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掰》不妨一乐

1、我和我的亲族

　　“我微信祝她明天生日快乐，她居然也不奇怪，哈哈。”
　　二楼阳台，此时并没有阳光的斜入，只有对面一楼快递站招牌散出的蓝光，化在我的脸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其实，你还是渴望和她有一段很要好的关系吧，你提了两三次了。”
　　我顿了顿，说：“还真是。”

　　她算是我的长辈。听说在我记不住事情的那段时间，带我出去玩过，去山上拍照。下班后会给我和其他孩子带跳跳糖。在我记事后，成年前，每年都会收到她让人转交的红包，里面有两百。
　　人和事都耐不住对比。我对她的好似乎只感受到了这些。
　　除此之外，就是那个午后，她双手插在羽绒服里，从我家门口进来，薄薄的金黄的阳光打在她没什么毛孔的脸上。我们一年才回一次老家，家里平时住爷爷奶奶。她的唇很薄，她说：“我来看看我爸妈。”
　　嗯，顺便来看我们。

　　我顿了顿，说：“还真是。我真是黏黏乎乎的。”

　　我忍不住和堂姐吵起来。
　　我说我们被边缘化了。她说当然了，不常联系，有事也不需要找我们。
　　但是，那年做手术，管子从后背穿到前胸，没有一个人来看望我们……
　　想倾诉委屈的话到嘴边却又被我咽了下去。
　　这么多年，我们漂泊在外，喜怒哀乐都自己消化了，等新年回家，早已平静……
　　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堂姐。你们扎根在那块土地上，我们从小就是游子。
　　我本来不应该如此渴望亲族的围绕，但是又不愿意暴露独身在外的脆弱，因此又将委屈的话咽了下去。

　　妹妹在读心理学。一起踏上斑马线的时候，她说：“人到底和其他人一不一样呢？”
　　我正转着头注意来往的车辆，立即回答道：“那当然不一样了。”
　　她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人在人生规划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希望自己跟别人一样。谈到个性，你说不一样我理解。所以人到底和其他人一不一样呢？”
　　我想了一下，说：“不一样。有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了。”
　　她接着轻轻说道：“人们总是错把自己当成别人 。”
　　此时，我们已经走到了马路对面。

　　我顿了顿，说：“还真是。我真是黏黏乎乎的……妹啊，为什么我会觉得在脆弱的时候没有亲族的陪伴是让人羞耻的呢？”
　　妹妹说：“因为你把自己当成电视里的人了。像洗脑一样。”

　　是啊，那个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微微羡慕本地同学因为亲戚结婚请假的人，才是我。那个兴致缺缺地躺在宿舍床上，听着舍友数自己从谁谁谁那里收了多少压岁钱的那个人，才是我。那个无论过什么节，发生什么事，思绪止于小家的那个人，才是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过不去的坎，放不下的尊严。我又凑什么热闹变得那么想融进亲族里热热闹闹，简直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