叔终究忌惮着我的身份吗?我的母系家族上四世,倘若对我的死因起疑,您一定难辞其咎。”
      “你果然……留了什么在不可告人之地吧。”
      “王叔真是谨慎,知道如果我死了,就会有很多不利于您的消息公诸于世,这,也是你对我仁慈的另一个原因吧?”
      “冰绡,怪只怪你站错了队,你不该选择相夫光子。”
      “我的选择从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为了达到目的,你不惜让你的儿子和我反目,你实际上想对付的,依然是相夫光子!”
      “既然你知道,我也不瞒你,没错,是我指使寄出匿名信的。”
      “指使?也就是说,王叔还有实施的帮手了?”
      虹端一怔,一言不慎就被抓到破绽,这冰绡看似豪迈爽朗,实际上心细如尘:“你知道又如何,你没有证据。”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是谁就行了……歌莺吗?现下皇城之内,除了她,也没人愿意当您的走狗了。”
      “冰绡!注意你的措辞,那是你表妹!你要无情无义到什么时候!”
      “再让我猜猜。”冰绡并不理会虹端丢过来的亲戚头衔:“一定是帝恒光子出访到风之国的时候,让我舅舅吃了瘪,于是我舅舅寄了信给女儿,再跟你一拍即合,他们夫妇才刚回来不久,你们就迫不及待的设局了,这次比以往高段些,以往是明目张胆的直怼光子,这回,是借刀杀人式的阴谋。”
      虹端的手已逐渐捏紧,如果不是残存的理智提醒他,他此刻已经对冰绡下手了。
      “王叔,收起你的杀意吧。”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冰绡,完全不知畏惧为何物,从前,舅舅和叔叔,都是她内心尊敬的长辈,可如今,她只把他们当渐行渐远的亲人:“侄女曾经告诉过你,我会保护光子的,现在,我依然这么说,我既然阻止不了你,就直接通知一下好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有下次,我炎之冰绡绝不客气!任凭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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