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守护者》渚秋

2、02

　　第二天早上走进教室，此起彼伏的读书声把她淹没了，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只有陈克一眼就看见她哭肿的眼睛。一个上午，苏彥上课都是心神不宁的，母亲的话不停地在她脑海里转悠，都在纠结一个问题，怎样和他说分手。陈克坐在后面也忐忑不安，她是怎么了，她发生什么事了？他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直到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陈克再也忍不住跟在她的后面问她：“你今天怎么了？”
　　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低着头不出声，陈克只能干着急。在食堂打了饭，他俩面对面坐着，陈克把她爱吃的土豆丝夹给她。周围有些同学吃吃地笑，不过很多同学已经知道他们是一对儿，少男少女的心思细致而敏感，平常他俩是很少坐到一块吃饭，她很在乎班里同学的目光，学校是禁止学生谈恋爱的。
　　她吃了几口饭，看了他一眼，用哭过之后带着鼻音的声音说：“昨晚被我妈发现了，我们以后不要在一起了。”
　　他的手一顿，默默吃着饭，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放下筷子，站起来走了。苏彥望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下午上课，苏彥也是无精打采。课间，同桌张小燕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卧槽，眼睛都哭肿了。”
　　张小燕又朝后面看了看陈克，见他也是神情落寞，对苏彥说：“你和陈克吵架了吧，你不怕别人乘虚而入，咱班有几个女同学都喜欢他，对他虎视眈眈的。”
　　苏彥道：“我和他分手了，你要是喜欢他，我没意见。”
　　张小燕打了她一下：“你们为什么分手？”
　　苏彥：“我妈知道了，逼着我要分手，不然就闹到学校来。”
　　张小燕：“……”
　　张小燕叹了口气，现在高三了，对于父母的铁腕政策，她也不是没领教过。
　　下了晚自习，苏彥和平常一样，拿了一本记英语单词的小手册放进书包里，走出了教室，陈克和往常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走出校门，穿过拥挤的人群，苏彥慢下了脚步，陈克几步跟上来。
　　苏彥扭过头对他说：“你以后不要送我了，我们必须得分手。”
　　陈克把她拉到街边树木遮挡的黑暗处，两手抓着她的肩膀，沙哑着声音说：“我要确认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他问她这话的目的是，如果她喜欢他，他可以等她到毕业以后。
　　“没有！从来没有！”苏彥为了快速斩断这份感情违心地说。他是那么的失望，看着她的眼神是那么的痛楚。
　　他突然把她搂入怀中，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苏彥惊恐地要推开他，却是徒劳，几秒钟之后，她竟然如此地享受他的吻，但她的头脑蓦地如触电般地清醒过来，用尽全力推开他，穿过人行横道向街对面跑去。
　　他们都没注意到，此时绿灯已变成了红灯。陈克追了过去，刚跑到车路中间，他被一辆车撞飞了，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陈克躺在离车十几米远的地方。
　　苏彥发疯似地跑过去，看见他的脑下汩汩地流出了一滩鲜血，身体在抽搐着。
　　“快帮忙打120，快点啊！”苏彥蹲在地上边哭边喊，肇事车主下了车急忙拨打了120。陈克眼睛盯着她，嘴巴张了张，好像有话对她说，她把耳朵凑过去，只听他微弱的声音说道：“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生死一线，他还在问这个问题。
　　苏彥急忙在他耳旁说道：“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陈克嘴角弯了弯：“那么，我……此生无悔了。”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彥用手探一探陈克的鼻息，已经很微弱了，在人流如潮噪声四起的街道上，她感觉时间似乎都要停滞了，感觉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感觉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交警很快就过来了，并确定车主为酒驾。一会儿，救护车也到了，苏彥也坐上了救护车，她的头翁翁作响，四肢不停地颤抖。
　　医院的手术室外，家属已经赶到，苏彥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泪水已经流干了。
　　陈克的父母狠狠地盯着苏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会发生车祸的？”
　　苏彥指了指坐在旁边的肇事者，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赶紧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撞的，但是也不能全怪我，当时都红灯了你儿子还在马路上乱跑，好像是在追赶这个小姑娘。”
　　陈克的母亲又转向苏彥：“那么是你害他发生车祸的。”她狠狠地揪住苏彥的衣襟，苏彥满怀内疚，无法可说。
　　此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陈克的父母跑过去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遗憾地：“人没抢救过来，死了，节哀吧。”
　　陈克的母亲当场晕了过去，他的父亲赶紧扶住了她，来了两个护士把她送进了病房。
　　此时的苏彥痴呆地坐在那儿，眼睛没有焦点，头脑空白，她感觉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刺进她的心脏，五脏六腑都破裂了，她也快窒息了。
　　一阵手机的铃声响起，苏彥没有接，她走进手术室想去看他最后一眼。陈克的父亲扑在儿子身上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让人为之动容。现在的孩子大多是独生子女，养到快成年突然死去，怎会不伤心。
　　陈克的头上已被剃光，有被手术刀切开的痕迹，他的双目紧闭，脸上的表情很安详。苏彥的目光停留在他苍白的唇上，就在不久之前，他的唇还吻过她，那是两人的初吻，她的泪水又汹涌而出，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陈克的父亲停止了哭泣，诧异地盯着她，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彥说出了事情的始末，陈父叹了一口气道：“这也许就是命，不能全怪你，你走吧。”
　　苏彥回到家，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地拿起鸡毛掸子就打过来，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是不是和那个男生在一起？
　　苏彥抢过鸡毛掸子扔在地上，狠狠推了母亲一下，母亲一个趔趄。苏彥大声喊道：“现在好了，如你的意了，他死了，我再也不会早恋了。”
　　苏彥的母亲杨玉兰诧异地张大了嘴巴，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死的？”
　　“我说要分手，他在路上追我，然后就被车撞死了，你是罪魁祸首，我也是，哈哈……”苏彥狂笑着走进卧室，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