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带时光机》咸饭

13、part 13

　　才刚经过教室第二扇窗户的继程就发现了里头氛围的异常，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女生此时无不站在座位旁安安静静的摆着一张笑脸，而就在她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刹那，所有人将目光一致的放到了她的身上。
　　空气中存在不寻常的分子。
　　继程朝自己的座位方向走去，那一块地方人群较为密集，郑清站在人群的外头正低头打量着刚做的漂亮指甲，并将视线有意无意地朝继程投去。
　　真的不寻常。
　　而当继程走近自己的课桌，人头便自动朝两边散开，她看到就在自己的座位上，站着一位身穿白衬衫（也就是校服）并剔着杨梅头且身体瘦瘦小小的在此时正摆着个纳闷表情的男生，便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是小盛。
　　“呃……”他看到走来的继程，忙将手中一叠厚厚的信封交给了她，“这次有二十三封情书，他们说……你一定要一一过目，随你挑选。”
　　在学校里每个月便收到好几封情书是一件颇让人眼红的事情，也因此，许多女生不管是自班的还是别班的都不太愿意接近继程，说什么这样一来会显得自己更加的黯淡与渺小。其实继程在其他女生心中是完美形象的代表，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也因为项森，信心轻易地就被管静给打败。
　　继程并没有伸出手，她对于这些事情早已心生厌恶。“小盛啊，你以后不要再帮他们传递这些无聊的东西了，你去告诉他们，这些全部退回，就算我收了也不会看，或直接扔掉，你觉得我会接受他们吗？”
　　小盛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他抬头看看继程，又看看手里的一叠情信，不知该说什么好。
　　人群中有女生嗤笑了一声，嗓音尖锐：“还弄清高呀，啧啧！其实继程最喜欢谁我们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小盛同学，你不会不明白吧？”
　　继程顺着声音的来源抬起眼睛，是上次那位被崇一羞到哑口无言的女生，她趁这个崇一不在的早自修里，又开始卖弄起自己的嗓子了。
　　小盛突然就结巴了起来，定是被这个尖锐的女声给吓到。“我……我只听说……听说继程喜……喜欢项森。”
　　一直坐在位子上看《蜡笔小新》的项森将注意力转移到这边，他似乎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看着班里此时的情形，只听到了小盛说的那句结巴的话。
　　女生笑了，轻蔑又嘲讽：“可是现在又喜欢上B校的某个人哦，你说……这是什么状况。”
　　小盛咽了咽口水，显然被她的大胆话语给吓到，一时语塞，只能无措地看着继程，再看项森，将手中的情书搁在了继程的课桌上。
　　“既然这样。”继程冷冷地道，“你回去告诉他们，我不会看一眼这些信里的内容，绝对不会！”
　　被继程坚决的话语吓得哆嗦了一下的小盛，慢慢吞吞地移着步伐，远离人群，并三步回眸一次，欲言又止的模样，胆子极小。继程看不下去：“小盛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已经走至门口的小盛再次回过头来，所有人含笑看着他，这种场面他没有经验应付，也无法表现的自然，于是又一次结巴：“我是……是想……想看你最新的……的……作文，我……我们班……班主任……每节作……作文课都……都……都会念你……你写的。”
　　继程听着都吃力，于是赶忙点头。
　　他的话引起班内一阵哄笑，小盛的脸一红，就跑走了。
　　小盛是11班的班委，据说第一次听班主任念继程的文章就被深深吸引，于是打定主意要做继程的小弟，这都是出于崇拜，所以像送情书这些事，所有男生都将这项重大任务交给他来做，知道他胆小且不会拒绝，实在让继程无奈。
　　对于刚才没有再继续下去的话题，女生则表现出无趣，便回到座位上继续做她的事。

　　心里的热度仿佛被抽空了一半，继程知道身后的项森，他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而是低头继续看起漫画书。
　　不会像崇一那样，正义的为她挺身而出，也不会像漫画情节里头的男主角那样挡在继程身前，说出一番浪漫的且惹女生嫉妒的话出来，他就是项森，不喜欢去管女生之间的麻烦事，即便是好朋友继程，他依旧不动声色地坐在后排位子上，低头看画，一种不被外界打扰的姿态。下垂的长睫毛是让所有女生看了都会怦然心动的效果。
　　继程失望，项森果然是项森，不会照着她心里所想的情节去发展。

　　班主任走进教室，宣布了一则让人既心动又兴奋的消息。
　　“我校决定派重点班跟B校的重点班来次联谊活动，时间是在周三中午，地点是紫斤山，至于联谊的活动项目便是烧烤，所以你们务必自己分好组，派个代表，去买齐烧烤要用到的东西，一切费用均由班费支付，大家跟班长商量即可。”
　　听完这则消息，班内就开始了一股热烈的骚动，说什么重点班里帅哥较多啦，特别是理科班啦，除了钟近亦另外的几个也很帅啦，某某某刚和女朋友分手啦，谁谁谁似乎在追我校的女生啦……
　　继程回想，那次的联谊会钟近亦好像真的在内，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们互相不认识罢了，所以印象很浅。
　　你说……缘分还真是种奇怪的东西。

　　一个组里规定五人，继程自然跟崇一、项森、班长还有管静在一块，那个时候是这样，就连现在也没有做任何的改变，继程还真有些灰心了，这次回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不让管静跟项森走到一块嘛，但可恶的班长却热心地将她一手塞回给她。
　　继程真不知是该夸他善良呢还是多事？
　　对这项活动抱以一颗热切心情的人就是崇一，才刚放学，3个人就被他拉去学校附近的超市，说什么隔天买的话材料就会不足，所以急切地挑选起来，其实他不是怕材料不足，只是兴奋过度。
　　崇一这个人一向很喜欢集体出游活动，再说是烧烤，这是他的美食爱好之一。
　　在速冻食品区，看着摆放的那么多令琅满目的食品，继程还真不知要从何挑起，主要是她其实还分不清哪些是可以用来烤哪些是用来煮的。
　　只见崇一已经抱了大堆在胳膊弯，里边有花菜、鱿鱼、芋头、羊肉、鸡翅、鸡尖、鸡心、鸡腿、鱼片、花球等等等等，继程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挑了？你一个人就够了。”
　　崇一将脑袋跟左手一致地晃动起来。“不行不行，我怕漏了什么，你们一定要仔细挑选。”
　　继程随手拿起一串贡丸，递到他面前。“这个。”
　　崇一刚要接过，但仔细一看递至眼前的东西，腾出左手拍了继程的脑袋一下：“你猪啊，这是用来煮的，烤起来会像什么样子啊。”看继程将它放回原处，便摇了摇头，“哎算了算了，你们就站着看我挑吧。”
　　这小子语气可狂妄的不得了啊！但看项森的脸上正挂着一双半月形的笑眼，继程就勉强当他是个小孩子吧。
　　将这些食物全部交给崇一让他拿回家放冰箱的下格冰冻，并3人一再告诫他不许提前偷吃掉，崇一摸着脑袋瓜一脸的天真笑容，说道：“哈哈就算我吃了我还不是得重新买啊，我才不会这么笨。”
　　可是结果证明他就是那么笨，在周二的前一晚又急急忙忙地跑去超市，选了跟当天相同的食品，带去联谊。
　　说好听点，还真是活泼可爱。

　　早上的三节课过去之后，高二年级的4个重点班便上了校车，往紫斤山出发。
　　继程这组的5个人意见一致的坐在了最后排的车座上，并且自己很幸运的跟项森之间的距离已经隔得一毫米不到，算是并肩，再加上途中车子的颠簸，使得自己的肩膀时不时的与他相撞，不好意思间总能闻到男生身上特有的一种味道，参杂着洗衣粉，清新，好闻。
　　班长在校车内带头搞起了气氛，推荐大家玩歌词接龙的游戏，他首先唱起第一句：我要你陪着我看着那海龟水中游。而后者将它接下去的人竟是郑清：慢慢的趴在沙滩上，数着浪花一朵朵。显然班长被吃了一惊，立马跳到了：日子一天一天过，我们会慢慢长大。这次开口的是郑清的姐妹帮：我不管你懂不懂我在唱什么，哦哦！于是车内所有会唱的人都跟着齐声唱了起来，逗得司机大叔乐呵呵的。
　　这是班级最难得的一次团结互助，继程想。
　　如果能够一直维持现状那该有多好！但是她知道，下了校车之后，大家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样子，她们那派人，自己玩，我们这帮人，自己玩，依旧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紫斤山上绿草如茵，野花竞放，清澈透明的溪流以美丽的S形流向无尽的远方，微风抚过可闻到淡淡花香与泥土之味，五颜六色的小花与倔强的野草在风中摇摇曳曳，简直风光旖旎，幽幻独特，即便是在夏日的阳光下，依旧漂亮得美不胜收。
　　而且紫斤山的北边有一处颇受学生欢迎的“烧烤区”，它们以一扇竹门做交界，在管理员将门打开的后一秒，呈现在大伙眼前的就是这样的四个字——广阔无垠，放眼望去是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尽管平地上的人们怎么努力的奔跑也难以找到尽头，这儿可容纳多少人继程不好计算，总之，是大到你无法想像，凡是关于烧烤的工具应有尽有，也让学校省去了很多买锅买碗买筷子的钱。
　　B校的学生早他们一步来到这里，于是挑走了最佳的阴凉位子，使得继程这组人无奈只好来到了虽说只晒到一点但还没开始就已经让人的鼻尖冒出汗水的方位，将东西放好，崇一便急忙生火。
　　其余四个人似乎没有事情可做，就坐在一旁看着崇一忙这忙那，奔东奔西。

　　“嘿，我来看下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朝自己这边走来的是钟近亦，天气这么热，他居然穿了件黑色短袖。
　　“你热不热啊？是不是有毛病？”
　　“怎么？不可以啊？”钟近亦蹲下身子，开始翻看灶台上放的食物。
　　“对了我很奇怪啊你为什么都不用穿校服？”
　　将物品一一翻过，并不时地说着：“这个有了，这个也有了，嗯？这个好像没有，哦哦其实也有了，这个……”突然的一个抬头，回答女生，“我的校服在某次篮球赛上摔破了，校长只给了我一个人的特权，可以不用穿校服进校门。”
　　“啊……”继程羡慕的要死，“实在是太幸运了你。”
　　“这有什么幸运的啊？都一样啦。”挑选了半天，最终露出失望的神情，“怎么都跟我那边的一样啊。”
　　“不然你以为烧烤还能变出什么新型食品吗？”
　　“算了，我还是回去了。”钟近亦说完便朝着自己班的方向走去，继程的视线一路跟随，看到他的组里其余的4位成员竟全是女生。
　　这是什么状况？

　　其实这次的烧烤味道实在不怎么样，或许问题出在调味料的身上，使得羊肉串跟鸡尖总让人吃不出烧烤店里的那股特有的香味，因此继程才没有显得像崇一那般兴奋。
　　原来太早知道了未来所发生的事，真的很容易影响心情。
　　但为了能使这次的旅途充满意义，5人还是硬着舌头将食物全部吃完，且一滴不剩，其中有五分之三是被崇一解决，反正只要是烧烤类的食品，一到他嘴里都将变成美味。
　　在所有的学生吃饱喝足之后，所谓的联谊活动才刚刚开始。
　　几位老师建议两校的学生可随意挑人搭配成立小组，为的是能围成几个大圈，而只有继程跟钟近亦知道，老师要大家玩的无非就是些丢手绢啊抽牙签之类的游戏，输的人罚唱歌，或跳舞。
　　其实很无聊，只有崇一这个家伙才会运气背到第一个上台表演。
　　他站在圈子中央，样子看来一点也不害羞腼腆，并唱起了刚才班长在校车内用来调节气氛的《浪花一朵朵》，完全走调，惹人哄笑。
　　继程笑得肚子都疼了，前仰后翻，比起坐在一旁只是捂嘴轻笑的管静，自己的女生形象全无。可实在忍不住，崇一的搞笑天赋太高，竟边唱边做起小动作，一个谢幕的POSS，让继程透过崇一张开的五指缝隙中看到了对面男生钟近亦的笑脸。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坐在自己的对面，隔着十米不到，双手抱着膝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皮肤在阳光下白到透明，与墨色的眉毛形成强烈的对比。
　　游戏进行到一半，崇一突然说想上厕所，但四下里望了望，完全没有头绪。继程便将手指向左边一处密林：“这里头有个很小的WC，很难让人发现。”
　　崇一说着“thank you”并站起身，刚要朝继程所指的方向去，突然的一个皱眉，低头道：“你怎么知道？”
　　继程完全被问怔住，自己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在他们的时间概念里，自己同样是跟着老师才第一次来到紫斤山，那个时候还在跟着大伙一起痛苦地寻找WC，而今却轻而易举地为崇一指路。
　　“刚刚……刚刚B校的女生在问老师这个问题的时候听到的啦。”瞎掰。
　　头脑简单的崇一便没做多想，就朝WC去了。
　　还好，继程松了口气。

　　待这项无聊的游戏好不容易结束，老师便留给大家一个小时的时间，供学生自由欣赏风景。
　　5个人漫无目的地朝前方走去，沿途是溪流跟花草，没有再出现什么让人感到新鲜的景物。但吃的那么饱，走走也是好的，继程看着走在前头的管静，背影纤细，头发呈现的是淡栗子色，还被阳光镶上金边，着实碍眼。
　　突然想到，在离管静五十米不到的前方，路中央横着一颗不算大但棱角尖锐且让人无暇去顾及到的石子，要不是那个时候自己提醒了正东张西望企图找到好的风景处能够让自己拍照的管静，她才不至于摔倒，可如今……继程在心里起了坏念头，我就是想要看一下，若我不提醒你的话，你会不会摔个四脚朝天？并在男生心中有失形象？
　　继程想着，嘴角处不经意流露出笑意。
　　伴随着一声“啊”的惨叫，继程在心里偷偷乐了一下。
　　可是跟自己的想象始终存在偏差，她并没有摔倒，只是扭到右脚，疼得女生将五官皱在一起，甚至有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不至于吧？那么娇弱？继程想。
　　管静干脆坐在水泥地上，嘴里一直喊着“痛死了痛死了”，继程才刚在心里乐开了花，可是事情往往又朝着自己本没有想过的情节发展下去。
　　班长接起了老班的来电，于是拉了崇一赶着回去帮忙打扫，而在下一秒里项森的表情则毫不犹豫，他背对着管静，蹲了下来，并说：“无法走路的话，我背你吧。”
　　我背你吧？
　　充满无限柔情的语调。甚至连问号都可以舍去。
　　继程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管静还沾着少许泪水的眼角处略带喜悦，她看一眼继程，便不好意思地爬上男生的后背，两只手圈住对方的脖子，将头抵在他的肩膀。
　　项森轻松地站起，并对继程道：“回班主任那里吧。”先往回走。
　　继程并没有跟上来，而是站在原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在心里对自己不断地说着，回头……回头……回头……一定要回头……
　　可是，她等来的却是管静三分之一侧脸的笑容。

　　此时的心情不知要用何来形容才比较恰当，心脏像是被上百针狠狠扎过般硬生生地疼痛起来，继程死死地咬住嘴唇，肩膀却不受控的颤抖。
　　顶不住眼泪猛烈的攻势，干脆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将身体紧绷，努力克制情绪，牙齿跟唇间的纠缠丝毫没有松懈，甚至咬破表层出现血丝，这种疼痛已经无法传达进敏感的神经，她正接近崩溃边缘。
　　泪水将手掌黏湿，顺着脸颊滑进嘴唇的缝隙，是苦苦的咸味……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感觉到一双比阳光还要炙热的大手正努力地掰开自己似乎已经被强力胶贴在脸颊上般的双手，随后，便在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自己黏湿且肮脏的手心。
　　站在面前的钟近亦看着继程这双哭红的眼睛，面容既无措又严肃。
　　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继程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的抽搐，眼泪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
　　钟近亦则缓缓地放开了握着女生的手，并轻轻地揉了揉她的松软长发。
　　傻瓜。

　　ashin说
　　如果说最后宜静不是嫁给了大雄
　　一生相信的执着 一秒就崩落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