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吃我的鱼》Osborne

1、第 1 章

　　纷纷的雪片洒落，似杨花点点，朦胧间远去的又是谁的背影。
　　看不清也再也抓不住了，一如手心冰冷的绵软，大雪逐渐掩埋了，抬眼尽是白茫茫一片，往日的罪与恶似乎也像随着这一场天降湮灭、消逝。轻盈旋转又沉沉落下，恍惚间远处有人在呼喊，是什么滴落，灼伤了这一颗跳动的心，渐渐地世界归于黑夜，极白转为极黑，一切尽归于空茫……
　　我赤条条奔波于这世间已二十载，朝看花落，暮听夕音，常伴一尾锦鲤。它与池水中憨钝的其他不同，总是特别些，格格不入，总是默默地啄食着水草与细碎的虾仔，水光盈盈下眼睛或闪着奇异的光彩。
　　许是这座须留山上除了每日常往来的僧人外，不见其他什么灵性的活物，彼时的我尚未体味到这种感觉叫寂寞，而它虽瘦弱些，初见了我似有些害怕，后见我并无歹意，倒还算亲我，我也对它留了几分心思，常把香积厨里偷来的馒头喂些它，它也只是淡淡地看我，并不表现出十分的热络。我却对这种单方面的亲近感慨颇深，道是终于有了第一个“朋友”，一个不能吃的朋友。
　　总想着日日听着这梵音，即使这帮和尚一副道行不深的样子，却总受些益处，倒也常常往那处跑，听着往来的香客们称赞道，“大师真是佛法高深啊，想来这日日在寺庙中修行的猫儿也得了几分佛法，得了几分灵性，真是造化呀”。身着赤色的青年僧人谦卑地低头，“说来惭愧，这猫儿在我还是小沙弥时就已在寺中，日日早晚来这窝在蒲团上打盹，颂声结束就走，想来参悟了几声佛语，若是化为人定不比我功课差”。妇人们倒也暗叹这明远和尚好心性，倒也多了几分信服。我施施然跳走，心下倒也生了几分自得，那是，这寺庙建成五十年，我于此间待了二十载，倒也算是个元老猫了，也就不计较昨日明远在我旁念错经文吵醒我的过错了，这也是一种“慈悲”了吧。
　　看这山间雾霭初起，万物悄声，花瓣独自开了又落，梵音钟声随着风和烛光响彻廊宇，阵阵音波传至小池，一尾鱼在莲池水中似欢愉地舞蹈又似只是无聊地摆尾，静静地波动着，一只只气泡在水中浮起，又逐个破裂。鱼儿安睡时我便跃到屋脊上听着清风日日送来消息，轻轻敲打风铃的叶片，叮叮当当地倒也有趣，倒也感到几分院里老和尚谈的几分禅意了。我听着自然的呼吸，看着朝升夕落，太阳准时来到前方的屋脊，血红的残阳与我昨日林间捕着的野雉脖颈间涌出的颜色一般，艳丽异常，脑中也有时闪过海棠花的影子。
　　我虽时不时地偷些和尚们的伙食，但虽听着些见着些与野鸡差不多样式的斋菜，但我尝着总和叼给那尾鱼吃的馒头差不多，要说真有些差异，许是咸了些，味道古怪些。
　　独自待着的时候花丛下也是我的好去处，在落红中打滚，总有些意趣，就像南面那间院子里小沙弥朗诵的那些诗词吧，听着挺稀罕，就跟我闻着没见过的花一般稀罕，但细想来可能也是不同的，花儿虽常谢常开，在四时中总有些不同的光景，而南面的小窗虽每日传出些不同的调子，倒也未曾真见识过松窗半掩间背后的风景。自三年前南院里住了人，传出些不同于佛殿檀香的香气，那些和尚们的晚课我也懒得关顾了，总归是些陈词滥调，还总有小沙弥记不清，这个小沙弥与他们不同，更何况院前的花朵还总有新不同，自是我的好去处。虽常说“好奇心害死猫”，我倒是对这人的样貌没什么好奇，总不过是个奇怪的小秃顶。

作者有话说

　　信笔写之，刚接触创作，见笑于大方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