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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做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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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快来人。”
子延听到喊声,立刻进来,看着这情形有些懵了,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抱着韩公子,韩公子还在王爷身上扭来扭去的。
“王……王爷。”
苻无咎道:“快点,把徐太医给本王带过来。”
孟叔也听到了动静,只是他没有像子延那样想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王爷,韩公子这是怎么了?”
“本王一回来,他就疼的在床上打滚儿了,你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东西?”苻无咎又急又气,自然没有好脸色。
“没有啊,韩公子回来就只是看了看老奴拿回来的东西,什么也没吃。”
“疼……好疼……”韩景安已经疼的意识模糊了,牙关咬的死死的,嘴里只喊疼。
“阿润,阿润,在坚持一下,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苻无咎一边给他擦汗,一边道:“你放心,太医快来了,你放开手,我给你揉揉可好。”
无奈韩景安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双臂环的更紧了,苻无咎无奈,也不敢太用力拉他,只能任由他在自己怀里颤抖,无能为力。
终于,在紧张的气氛中,徐太医姗姗来迟,“微臣给……”
“免了免了,过来把脉。”而后又看着韩景安道:“阿润,你松松手,让太医把脉可好?”
徐太医抹了一把汗,镇南王这轻声细语哄人的样子,跟平时可是大不相同啊!
韩景安只觉得周遭乱的很,根本听不到苻无咎的话。
苻无咎无法,只能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一只手环着他的脊背,一只手插进了他的双臂之间,“我给你揉着,你松手,好不好。”
许是苻无咎的大手的温度让他好了许多,韩景安终于松了手,苻无咎一个眼神,徐太医立刻上前把脉,这一把,徐太医的脸色便凝重了起来。
“怎么样?”徐太医一收手,苻无咎便立刻问道。
“这位公子本就脾胃虚弱,不知吃了什么,如今食积停滞,脘腹胀满,才会腹痛不已。”
看着怀里的人这般虚弱,苻无咎此刻也没有心思追究他吃了什么了,“现在怎么办?”
“现在不管是用什么药都收效甚微,不如直接催吐,可以让这位公子少疼一些,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直说。”
“只是催吐也会伤胃,只怕会落下胃病,以后这位公子的饮食需要更加谨慎。”本来养些日子就能好的,可是现在……唉……徐太医也只能在心里叹息。
“疼……”就在苻无咎有些难以抉择时,韩景安又喃喃了一声。
“催吐,先让他不疼了再说。”就算以后落下胃病,他也不能看着他这么疼下去。
入夜,整个镇南王府灯火通明,孟叔指挥这人进进出出,又是端水,又是倒盆。
屋里,韩景安趴在苻无咎的腿上,苻无咎一手环过他的前胸,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待他吐完了,又将人抱在怀里,接过帕子,替他轻拭了嘴角,看着他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也不再喊疼,苻无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反反复复吐了几次之后,苻无咎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这都已经吐了四次了,是不是你的药用的重了?”
徐太医道:“就是要他把胃里的东西吐空了才行。”
“放屁,你吐四次试试。”
徐太医欲哭无泪,他又不积食,怎么吐。
“他现在已经不喊疼了,你是不是应该给他止吐啊!”韩景安再次吐了起来,苻无咎对徐太医怒吼道。
“这微臣也没办法,吐完了就好了。”徐太医颤颤巍巍道。
“你,废物。”
终于在韩景安有吐了两次,苦胆水都吐出来的时候,沉沉的睡了过去,苻无咎将人安置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对徐太医道:“今日你就留在镇南王府,免得出什么状况。”
“是,微臣遵命。”徐太医摸了一把汗,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逃离镇南王府,只可惜……镇南王目光太骇人,他不敢。
“孟叔,你带徐太医下去,夜里都警醒着些,让子昭带亲兵守着,屋门外不能没人。”
他府里没有小厮丫鬟,只有自己带的一队亲兵,平日里也不让人守门,可是想起今天阿润疼成那样也没人发现,他才觉得不让人守门是个错误。
“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看来王爷对这位韩小公子是真的上心了,连自己的亲兵都调过来守门了。孟叔心里是既欣慰又苦恼,欣慰的是王爷终于有一个在乎的人了,苦恼的是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对王爷名声更加不利。
“从诏狱出来以后,你们去了哪儿?”苻无咎安排好了一切,这才留下子延询问情况。
“去……去了飘香楼。”子延低头道:“王爷恕罪,韩公子说府里的饭菜没滋味,想要去飘香楼吃一顿好的……”
“好,很好,结果把人吃成了这样。”苻无咎咬牙切齿道:“你是死的吗,他说去飘香楼就去飘香楼,不知道拦着他吗?”
“属下该死。”眼看着王爷已经气的失去了理智,子延只能低头认错。
“吃了多少?”苻无咎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自己的怒火。
“一……一本。”子延心虚道。
“一本?是疯了吗?”菜谱一本也有二十多样,不把人撑死才怪呢!
“韩公子说要把那几日受的罪补回来……”虽然他也吃了不少,但是大部分菜还是被韩公子吃了。
苻无咎简直气死,早知道就不该把他关进诏狱饿着了,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他的身体算是彻底垮了。
“滚,自己去禁室。”
苻无咎只觉得心头怒火无处发泄,看着躺在床上瘦成纸片儿人的韩景安,若是现在他醒着,他一定的骂他两句出出气。可惜人睡着,他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气,看了许久,还是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手臂小心翼翼环过身旁人的腰身。
苻无咎心里想着他只是为了更方便照顾他。有了这层心里建设,他整个身子贴的更紧了一些。
到了后半夜,韩景安开始发起了高烧,整个身子滚烫,嘴里却喊着冷,打着寒颤往苻无咎的怀里钻,想要寻找温暖。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吐完了就没事了吗?”苦逼的徐太医再次被人带过来接受镇南王的怒火。
“因为身体虚弱引起高热,这是正常反应,微臣这就去熬退热的药来。”
“去,赶紧去。”苻无咎不耐烦的挥袖,“知道会引起高热还不早做准备。”
刚转身的徐太医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吐血身亡,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不一样,他怎么能料到呢!
不知过了多久,韩景安总算是不再喊冷了,可身上的温度依旧高的吓人,苻无咎催着徐太医想办法,可徐太医只是一个医者,又不是神,只能让人一遍一遍的敷帕子,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韩景安高热才退了一些,徐太医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位公子再不退烧,他这把老骨头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想……回家……”退了烧的韩景安依旧没醒,浑浑噩噩的说着梦话。
苻无咎抱着他的手臂微微一颤,他对他的家世来历丝毫不知,除了知道他叫韩润外,在没有其他,也许趁现在可以多问一些出来,于是在他耳边低声道:“阿润的家在哪里?”
“滁州,我想回……滁州。”
滁州在南方,而看他平日里对吃穿的讲究,应该是富贵人家,只可惜他这些年一直在漠南,对世家富户了解的并不多。
“我想我娘了……”
苻无咎嘴角露出一抹笑来,还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生病了就要找娘。
“娘……我要吃鸡肉粥,吃酒酿圆子……”他似乎是梦到了好吃了,粉嫩的舌头舔了一下双唇。
苻无咎目光转了转,“乖,等你好了再吃……”
“不,我现在就要吃,你都做好了,还不让我吃……”韩景安皱着眉头,很是不满,张口便对着梦中的美食咬了过去。
“嘶……”苻无咎倒吸了一口气,推了推怀里的人,“阿润,你干什么……”
韩景安却丝毫不动,头埋在苻无咎的脖子上,又咬又啃,嘴里还嘟囔着:“真好吃,娘,你的手艺有进步了……粥里还有莲花的香气呢……娘你真好,不像那个镇南王,不给人饭吃……”
苻无咎一整个大无语啊!怎么在梦里还告他的状呢,“就那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娘,他欺负我,你要给我打回去……”
苻无咎满脸黑线,是他先招惹他的吧,现在怎么恶人先告状呢。
他这是既把他当娘又把他当饭,更可恨的是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反应,怀里的这个人却还不能碰。
好在怀里的人还有饱的时候,在苻无咎忍受着身理心理双重折磨的时,梦里的韩景安终于吃饱了,舔了舔嘴角,在苻无咎的怀里睡着了。
苻无咎长出了一口气,不敢再把人抱在怀里,小心的放下他,下了床。
韩景安再次从昏迷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他刚动了动,一旁的孟叔就立刻过来了,见他睁开了眼,就是一脸的欣慰,“哎呦,韩公子啊!您可算是醒了。”
“孟……”韩景安想要开口却觉得自己的双唇好像是被东西黏住了一样。
孟叔急忙倒了水过来,一边扶着他坐起来,一边道:“您呀,烧了两天了,说不出话来也是正常,来,多喝点水会舒服一些。”
“我发烧了?我怎么没印象了?”两杯水下肚,韩景安总算觉得好了一些。
“您当然没印象了,您都烧糊涂了。”想起自家王爷脖子上那一圈红肿的牙印,孟叔忍俊不禁道。
“哦,给你们添麻烦了。”韩景安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们倒没什么,主要是王爷,守了您一天两夜没眨眼,亲力亲为的伺候您。”孟叔虽是阉人,可是在宫里见多了那些情爱之事,看王爷的眼神就知道,王爷对这位韩公子是放在心上了,自然逮着机会便说自家王爷的好话。
“是吗?他人呢?”孟叔的话,韩景安有些半信半疑,苻无咎那样的人,真的会伺候人吗?
“昨天王爷没上朝,今儿一早皇上就派了福公公来将王爷诏进宫去了,想来这会儿也该下朝了吧……”
两人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孟叔询问了一声。
“孟叔,是我。”
孟叔对韩景安道:“是王爷的近侍,子昭。”
“进来吧。”韩景安道。
“属下子昭,见过韩公子。”子昭看到他醒了,微微一愣,立刻拱手道。
“子昭公子,不用多礼。”镇南王的近侍跟他行礼,他倒是有些无措。
孟叔到底是个会看脸色的,看出了他的不自在,便问道:“你这个时候回来,是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子昭道:“是,宫里有事儿,王爷被绊住了脚,可又放心不下韩公子,特意让我请了徐太医过来,再给韩公子看看。”
“哎呦,王爷的心可真细,老奴都没想起来再给您请太医呢。”然后笑意盎然对门外的徐太医道:“徐太医快进来吧,好好给韩公子看看,好让我们王爷放心。”
徐太医在镇南王府住了两天了,今早刚刚回府,没想到不过半日就又被带了回来,幸好这次没有镇南王那张冷脸。
“公子烧已经退了,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大病初愈总要静养些日子,老夫给您开的药要按时服用,以后饮食更要以清淡为主,切忌大吃大喝。”徐太医把了脉,又探了探他的额头道。
“是,那日是我大意了,有劳太医了。”从小到大,不少大夫都说他要静养,只是他并不是一个会遵医嘱的病人,怎么自在怎么来。
孟叔道:“公子以后可不能乱来了,您那日可是将人都吓坏了,王爷更是发了大怒,就连子延也被关进了禁室。”
韩景安猛地直起身来,道:“什么?那日是我非要去的,跟子延无关,怎么能把他关起来呢?”
“他没有规劝公子,被关禁室是应该的。”子昭道。
韩景安道:“什么应该的,是我逼他去的行了吧。”
“这是王爷的命令。”他们是军人,就是要绝对服从王爷的命令。
“错误的命令也要服从吗?”
“是。”就算王爷让他们去死,他们也是绝对服从的。
“真不愧是镇南王带出来的兵。”跟他的人一样死脑筋。
眼看着气氛僵下来,孟叔立刻道:“韩公子饿了吧,老奴去给你端饭来,子昭,你去告诉王爷一声,别让王爷担心。”
不一会儿,孟叔便端了一碗粥来。
韩景安看着那粥便皱起了眉头,他最不喜欢这种没滋没味的饭了,可是饥肠辘辘,他也只能端过来尝了一口,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鸡肉粥味道不错啊,你们府里换厨子了?”
孟叔笑的整个眼睛都眯起来了,“可不是嘛,王爷特意让人去请了飘香楼的厨子来,韩公子以后想吃,就不用出门了……”
“嗯,不错,他总算是做了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一碗鸡肉粥很快下肚,韩景安长叹道:“这才是美味儿啊,还有吗,我想再来一碗。”
孟叔道:“有是有,不过王爷走之前吩咐了,只能给您吃一碗。”
韩景安叹息,“这一碗还不够我塞牙缝儿呢。”
孟叔笑道:“王爷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你再等一个时辰,还能再吃一碗。”
“罢了罢了,孟叔,能让人给我准备些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这……”
“这个你们王爷也说不许了吗?”韩景安心里抓狂。
“这倒没有,只不过您病体初愈,万一再着凉就不好了。”孟叔劝解道。
“身上黏哒哒的太难受了,天气这么热,没事儿的。”
“要不……等王爷回来?”孟叔小声道,
“等他做什么,他还能替我洗吗。”
“那,那好吧。”
苻无咎一直到酉时才回到府里,本以为韩景安该是睡了,却没想到屋里还亮着灯,男子正斜倚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将书随意的放在一边,笑着道:“你回来了。”
“嗯。”苻无咎走到他跟前道:“怎么还不睡?”
“我这不是在等你嘛。”韩景安仰着脸,看着他笑。
苻无咎一愣,微微抿了抿唇道:“等我做什么?”
“来,你坐。”韩景安往里面挪了挪,拉着苻无咎坐在床上,殷勤的给他捶着背,道:“你今天做什么去了,累不累?”
苻无咎有些受宠若惊,却又无比的享受,“抄了一个家,确实有点累。”
“抄家?抄谁家?”韩景安手下没了动作,盯着他道。
“范天岳家。”
“死在诏狱那个?”
“嗯。”
“他犯了什么事,用的着抄家?”
“私盗八百万两税银,而且税银还不知所踪。”见他不给自己捶背了,苻无咎扭了扭脖子,这一扭,脖子上那一圈红痕暴露在韩景安眼前。
“你的脖子……被人咬了……”
苻无咎摸了摸脖子道:“是啊!一只小病猫咬的……”
“啊!”韩景安完全没反应过来,心里还在想着谁这么大胆子敢咬手握大军的镇南王。
“唉,有些人啊,把本王的脖子,当成他娘做的酒酿圆子,鸡肉粥了。”苻无咎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韩景安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在梦里吃了他娘做的饭,“这……不会是我干的吧?”
“你说呢,小病猫。”
苻无咎依旧凑在他的耳边,脖子上那些红痕就那样落在他的眼里,看起来分外妖艳,耳边温热的气息让他整个人气温飙升。
“你,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韩景安挪了挪身子,想要平复一下心绪,却总被那些红痕吸引,闭了闭眼,赶紧转移话题道:“我听说你把子延关进了禁室?”
苻无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但也知道要循序渐进,便顺着他的话道:“是,他做错了事,就该受罚。”
韩景安道:“可是,可是飘香楼是我让他去的,怎么能怪他呢。”
“他明知道你的身体不好,还不拦着,这还不是他的错吗?”
“就算如此,我是主犯,他最多就是被我胁迫的从犯罢了,他都关了两天了,你就放了他吧。”
“这么轻易放了他,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这样罚他以后谁还敢跟我亲近,谁还敢带我出去啊!”
苻无咎看他气的跳脚,才道:“要我放了他也不是不行,你拿什么东西来换呢?”
“我的东西都在你府里了,你想要什么,只管拿。”
苻无咎道:“你的那些东西我可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韩景安问道。
“我听孟叔说,你今天撒泼耍赖不肯喝药。”苻无咎唇角含笑,带着些宠溺道:“只要你答应我以后按时喝药,我就放了他。”
“好,我会按时喝药的。”韩景安苦着脸道。
“真乖。”苻无咎摸了摸他的头。
“别动我。”韩景安立刻躲开了他的手,同时也回避了苻无咎看他的眼神。
苻无咎也没有觉得尴尬,轻轻一笑道:“不早了,睡吧。”
看着苻无咎脱了靴子就要上来,韩景安道:“你,你,你要睡这里?”
“当然,这里是我的卧房。”苻无咎理所应当的扯过被子道。
“那……那我睡哪儿?”
苻无咎道:“唉,镇南王府的房屋,都住了本王的亲兵,没有空屋子,你若是不想睡在这里,便只能跟他们挤一挤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苻无咎道:“都是男人,你这么扭扭捏捏的干什么,本王在军营里都是十几个人挤在一起睡的,还是你觉得本王会对你不轨……”
“你……”韩景安心里确实有些不太好的画面,可是听他这么说,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睡就睡,谁怕谁呀。”
韩景安抄起一个枕头放在中间,道:“你一半我一半,谁也不能过界。”说完便缩到了床的最里边。
苻无咎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却装的很平淡问道:“你不枕枕头吗,那样岂不是会不舒服。”
韩景安不理他。
苻无咎继续道:“其实你不用这么防着我,就算你把枕头拿走我也不会过界,我睡觉很老实的。”
韩景安依旧不理他,却伸手拿走了枕头。
苻无咎笑了笑道:“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