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蓝之恋》旎旎果子

31、第 31 章

　　尹枫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咖啡，香气袅袅……
　　不，我不想喝，因为我不知道你接下来会跟我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而不管这个故事究竟会不会对我产生影响，不，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个故事会不会对我造成伤害，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它会不会伤害你，我仿佛又一次看见你的伤疤了，这个伤疤，显然比你上次向我展示的那个心脏上的伤疤更长更大更严重，我不愿意看到你揭开伤疤流血的样子，哪怕是你自愿的，但……
　　我可以阻止你吗？不，我不可以，是不是？
　　“好，我喝，你慢慢讲，”尹枫用两手端起咖啡杯，假装从容地抿了一口，然后微笑地说：“味道真不错……”
　　她看到项以文也快速地微笑了一下，但如同风中的残烛、他的笑容一闪而过、而且是隐约而惨淡的，简直令人不忍目睹，尹枫撇开了眼去，窗外，商店街上的霓虹灯呈现了一片朦胧的闪烁，红红绿绿的，稍后，项以文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还记得彩文吗？”
　　“彩文？”
　　“我妹妹——”
　　“噢，是的，我当然记得，那么漂亮的女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怎么，这个故事，跟她有关吗？”
　　“是的，跟她有关，而且跟她息息相关，可以说，我的前半生，几乎是跟她捆绑在一起的，但是，在我讲故事之前，我还是希望，你能暂时抛开一些世俗的偏见……”
　　他在害怕吗？他是怕我在听故事的过程中会没道理地去诋毁他的妹妹吗？
　　“……你，爱她吗？……”
　　尹枫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尽管她已经尽力去控制了，她真希望项以文没有听出来——噢，直到此刻，她还这么在意自己在项以文面前的形象，而他呢？他似乎更在意的是他妹妹的形象，哦，那是他的妹妹！是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人！她怎么可以连这种事都感到嫉妒！
　　“什么？爱她？”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项以文几乎低吼出来：“她几乎杀死我！而你却说我爱她！”
　　尹枫蒙住脸，她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她拼命地甩着头，头发因此散落了下来，不一会儿，项以文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然后把她搂进了怀里。
　　他们紧紧拥抱了一会儿，等尹枫情绪稳定下来后，两人才分开。
　　“尹枫，请你再耐心一点，要知道，能鼓起勇气、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并不是容易的，我也很怕，很怕我会再次逃避，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会真正失去你了，而我……并不想失去你，我爱你，尹枫，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我真正留恋的人，那就是你，我甚至是想与你成家的，一个真正的、属于我的家，而在此之前，我一分一秒都不曾拥有它……”
　　尹枫抬起朦胧的泪眼，她几乎是不敢置信的、一团迷糊的、但又是一脸心痛地看着项以文，然后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拿了张纸巾、把自己的眼泪鼻涕全都擦干净后，她说：
　　“好，我不吵你，你说吧，这次，我一定认真听。”

　　项以文第一次见到他的妹妹项彩文，并不像一般家庭迎接新生儿那样在她的出生日，而是在彩文已经来到这世上的第六个年头、她6岁的时候，而且那一天，也不是她的生日，那个日期对于她来说，根本毫无意义，但却是她的妈妈精挑细选的一个日子——这个年轻、漂亮、出身低微但性格贪婪的女人，打算在这一天进行一次战斗：她要为自己还有她的女儿争夺回她认为本该是属于她的名份、地位以及财富——因为她们最近已经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听着，进门以后，你什么话也不用讲，只要站在我身边，装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样子就可以了，用不着大声哭，喊叫也不可以，我不要让别人看出你是个缺乏管教的孩子，尤其，是不能让你爸爸讨厌你，听到了吗！”那天，妈妈破天荒地买了件新裙子送给小彩文、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当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女儿这么漂亮时，她又很厌恶地扭转过头去。
　　小彩文始终微笑着。
　　她表现得很听话，她一直都很听话，在这个世界上，她最想讨她欢心的人，就是妈妈，尽管妈妈从不把她放在眼里，吃饭的时候把碗摔到她面前，嫌她念书声音吵到她时她会一脚踢过来，看到彩文在路边盯着小卖部里的棒棒糖流口水时会一巴掌扇她耳光，诸此种种，小彩文从来没恨过她妈妈，她知道妈妈一个人养她很辛苦，她经常工作到半夜才回家，有时候累到连妆都懒得卸，还是小彩文自己找到卸妆水帮她卸的，当她看到妈妈卸完妆干干净净的样子时，她总会忍不住想去亲亲她。彩文爱妈妈，所以，妈妈爱不爱她都不要紧，她爱妈妈就够了。
　　可是，家里钱不够了，于是妈妈说，我们要去找爸爸要。
　　爸爸？
　　彩文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时，首先感受到的不是欢喜、而是恐惧，半夜里，她睡不着，脑子里一想到爸爸，黑暗中仿佛就出现一双狼一样冰冷又狠毒的眼睛，她缩在被子里打着冷战，腿上起一层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很想问妈妈可不可以不要爸爸，但她不敢开口，她看到镜子中一脸厌恶地冲她背过身去的妈妈，心里很清楚、就算她开口了妈妈也不会答应她的。
　　而且……再没什么事比让妈妈开心更重要了，所以她笑了——
　　“好，我们去找爸爸，这样我们就有钱了，我们会有很多很多钱了，是吗？”
　　从自己家，到项家，光是坐车，就花了将近一个小时，但一路上，小彩文都保持笑容，她时刻遵守母亲的交待（命令），谨言、慎行、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乖小孩，尤其，是要讨“爸爸”的欢心，因为——
　　这是在帮妈妈实现她的愿望——
　　“我要做项太太！而你，也必须做你的项家小公主！我们要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虽然她还有很多事情搞不懂，但是，她猜想，如果他们成功了，那么她们很可能不用再住破屋子、不用每天吃妈妈下班带回来的剩饭，也……不用再忍受那些妈妈带回来的男人对她的欺负了，仅凭这一点，她开始幻想她“爸爸”的样子，说不定他长得很帅，而且很温柔，有不有钱不要紧，她只要他不是个随随便便就冲她大吼大叫的人、她就心满意足了。
　　结果一进项家，小彩文就完全惊呆了，这是个她以前从没见过的世界，简直就像童话绘本里画的那样……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大、这么气派、这么富丽堂皇的房子，还有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型草坪、花园，花园里竟然还有雕塑、还有喷泉！小彩文一路都半张着嘴、直到被妈妈发现了，被妈妈呼了一巴掌、她才合上。
　　然后，她随着妈妈进入室内，一时间，她又被室内拥挤的人群吓到了——怎么这里在开什么大会吗？而且香味好浓，啊嚏！啊嚏！小彩文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差点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妈妈一路拖着她前行，她看到身边的大人一个个在看到她们这对陌生的母女后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但小彩文早就习惯了这种对待，因此她摆上她天使般的笑容、讨人欢心地冲这些华丽富贵的大人们点头致意……
　　直到她们到达了大厅的尽头，彩文看到那里设着一个舞台，舞台上装饰着各种鲜花、彩带，此刻，正有穿着礼服的歌手和乐队在上面表演……
　　哇！小彩文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发出赞叹：难道这里是在办什么演出吗？
　　突然，妈妈把她的手甩开、然后大步地冲上舞台、一下把歌手手里的话筒抢过去了，一阵刺耳的噪音响起后，乐队也停止了演奏——
　　妈妈对着话筒，喊出了当晚男主人的名字，然后，在全场突然变得静肃之际，她又洋洋得意地接着说：
　　“很不好意思、占用大家一点时间，我是XXX，今晚，我要借这个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和项XX的女儿！”接着，她冲小彩文招了招手——

　　小彩文按照妈妈给她的设定，扮出一副天真、乖巧、无辜、又可怜的模样、缓缓地走上舞台——
　　她站到了舞台中间、灯光最集中的位置，看到现场的人群为她发出阵阵嘘声，而当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漂亮、但身世可怜的项家私生女的身上时，项以文也第一次见到了她——
　　哦，她的妹妹。
　　当时，当晚接受全城各界名流上门为她庆贺生日的女主人、真正的项家太太，就站在他的身旁——唉，这个可怜的老女人，气得面孔铁青，却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做不出任何丢失颜面的事——哪怕她恨不得冲上舞台、把那对母女撕碎……
　　项以文又一次把目光聚焦在舞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真奇怪，他忽然冒出一种感觉，好像背后有一阵巨浪狂涛正要掀起，可他……却并不感到畏惧——
　　如果暴风雨真要来，太好了，那就快点来吧，吞掉这一切，也包括我！

　　然而……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