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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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夜里归家淋了雨，早上就发起了低烧，张家娘子连忙请了郎中，刚煎了药服下，邻里就陆续来人看望，长辈自然由张家娘子招待即可，但几个自小一同长大的好友同窗，晓哥儿还是自己个儿要见见的。
孙明进来时，正见着苏禾站在院中，两人目光相对，苏禾心中一涩，低下头去不看他，匆匆将手上拎着的篮子，放在院内茶几上，高声对着，屋内的正陪客说话的张家娘子打了声招呼，转身告辞，经过孙明，未做停留，疾步出了张家院子。
孙明想转身去追，瞧着院子里的长辈，倒是不好和苏禾拉扯，只好先作罢，先行进了院子，和张家娘子打了招呼，径直去了张晓的房间。
“你这一上午，够热闹的啊！”
张晓刚送走同窗，歇口气，一抬头就看见，孙明跨步进了房，颇有几分无奈道：“我还想着你不爱凑热闹的，怎么今日过来了？”
孙明进入房间，十分熟稔的走到临窗走下，自己个儿倒了一杯水，拿眼上上下下，仔细大量了张晓一番，才带着几分戏谑道：“你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我自然赶紧着来巴结着。”
张晓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冷冷斜眼瞧了一眼孙明，“明哥儿，换做是旁人说这话，我还有几分当真，你？呵，我还不知道你？我要是武状元，只怕堪堪才能受你的几分嫉妒”
“你？你还武状元？就这会试，你都要病一场，闹的左邻右舍人尽皆知的，你先把你的文状元拿到手了再说吧”
两人自小都是这样，见面说不上两句话就能冷嘲热讽刺上彼此几句，偏偏两人乐在其中。
张晓见孙明自己倒了水就着糕点，自己也到孙明旁边坐下。
孙明见张晓坐定，便仔细瞧了瞧张晓的脸色道：“一大早就听说，咱们新近的举人老爷，染了风寒，你这瞧着也不像是病了啊”
张晓端水轻抿了口，润了润嗓子接话道：“昨夜里回来时，淋了雨，到家松快下来，身体自然吃不消，已是服了药了，无大碍。”
孙明瞧着张晓脸色确实尚可，便也不多留，想着先前苏禾不太高兴的样子，得赶紧去看看。拂拂衣裳下摆，准备起身。
这时张晓问道：“你这是从里正家过来的？”
孙明闻言，作势要走的动作一顿，又坐了回去，挑眉看着张晓，示意张晓接着说。
张晓瞧着孙明默认了，却又话风一转，说了句让孙明怎么也想不到的话，“我家前些日子托沈家婶子，去禾姐儿家提亲去了”
张晓生怕自己话没说清楚，盯着孙明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沈家婶子替我家，我，张晓，去苏禾，苏家提亲去了。”
这话还未说完，孙明就猛的起身，扯起了张晓的前襟，一双惊愕又愤怒的眸子倒映出张晓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啧啧，你抓着我干嘛，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
孙明盯着张晓，似是在衡量张晓的话，许久才放下手。
张晓拂了拂皱起来的前襟，不禁有几分莞尔，瞧着孙明还呆坐着，说道：“还坐着干什么，刚刚禾姐儿不是才走，你自己拎清楚了，好好的和禾姐儿说，我可是把禾姐儿当自己妹妹，可是容不得你，一走了之，让禾姐儿苦等……”
一语惊醒梦中人，孙明哪里还等得张晓把话说完，匆匆起身而去。
张晓瞧着好友慌张的背影，轻叹一口气，回头，目光落在面前的芙蓉糕上，神色柔和下来若有所思。
苏禾出了张家院子，并未家去，心里乱的很，沿着小巷去了乌水河，走走停停间，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停足望去，见着一身短打的哥儿正快步走来。
待的孙明走近了，苏禾扭过身去，瞧着平静的河面默不作声。
孙明此刻心中如炸雷般，先是被震的六神无主，等回过神来，一腔心事又不知如何开口，一边忐忑苏禾心中如何看待张家提亲的，一边心知苏禾已经知晓自己去找里正报名册了，只怕是埋怨自己不曾提前知会她，不由得踌躇起来。
河面上徐徐清风袭来，掀起树枝枝桠，微微晃动，午间的太阳热烈，却并不恼人，两人站在树荫下，微风吹起两人的衣袂，轻轻的随风飘舞。
片刻，苏禾从思绪中出来，回头瞧着眼前的孙明，心中万般的话想要问出口，少年稚嫩的脸庞上已渐渐露出大人模样，神色像极了父亲离家那个早晨，站在院门口瞧着自己和娘亲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孙明，苏禾顿时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眼前人，她该是欢喜的，自己中意的人，是如父亲一般固执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注定是不会为儿女情长而蹉跎的，孙明……他，不是自己的良人。
苏禾心中如是想，舌尖泛出苦涩，逞强着率先开口道：“明哥儿，可是有何事？”
孙明见苏禾开口，张张嘴，刚要接话，又听到苏禾接着道
“可是为了你征兵入伍之事？”
闻言，孙明呆了呆，终是点了点头，心中着急，向前疾走了两步要说话，却见孙明前进，苏禾紧跟着往后倒退两步，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孙明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被苏禾后退的动作刺激，硬生生咽了回去，认真端详苏禾的神色，确是瞧不出苏禾有半分生气或不舍的情绪，一颗滚烫的心，兜头一泼凉水，凉了半截。
耳边张晓的话，此刻不停的在脑中回响，提亲之事，他回来这些时日，从未听苏禾提起，是不是她是愿意的？是不是她欢喜晓哥儿中了会试？她说过她娘愿她嫁给读书人，不要嫁给如同他父亲般好武之人？。
越想也是绝望，气血上涌，冲口而出：“晓哥儿家，与你家可是说亲了？”
苏禾眼神一闪，仍旧面无表情道：“是不是的，与你何干”，言语间却是透出几分火气。
闻言愈发恼火的孙明，哪里注意到苏禾的语气变化，自顾自的生气道：“怎么不相干，你的事怎么能与我无关，你答应没有？”话说到后面，已是有些颤音。
“什么叫我的事与你有关，你的事不也没有同我商量，我与谁结亲，不关你的事”
苏禾一字一句盯着孙明，孙明的脸色便差一分。
此时的苏禾也是说的心中心绪翻涌，委屈不已，不愿过多纠缠，转身要走。
孙明见苏禾要走，哪里肯，伸手拉住苏禾手腕，着急起来，“禾姐儿，你别走，我们好好说话。”苏禾挣扎起来，回眸眼眶已是红了，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又听到孙明着急的说：“禾姐儿，我自小便欢喜你！”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怔住。
苏禾一时间忘记挣脱，双眼悄然的湿润，有几分迟疑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我，我欢喜你，欢喜你，你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定是知道的”孙明说着越发笃定，一双眼眸如星子，坚定的看着苏禾。
苏禾一时间仿佛坠入云端，孙明的话如同随着河面的风，在耳边絮絮的飘荡了起来，一字一句落在心里。
两两相忘，一时无语，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两人拉扯的手也缓缓收回，苏禾伸手将被河风撩过面颊的发丝别到耳后，低下头两颊泛起了微红。
小女儿娇羞的模样让孙明挪不开眼
“禾姐儿，你，你可明白？”
苏禾一时间难免有些慌乱，不由得几分嗔怪道“我明白什么！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你这算什么”
说完苏禾一双含水眸轻轻瞪了孙明一眼，脸彻底红成了晚霞般的颜色。
孙明哪里见过苏禾这般模样，不由得看的痴了。
“我去和里正说，让他老人家替我做媒，我上你家提亲，好不好？”
孙明此刻的语气真的是温柔到了骨子里，殷切的的期盼着眼前的姑娘，真是恨不得给她这世上所有的美好，让她一辈子没有烦忧，平安喜乐啊
苏禾看着眼前冒着傻气，满眼都是自己的哥儿，不由的将埋在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
“明哥儿，你告诉我，你要去投军，是不是要去找我父亲？”
听到苏禾的话，孙明露出苦笑，伸手摸了摸苏禾的头，回答他心爱的姑娘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禾姐儿，师傅不但是你的父亲，对于我也是如同父亲般的，他这么多年了无音讯，哪怕….哪怕真的是不幸…..哪怕是尸骨，我也想他回家”
孙明说道后面语气沉重。
苏禾再也忍不住眼泪一滴滴滑落，掩面痛哭。
太阳渐渐西斜，温柔的撒在双人的身上，将两人的身影印在的河面上，高大人影的双手向着对面的人影微微抬起，一片波光粼粼在河风吹拂中轻轻的荡漾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