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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长河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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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面了。”那人笑着朝他们走来,眼中闪烁的一点光亮让铃玉记起,这就是当日他
们救下的哥哥。
霍頔盯着那人看,年纪应该比自己稍长,但也不过二十二三的样子。看面相觉得眼熟,半晌终于认出来,忙上去寒暄:“是马哥吗?伤已经好了么?”
“谢谢霍兄弟惦记,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转头看看铃玉,又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霍頔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马哥讲了,他听了以后说自己在司令部有认识的朋友,也许能帮的上忙。铃玉和霍頔并没细问他是做什么的,只听到他能帮忙,心里十分欢喜。他进去不久复又出来说:“何秘书就忙完了,我托朋友和他说了说,没什么大事,你们放心吧。”
正说着,就见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从门内走出,马哥看了霍頔一下,霍頔会意上前又把事情说了一遍。不想何秘书听了并没气恼,反倒说:“我这个侄子啊,都叫他爹惯坏了,看这次他长不长记性,走吧,我和你过去看看。”
本来发愁的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铃玉想着救人,抬腿就跟着他们走,不想被马哥拦住:“你们救了我,我都没来得及谢谢你们,这样吧,霍小姐,你一个姑娘家就别去巡捕房那种地方了,让霍兄弟先去把人接出来,我们找个吃饭的地方等他们,怎么样,就在前面的添一楼?”
铃玉和霍頔都是一怔,不过霍頔想了想,也说:“姐,这也跑了一天了,你就甭去了,和马哥先去吃饭,我们待会儿去找你们。”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铃玉再推辞未免太过矫情,于是就应了下来,霍頔他们就急匆匆的走了。马哥让铃玉稍等,一会儿竟从院子里开出了刚才的车。
铃玉坐在车上,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便问:“马哥,司令部的车也能随便开出来吗?”
“呵呵,我是司令的司机啊,今天司令叫我去修车,这才能开出来的。”
“哦。”铃玉心里还是将信将疑,总觉得这个马哥神神秘秘的。而且还有件事,铃玉一直耿耿于怀,“你是怎么看出,我是个女的。”
马哥像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霍小姐真是爱说笑话,我就算眼力再不济,大姑娘和小伙子还是分得清的,再说从没见哪个男的用那么秀气的手帕啊。”
这个时间正是添一楼进客人的时候,远远地就听见小二吆喝的声音。马哥像是这里的常客,在这么拥挤的时段竟还要到了雅座。
铃玉一落座,不禁感叹这添一楼的生意实在红火。
“可不是,这家不仅菜做得地道,风景也是极好的,尤以这临江阁为最。”马哥说着,推开了铃玉身旁的窗子,“外面的,就是金河。”
铃玉往外望去,远处一道金丝带似的河流穿城而过,在黛色高山的映衬下更显壮阔。她虽到了金城,却一直没空欣赏此处的美景,今日一见,真是不虚此行。
“菜不重要,这金城的美景才是我要拿来谢恩人的。霍小姐,当日多亏了你和霍兄弟。”
“马哥太客气了,叫我铃玉就好。”
此时小二已将茶布好,铃玉举起茶盏一嗅,清香扑鼻,竟是上好的铁观音,看来这顿饭,马哥要破费了。
“铃玉,你笑什么?”马哥看她嘴角含着笑意,心里好奇。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问题,问出来,希望大哥不要见怪。”铃玉笑意更浓,“不知马哥是大哥的真名还是别人对大哥的尊称。”
马哥本已拿起了茶杯,听她这么说,忙问:“有什么不同吗?”
“若是尊称倒好理解,若是本名……只能说大哥的爹娘真有智慧,这名字起的平白就比人高出一辈。”话一说完,两人都笑了。
铃玉虽是北方人,长相上自有一种南方人的细致清秀,一笑起来尤显甜美,马哥看了竟是一愣。铃玉却没察觉,还在往窗外看。
“只可惜现在天晚了,不然可以看看金城最有名的金河落日。”来金城之前,她就听说过这一景,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这有何难,你若是想看,明日我们便去看看。”
铃玉刚想答话,门就被人推开了,原来是霍頔接了张千山一起来了,马哥一见赶忙起身招呼他们坐下。稍待片刻,一道道精美菜肴就上桌了,起先大家还有些拘束,宴席还未过半,已经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铃玉听的出,马哥年纪虽轻,却是个极有阅历和胆识之人,怕不仅仅像他说的是个司机那么简单,说不定是司令身边的秘书或者副官。想到这,她又觉得自己多虑,是司机也好是高官也罢,和他们关系不大,把他当成是个谈得来的朋友就好。
酒酣耳热,宾主尽欢,霍頔在回客栈的路上一直念叨,这是来金城以后最舒心的一天。张千山也说着这个朋友值得交。铃玉心里,也觉得马哥这人不错。
转天睡到日上三竿,铃玉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梳洗一番后出门才发现,霍頔和孙叔已经出门收账去了。她自己吃了顿早不早午不午的饭,陪着段老板下了盘棋,便觉得有些无聊。一个人对着湛蓝的天空发呆,看云朵变换着形状。
“嘀嘀嘀。”门外有车笛的声音,她也没太在意,依旧专心的看着云彩。只是这恼人的车笛声一直响个不停,铃玉怕是出了什么事,连忙出去看看,不想一眼就看到了马哥。
“马哥,你怎么来了?”
马哥见她出来,忙为她开了车门,说:“昨天不是说想看金河落日,现在天黑的早,这个时间过去刚好。”
“可是……”铃玉还在犹豫。
“别可是了,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马哥做了个请的手势,铃玉一想呆着也是无聊,不如就去看看美景,没再推辞就上了车。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住这儿的?”
“霍頔昨天说的啊。”马哥头也不回的开着车。铃玉却怎么也想不起霍頔是什么时候说了他们的住址。
金河落日的美景在城外的白塔山上才能一览无余,他们一路向着北方开,路上马哥就给铃玉讲讲金城的历史,听的铃玉很是入迷。开到白塔山脚下的时候,马哥把车停下了,说是要上山还是骑马比较方便。他让铃玉在车里稍等,自己去附近的驿馆租了两匹马回来。
铃玉没怎么骑过马,至多只能让马小步颠着走。马哥见她这样,也放慢了速度陪着。天边的日头已经开始发红,给周围的云镀上了一层金色。他们走到了视野开阔处,便下了马,坐在大石头上,欣赏这世间难觅的美景。
在铃玉的心中,河流一直是秀美的,再大气的城市,有了河流便像是笼了一层薄纱,平添几分秀美灵动。而今所见,是夹裹着泥土的气息,从远方奔腾而来的金河,为这座城市更添几丝刚硬之气。金河日夜奔腾,夕阳的光影也随着河水,渗透进金城的每一寸土地。
“铃玉,你知道这山为什么叫白塔山吗?”马哥忽然开口,他的侧脸也融进了夕阳的余晖中,让人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看到睫毛投下的深深地剪影。
铃玉摇摇头,马哥便转身为她指那山上的一座白塔:“这座白塔为元代的高僧所建,据说他为求得真经一路跋涉至此,终于得道,后世为了纪念他,便称此山为白塔山。”
白塔此时也被落日熔金的光芒笼罩,在灰蓝色的背景下隐隐散发着金色的光芒。铃玉回头,只见对岸已经渐渐暗了下去,残阳如血,热烈的红色流进了河水中,竟是一种悲壮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