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和水》橘子桔子橙

1、离开

　　厨房中，燃气灶的火舌舔着锅底，戚榆将最后一个饺子包好，掀开锅盖，下锅，沸腾的水泡瞬间平息，
　　他摸出手机，摩挲着屏幕却迟迟不解锁，最后像是下定决定般拨通那个号码，
　　嘟嘟嘟…
　　未接，再拨过去，被挂断，主人像是意料到一样，不死心的拨第三遍，这次打通了，那边却惜字如金，像吝啬鬼一样，
　　还是戚榆先开口：“寒水，今天是冬至，我包了饺子，回来吃晚饭吧。”
　　那头语气恶劣.“戚榆，收起你那些花招，你又在爷爷面前说什么了！”
　　戚榆看着被沸水冲上来的白胖饺子，苍白辩解：“我，没有。”
　　叶寒水感觉眉心都在突突跳，语气更加冷漠，“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戚榆被恼怒地切断通话，神情木讷，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到叶寒水了。兴许是一个星期，一个月，又或者更久之前。
　　戚榆和叶寒水已经结婚六年了，但是叶寒水很少回家，甚至不承认有戚榆的地方会是“家”。
　　他和叶寒水是青梅竹马，打小就追着叶寒水跑，每次都巴巴的黏上去。
　　他们的结合是一次意外，是在一次宴会上酒后乱性，叶寒水的爷爷让他负责，并用叶家大哥的公司要挟，叶寒水这才和自己去领证结婚。
　　他能理解叶寒水为什么会那么厌恶自己，被逼着和不喜欢的人结婚，还是用那样卑劣的手段。
　　叶寒水上一次回来是在一次应酬结束后，戚榆兴冲冲的去开门，迎来的却是一个浑身酒味的伴侣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男人衫衫有礼，把人送到之后就离开了。
　　戚榆扶着他进屋，叶寒水被人灌醉本来就有些烦躁，此时看见戚榆殷勤讨好的脸更是暴躁，当即一把将人推倒在沙发上便开始撕扯他的衣物，
　　“你又在惺惺作态什么？！知不知道你讨好的这副嘴脸恶心极了！”
　　他口中吐出羞辱人的语言：“你不是想要名分和权力吗！我给你！再也不用腆着脸来讨好我和爷爷，让人看见就恶心！”
　　戚榆在他身下挣扎，瞳孔中布满惊惧，“不要，寒水！”
　　“阿水，你醉了！”
　　这一声“阿水”，彻底惹怒了男人。
　　他又想起了戚榆寄住在他家的时候，这个人总是腆着张笑脸，“阿水，阿水”的叫，明明比他大，还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身后，幼稚至极！
　　在酒精的催化作用下叶寒水赤红着眼，阴鸷的像头暴怒的狮子，出言更加伤人，
　　“小时候纠缠也就罢了，长大还这么阴魂不散！”
　　这一句话把身下人砸得僵在原地，
　　阴魂不散？
　　原来他的存在给别人带来了困扰！
　　果然，没有他的地方才会世界光明的是吗？
　　叶塞水不顾戚榆发抖的身体，毫不怜惜的冲撞，戚榆感觉自己像被刀硬生生劈成两半一样，撕裂的疼痛使他硬咽出声，
　　叶塞水将他背过去，自虐般的施虐，却看不见戚榆满脸的泪痕和咬破的嘴唇。
　　阿水，不要这么对我。
　　翌日，宿醉的人转醒，之后便片刻不留的离开。
　　在叶寒水将要走出家门时，厨房里有人影冲出来挽留住他，
　　“寒水，午饭快做好了，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叶寒水不给他只言片语，以背影冷漠回绝，
　　“你又要去哪里，你已经很久没和我一起吃饭了。”
　　叶寒水已经快要耗尽耐心了，”你一定要这样烦人吗？”
　　“那谁才不烦人？是昨晚那个人吗？”
　　戚榆眼角泛红，他又想到昨天那个谦虚有礼的男人，那样的光鲜明亮，是他一辈子都企及不来的。
　　叶寒水看见他泫然欲哭的眼，里面盛满了泪水……和凄凉，
　　他有些不忍但说出的话还是伤了他：“这么多年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戚榆，你的存在简直令我厌恶至极！”
　　“是，那才是我喜欢的人！成熟稳重，年轻有为，不是你这种整日待在家里，一事无成的人！”
　　戚榆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苍白一笑，之后平静的捞起水饺，调酱，
　　坐在饭桌上看着叶寒水经常坐的位置发呆，他夹起饺子细细的嚼，
　　“啪嗒”一声，有晶莹的液体砸在瓷盘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泪眼迷朦直至看不见眼前的饺子，戚榆还是在吃，像是饿死鬼一样，因为那是叶寒水最喜欢的馅。
　　自此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和叶寒水沾上哪怕一丁点的关系了。
　　戚榆将签好的离婚协议放在客厅茶几上，随后拖着轻便的行李，轻轻的索好门。
　　他站在门外许久，许久，久到时间快要走到尽头。
　　屋内冷清凄凉，屋外灯火通明。
　　威榆和叶寒水就像鱼和水，鱼没了水活不了，水没了鱼倒也清净。
　　他付出了所有的热情，竭尽全力的奔向那个人，无论他的言语有多像刀子刮着他的心肝，他还是想要靠近那团火，那束光。
　　美好的东西总是惹人想去占有。因为他不耀眼，所以他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去趋近光。
　　叶寒水很久之前问过他，为什么要粘着他，那时候戚榆说，“阿水对我好啊，我也想对阿水好。”
　　而那次只是因为叶寒水在他生病的时候给过他一瓶水，一瓶纯净的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