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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什么·都在·变，什么都没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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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煦涵没有解答林萱的那些疑问，他也没有资格帮助林萱定夺，但有些道理他想告诉林萱。
“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做出让将来的你后悔的事情。”
哪怕只在他的心中埋下一粒种子也好。
林萱确信将来的自己肯定不会后悔，他怨恨自己为什么要摊上这样的父母，为什么要被没有选择地带来这个世界上，每每想到爸妈的态度他就心里一阵抽搐。
“我也不想和他们吵架，可是他们连和我平等地对话都不愿意，只知道否定我，骂我。”林萱被搂着，双手放在霄煦涵肩上，泪眼模糊地看着对面的白墙，“好难过，他们压根就不关心我。“
林萱第一次对爸妈失望是三年级的时候，那个学期林萱第一次得到三好学生奖，恰好年末爸妈也提前回家。
想到可以面对面给爸妈分享自己的喜悦，林萱从学校出来后，整个人亢奋不已，如果不是奶奶拉着，肯定一溜烟儿跑回去了。
爸爸妈妈也如同他所期待的一样，高兴地夸奖了他。
“小萱就是聪明。”妈妈笑得很开心。
“哈哈！这才没给我丢脸。”爸爸也自豪地说。
虽然外婆说：“得奖也只是成绩好，还是蒋璞更聪明。”
他们一直都是毫不掩饰地偏心嘛，林萱没有被这句话影响心情，而且他和蒋璞关系很好，压根不会攀比。
林萱很喜欢被夸奖的滋味，拿着奖状笑得很开心。
不过爸妈的注意力很快就移走了，林萱扭头一看，是别的亲戚，他把奖状放在果盘里，过去对他们挨个打了招呼，而后转身拿起对爸妈说：“我先去把奖状放着。”
“你又躲起来？！”猝不及防的，爸爸瞪着他吼了一句，
林萱吓得颤抖了一下，嗫嚅地辩解：“我没有，我只是想……”
妈妈也认定了他是因为人多了要躲起来，吐了一下口中的瓜子渣，没好气地说：“人一多就躲起来，也不知道谁教的，你多和蒋璞学学才是。”
接着，有更多的批评包围了他，爸妈刹那间变了脸，刚才对他的夸奖宛如演戏，手中的奖状此刻变成了微不足道的纸张，他想解释，却怎么也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知道哭”“又怕人又不听话”“一点都不懂事”
林萱的身体被爸妈那箭矢般的一字一句毫不客气地刺穿，他泪流满面，哭着回到房间。
林萱坐在床上，听到爸爸说了一句：“又躲起来了。”
然后他们笑着，开始聊起别的，他的奖状，他的心情，在爸妈面前也许都毫无意义。
霄煦涵抱着林萱，一时间说不出话，他知道林萱的父母肯定还是爱他的，没有哪个父母不爱他们的孩子，但这种爱不是由别人指着鼻子说：你爸妈爱你，你不要让他们伤心。
而是只能在之后的人生中慢慢回味着感受到他们的爱。
“你以后会明白的。”
林萱摇摇头，柔软的发丝蹭得霄煦涵的脖子有点痒，不禁抖了一下。
林萱此时才回过神来，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于亲密了，哪怕只是安慰性质的，他稍微后仰，离开霄煦涵的拥抱，蜷缩在沙发上，把下巴放在臂弯里，瓮声瓮气地说：“你是什么时候明白的？”
“十五岁，我亲生父母遇难的时候。”霄煦涵平淡地说，他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而他们离开前自己那些不懂事的言行，却如荆棘般缠绕在心间，每每触动就生疼。
“啊，对不起……”林萱愣了一下，双手捂住脑袋，刚才的痛苦夹杂着现在的愧疚让他心里仿佛被钉上几根钉子般疼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的。”霄煦涵靠近泪流满面的林萱，伸出右手盖在他的脸蛋上，用拇指拭去温热的泪珠：“所以，千万不要做出让将来的自己后悔的事。”
林萱咬住下唇，他盯着霄煦涵温柔的眼眸，那平静的双眼充满了关切，而在这平静背后，又是怎样的悲伤和痛苦？
林萱郑重地点头，他伸出双手握住脸上温暖的大手，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地安慰霄煦涵：“你不要难过，实在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因为我而想起不好的事情，不要难过。”
霄煦涵轻笑，到底谁安慰谁啊，除却心痛，也就只有无法填补的遗憾了，他不想看到林萱也做出和他一样伤害父母的事情。
“不必担心我，看会儿动画吧？”
“好~”
眼泪慢慢地停了下来，林萱在上初中的时候就想坚强一些，变得不那么容易哭，可也许他真的是玻璃心，一点委屈或愧疚就会哭。
“我想看喜羊羊与灰太狼。”林萱抬手擦掉眼泪，“这个不太好看。”
霄煦涵哑然失笑，这家伙居然有在认真看着电视，还以为他在反思呢。
林萱确实是在自我反思，渐渐地就忽略了动画片的声音，他想了很多，要和爸妈道歉，要对爸妈多一些包容，多多关心他们……
直到下一次见面之前，林萱都坚定着这样的想法。
他慢慢地看不清电视屏幕，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林萱很想家，爷爷奶奶的家，而不是爸爸妈妈的。
爸爸妈妈的家宽敞明亮，虽然比不上霄叔叔这边，却也胜过老家太多，但林萱在那待着总是拘谨不安，如居于他人檐下。
林萱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买了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好了，等他又回家的时候，爸爸打电话说来接他，他就在那呆了十几天，由于还没有准备好，他晚上睡在客厅的一个沙发上，还蛮舒服的。
他不敢在屋子里乱走，第一次去阳台是为了帮忙晾衣服，这时他才看到对面的人家里种着好大一盆杂草。
哥哥也在家呆了那几天，那几天是林萱最快乐的，他跟着哥哥到他房间去玩电脑，哥哥的房间窗户面朝河流，晚上外面和风狂啸，窗户一关就充满了安全感。
也好想念哥哥，他还不知道自己到这来了吧？哥哥也在成都，想找时间去他那里玩。
霄煦涵只是认真去琢磨动画剧情的功夫，再回头发现林萱侧躺在沙发上，他抱住一个抱枕夹着，睡得很平稳。
还是不打扰他了吧，真是爱睡。
……
林萱的行为给家庭埋下了火药桶，而林珍棠毫不迟疑地就点着了引线，还让这爆炸愈演愈烈。
眼看要出远门了，梁默就想着和林珍棠一块和爸妈说一声，自从林萱出事后林珍棠和这边家里大吵了一架，再没来过。
然而林珍棠黑着脸到那里，听说要吃顿饭再走时就发飙了。
“我凭什么要在你爸妈这边吃饭？我回去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就吃一顿饭又怎么了？”梁默大部分时候都可以忍受林珍棠的坏脾气，唯独在涉及到父母面前他要硬气一点。
林珍棠对于梁默父母，也就是林萱的爷爷奶奶的恨意主要来自于梁父年轻时对她的训斥，那些语气或轻蔑或愤怒的话语让林珍棠在心中对梁父充满了厌恶。
从来都只听自己母亲话的林珍棠从那时候起就打定注意要和这个老头过不去，就这样斗了十几年。
然而梁父年纪大了之后，脾气反而比较包容了，这让林珍棠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就去找梁母的茬，闹得全家鸡犬不宁，林萱从小目睹，为此哭过好多次。
可林珍棠一点也没有收敛的意思，直到上半年林萱出了那档子事，林珍棠就像抓到机会了一样，趁机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梁父梁母身上，一举和两个老人划清界限搬家到了新买的房子。
这一系列事中最难过的也就是林萱和梁默了，面对妻子和父母，梁默没法坚定地站在任一方，只能和稀泥，忍气吞声地请求林珍棠跟他回家，哪怕吃顿饭也知足了。
林珍棠被梁默的反对激起了怒火，她歇斯底里地大叫：“就是你爸妈才把林萱教成那副德行的！”
“你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梁默并不想真个和林珍棠吵架，他和林珍棠一块来到外面的公路上，瞪着她，“你要回去就回去，我自己和我爸妈吃饭，这你总管不着吧？”
“我看你最好就呆在这别走了。”不管吵架还是什么，林珍棠就是想顺理成章地回娘家而已，她当即就打车走了。
梁默看着远去的车子，哀叹了一声，他时常会有悔意，后悔当年不坚定，稀里糊涂就和林珍棠成了婚。
“没办法……”
梁默不抽烟，他低头叹了口气，回到家里，从桌子上拿起一瓶白酒喝了一大口。
“你少喝点。”梁母走来拿过他手中的酒瓶，看向大门外面，“她不吃饭吗？”
“管她的！”梁默有时候很佩服自己的儿子，他总能肆无忌惮地和林珍棠吵架。
“你管她干什么嘛！她对你那么坏。”林萱在和奶奶说这些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没把林珍棠当母亲一样。
梁默则不行，到底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他对林珍棠还是有感情的，只能尽可能维护着双方。
梁父拿着烟袋走过来，他知道林珍棠那副态度他也有责任，也就不好发话，只是坐到一边打开电视，问梁默：“林萱你们送到那个霄煦涵那里，咋样？”
“林珍棠的表弟，挺好的一个人，你们就不用担心他了，我让他过几天给你们打电话。”梁默想起那个风度翩翩的霄煦涵，不禁有些羡慕，年轻时没有遭到婚姻的约束可真好，自由自在的。
“那就好，林珍棠说我们没把林萱照顾好，我们也就不多管了，唉。”梁母叹气道。
梁默很想试着像儿子那样说话：她生下来就扔这不管了，你们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她哪来的资格指责你们。
当然，林萱指着林珍棠的鼻子说了这番话之后，他被林珍棠狠狠地打了一顿，脸上都被指甲划烂了。
“爸别看了，先吃饭吧。”梁默放下围裙，看着一边看电视一边看手机的梁父招呼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