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场》孤寂客

2、第 2 章

　　牛排上来了，许心缘吃了一口就不再有胃口，她又勉强吃了一口，就放下刀叉走了。
　　许心缘回到家里，她看到父母卧室的灯还亮着就知道他们还没睡，他们怎么可能睡呢。听到声音，母亲发声问：“是心缘回来了吗？”许心缘“嗯”了一声就回到自己房间，10秒内母亲一定会过来，许心缘一边脱衣服，一边心里默念，“1、2、3、4、5、6”响起敲门声，“我进去了。”母亲在门外说。许心缘迅速躺在床上，母亲走了进来，没有立即问什么，她观察了许心缘一会，好像知道了相亲的结果，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用手抚摸几下许心缘的头发，说：“没事，是他不识宝，后面还有几个男孩等着。”“我累了。”许心缘喃喃的说。母亲说：“那好，你好好睡一觉。”母亲把被子往许心缘身上盖了盖，然后她就出去了。
　　“他还挺不错的，虽然初次见面，感觉是个可靠的人。。。他会给我打电话吗？可我都没来及把告诉他，没事，如果他有心，会从介绍人那里打探到我的电话号码。。。他是个特警，胆子一定比其他男孩大，所以即使知道我的工作，也不会被吓跑吧。。。他一定会打电话吧？他既然说请我吃饭，说明他对我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他的眉毛太浓，如果简单修一下，会显得脸型更立体，其实他挺帅的，他做那样一份工作，皮肤黑是很正常的，他的肩膀很宽，依靠在上面一定会感到踏实，哎呀，忘了问他的年龄了，虽然他看着比较严肃，可不经意间还是有少许的稚气透露出来。。。。。。”许心缘的脑子里不停的胡思乱想，一时不得安宁，过了很久，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许心缘刚走进工作的地方，那个苍老的声音就带着一股谄媚迎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昨晚相亲相的如何，人家男孩相中你了吗？”
　　许心缘不耐烦的说：“不怎么样，你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咋还这么好奇。”
　　“我这还不是为你操心，担心你真的没男人要，嫁不出去。”
　　“我谢谢你了，我看你是希望我快嫁出去，好换个人来陪你吧。”
　　“才不是，我俩也相处好几年了，你要真走，我会非常舍不得的。”
　　许心缘换上工作服，问：“昨晚送来的那个人的？”
　　“在67号柜子里，你快打开看看是男是女，多大年龄。”
　　许心缘走到67号柜子前，她打开柜门，把人从里面拉出来，一边说：“又要让你失望了，是个男人，还挺年轻的。”
　　“你都没看怎么知道的？”苍老的声音里透露出不满。
　　“昨晚看门的老王告诉我的。”许心缘说。
　　“哦。。。。。。”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掀开白布的一刹那，许心缘还是一阵心痛，眼前的这个人，一边脸是完整的，另一边脸却是血肉糊烂，瘆人的脸骨都露在了外面，完整的那边脸看着白嫩，应该很年轻。
　　“真是吓人啊，其实他很帅的，只是掉下去的时候，他是这边脸着地，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一个幽怨的声音响起。
　　许心缘没有理会他，她低头看了一眼挂在旁边的铭牌，上面写着，姓名：不详；年龄：不详；籍贯：不详。这怎么回事？许心缘想了想，转身拿起电话拨通了值班室里的电话，今天是李健值班。
　　“李经理，昨晚送来的那具尸体是在今天火化吗？”许心缘问。
　　李健说：“不是，那具尸体是在郊外一栋烂尾楼里发现，警局还没查清他的身份和死因，只因为没地方放了，暂时先放在我们这里暂存一下。”
　　“哦。”许心缘挂了电话，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胡昆，今年二十六岁，本市人，下周准备结婚。”那个幽怨的声音快速的回答。
　　“胡昆，那你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失足？”许心缘问。
　　胡昆哭了起来，苍老的声音说：“他昨晚都哭了一夜，快烦死我了。”
　　胡昆气愤的说：“我死了，还死的这么难看，我伤心，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哭，而且我下周就要结婚了，不知道我女友是否知道我死了，她会很伤心的。”
　　“死的难看的比你多的是，也没人像你这样哭个不休，要有点素质，别打扰到别人。”
　　“你。。。。。。”
　　许心缘说：“章伯，你就别说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把一切看淡的，再说了，你也没有看淡一切，要不你就不会赖在这里不走。”
　　“原来是个老赖，估计以前比我哭的更惨吧，不过时间久了，麻木了，就变成了一个冷血动物。”胡昆抓住机会反击。
　　“你敢这样诬蔑我，”章伯气的大吼，“要是以前老子早一枪毙了你，告诉你，老子还真没哭过，即使子弹穿过脑袋，老子也没流下一滴眼泪。”
　　“都闭嘴。”许心缘怒斥一声，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
　　许心缘把白布重新盖在胡昆身上，然后把他推进冰柜里，“你会把他恢复原样吧，他们都说你的技术非常好。”胡昆低声的说。
　　“我会尽力的。”许心缘说。
　　“谢谢。”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许心缘问。
　　胡昆沉默了一会说：“我有个双胞胎弟弟，叫胡仲，我是被他从楼上推下去摔死的。”
　　许心缘“啊”了一声，问：“为什么，你们兄弟关系不好吗？他为什么这么恨你？”
　　胡昆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兄弟关系一直都不错，虽然我只比大几十分钟，可我一直都把自己摆在哥哥的位置上，对他都很关心、照顾。”
　　“总是有原因的，难道他是一时神经错乱误杀了你，这可能吗？”章伯忍不住说。
　　胡昆痛苦的说：“我真的不知道。”
　　章伯在一旁加以分析，“杀一个人不外乎几个原因，一是他恨这个人，杀了他是为了报仇；二是他杀死这个人，是希望以他的死来换取他想要的一些东西；还有就是这个人天生变态，嗜血成性，杀人狂魔。你好好想想，你弟弟属于哪一种？”
　　胡昆说：“哪一种？。。。胡仲从小就很温顺、乖巧，他性格有些内向，不爱说话，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待在一边。因为这样，所以他也经常会被周围的人忽视。”
　　“那他从小没少被别人欺负吧？”许心缘问。
　　胡昆说：“不，他虽然安静，但是他性格里还掺杂有暴躁的成分，因为这个，也没人愿意惹他，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就想招惹他，结果被他咬断了一根手指，这事到现在还在学校里流传着，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
　　“你下周就要结婚？”许心缘问。
　　“是的，她叫刘璃，我俩很相爱，婚期定在下周四，今天下午我俩本来约好去婚纱店试婚纱的，我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啊？”说完，胡昆又哭了起来，他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拼命克制自己低声呜咽，这样的声音却让人听了更是心碎。
　　许心缘歉疚的说：“对不起，我不该提起，我也帮不了什么忙。”
　　这句话提醒了胡昆，他停止哭泣，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帮我一个忙的。”
　　“啊，”许心缘反倒怔住了，“什么忙？”
　　胡昆说：“我俩约好今天下午去婚纱店，我口袋里有个盒子，里面是我买的一条项链，那是刘璃喜爱的，我偷偷买来，准备在今天送给她，给她一个惊喜。你能帮我送给她吗？”
　　“不行，不行，现在你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要作为证物，不能随便移动。”许心缘说。
　　“我求求你了。”胡昆哀求着。
　　“你就帮他一次吧，”章伯说：“一个项链也证明了什么，再说，如果那个女孩今天等不到他，又不知道他怎么了，就会胡思乱想，也可能思念成疾，会死掉的，你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许心缘苦笑了一下，说：“你这说的过于浮夸了。”
　　章伯说：“你这孩子还没恋爱过，当然不知道深爱一个人的感觉，当你对一个人用情至深你就会明白，如果这份情不在了，你也就已经失去了半条命。”
　　许心缘突然想到了秦亦飞，难道他已经成了自己的一个牵绊。
　　“别犹豫了，去把项链拿出来啊。”章伯在一旁催促。
　　“可我在上班，也出不去的。”许心缘还在犹豫。
　　章伯说：“你这一年三百六五天在上班，就不能休息半天吗，我看今天也不会有人来了，你也趁机出去放松一下，一天到晚在这里待着，我看着都烦。”
　　“好吧。”
　　“太谢谢你了。”胡昆开心的说。
　　许心缘又打开冰柜，把胡昆拉出来。“在上衣里面的口袋里，左边那个。”胡昆在一边指点。许心缘戴上手套，从上衣里面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盒子已经被压扁了，她打开盒子，幸好里面的项链还是完整的。许心缘拿起项链，铂金的链身，坠子是个黄金的桃花花瓣，里面又镶嵌着一颗钻石的心，整体看起来精巧别致。
　　“漂亮吗？”胡昆问。
　　“很美。”许心缘真诚的回答。
　　胡昆兴奋的说：“你不知道，有一次我和她一起逛商场，她盯着这条项链看了好久，她虽然没说，我知道她一定非常喜欢这条项链，所以我就偷偷买了下来。”
　　“你真是有心。”许心缘说。
　　胡昆又说：“另外一个口袋里是我的钱夹，钱夹里有她的相片，你带着，这样你就能找到她。”
　　许心缘又摸出钱夹，她取出相片看了一下，相片上是刘璃的半身照，圆圆的脸，浅浅的笑着，脸上隐现出两个酒窝，月牙似得眼睛镶嵌在脸上，“又美又甜。”没等胡昆问，许心缘就说了出来。
　　“她还温柔，性格又好，善解人意。”胡昆得意的说。
　　“好了，那我就去了。”许心缘说。
　　胡昆把婚纱店的地址告诉许心缘，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
　　“加油。”章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