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爱情》古月风

4、抉择

　　3抉择

　　很多次相亲，唐楠也不是没遇到些许中意的对象。
　　比如零零九号相亲男。他姓翟，老家跟唐楠同镇上，本科生，专业学的土木，现在做工程监理，家里做点小生意，他已在县城里买了房子，还有车。唐楠对他很有好感，因为他是唐楠当前所有相亲对象中最会说话男人。刚加上微信聊了两次，他就张口美女闭口美女地称呼唐楠。唐楠纠正他说：
　　“我可不漂亮啊，美女这词对我不合适。”
　　“美不美的我们没见过面哈，看你照片，”他说，“反正是长在我审美点上了。”
　　“那是照骗，跟真人是有差距的。”唐楠谦虚说，心里还是有点美滋滋。
　　“再有差距脸型是变不了的嘛。要不见面看看？”
　　他很聪明，借着这话题竟开始约她见面了。
　　“那见了你不要失望啊。”
　　“是你不要失望才对，我可是不帅的啊。到时候你别掉头就走。”
　　于是两人约定了时间见面。那人没说谎，他的确不帅，虽然个头不矮，大概有一米七八，长且大脸盘，还有些肥肥那种，脸色黢黑，还满脸疙瘩。他看到唐楠没有跑。唐楠看到他也没有跑。那天他迟到了会儿。他到了就问唐楠什么时候来的，用了多长时间啊，路上顺不顺啊，让她久等了啊等等。点菜时，他也还问她有没有忌口啊，吃不吃辣啊，吃不吃葱姜蒜啊，很会关心人。那次见面，唐楠对他感觉很不错，并不光是因为他会体贴人，会说话，还有他说话也很幽默，比如吃饭时，两人不约而同说了彼此没对象事情。他说，小时候他们家还很穷，大师给他算过卦，说想要改变命运只有好好学习，可不是嘛，自从学了土木后，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工地上，连个妹子都见不着，一转眼都这么大时间了，发小都结婚生娃了，他还没女朋友，可不是知识改变命运嘛！这句话把唐楠都逗笑了。
　　可随着接触，唐楠却对他们俩继不继续犹豫了。正是他太会说话了，有时唐楠觉得会很假，比如见了面后，又说起彼此长相事情时，他说：
　　“照骗，果然是照骗。”
　　那天回去后，他发来微信说。唐楠心头一紧，继续看下面内容：
　　“我没想到你比照片上还美呢。”
　　关于她身材，他说：“真是完美——看起来显瘦，摸起来有肉，真真是匀称的完美身材！”
　　这些话夸得唐楠都有些不好意思，之前低下去的头颅又高昂起来了。如果唐楠是情窦初开小女孩，一定被他的那些话哄得晕头转向，哄得当场就答应他的交往请求。唐楠对他好感转折点是源于一件小事，有次他们俩出来玩，看完电影有点晚了，还不算太晚，唐楠本意还想在路上走走，毕竟晚饭吃得太多了，当然这意思她并没说出来，可他说：
　　“为了不耽搁你明天早起上班，要不我送你回去？”
　　这句话初听起来也没什么。可唐楠忽然想起，他每天需要六点到工地。也就是说，他口口声声说为了唐楠，其实是在考虑自，只是话说得漂亮而已。这只是件小事。唐楠却从这件小事上，留心观察，发现，无论唐楠说什么，他都双手赞成，无论她买了什么东西，他从来也没说过不好，从来只会说好的地方，而且动不动他还说“只要你好我怎么着都行”，这就非常假了。唐楠从他口中听得出来，他在公司里人缘还不错。是的，这样圆滑的人，人缘怎么会差呢。可当唐楠看清他后，忽然对他以前对自己评价不敢细想了。唐楠觉得对他好感都建立在不真实地基上。鲁西南是过“半年节”的，快到“半年节”时，两边父母都催他俩，意思说，两人要没什么问题，那就进一步发展。唐楠非常明白，进步一发展是什么意思。
　　进一步发展还是戛然而止？这是个问题，是个很困扰问题。
　　很多个夜晚里，唐楠在睡梦里突然想起朱晨晨事情，当然也还有自己的，是那些事情让她做出了决定——唐楠放下了跟他继续发展机会。原因在后面说。
　　唐楠遇到下个些许中意的相亲对象是零一五号。
　　准确说，那是她爸妈比较中意相亲对象。那竟是个“二手”男人，年龄三十一岁，还有个女儿……唐楠刚听到这里时，差点想把老爸电话挂断了。她虽然年龄不太小了，虽然没有倾国倾城外貌，可也不至于到了要找二婚男人地步了啊？老爸在电话里继续说道，那男人是他朋友的村上支书的儿子，山东大学毕业，学的计算机专业，还没毕业就进入了国内知名企业华为公司实习，在华为公司待了两年后，便跟大学对象以及同学回来创业，随后在她们市里开了个家科技公司，专门做程序这块。公司效益不错，他在市中心全款买了房子，还有一辆宝马车。他结婚对象是那大学同班同学，等到公司稳定后，他们俩才生了目前这女儿。按说事业和爱情双丰收，可天妒英才，在他女儿两岁时候，他妻子有次外出，发生了车祸，被大卡车当场撞死。这不，家里人正张罗给他介绍对象，上门求亲的人都踏破门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就是没相中的。老爸扒拉扒拉说了很多，意思是想让她去相亲。唐楠刚想说，他爸是村支书，他又是创业小有成功老板，什么样女孩没有遇过，既然都没相中，那人家肯定也相不中自己吧？老爸却接着说，他说这个事并不是要她去相亲，而是准备去跟他见面。
　　啥？
　　老爸又说，当时他跟那朋友喝酒时，喝着，喝着，就把她照片给朋友看了，那朋友眼前一亮，做事也讲究效率，当场就跟村支书联系，还把她照片发给了村支书，本来这件事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八字没一撇嘛，可过了一天，他朋友转告说，村支书儿子竟提出要跟她见见。
　　唐楠这才明白，原来老爸说这么多，并不是征求她意见，而是通知啊！
　　老爸惹得事情，唐楠恨不能想让老爸想办法去摆平好了，她决计是不去的，可架不住老爸哀求，还有老妈在旁边助攻。他们俩说，那男人虽比她大些，虽是二婚，可人家也是名校毕业，还创业成功，人家是老婆意外去世才相亲的，要不然这种钻石王老五可不好遇着，还说他虽带个女儿，女儿嘛，长大后就要出嫁的，不会影响他们婚姻，更不会影响他们俩生孩子云云。唐楠推拖不过便答应了见面。
　　后来唐楠才知道那个人为何在众多女孩中唯独想要跟她见面了。
　　却说那天见面时，那人开着车来的，果然是宝马，而且西装革履，长相并不是很帅，但那魁梧身材，一看就带“官”范儿，还有他手指上明闪闪钻戒，无不标志着是个成功男士。
　　那天见面他们去了西餐厅吃饭。他吃饭样子也给唐楠留下了极深印象，那动作和眼神无不显示出他儒雅的谈吐。还有个点给唐楠印象深刻，就是整顿饭他都没提起关于任何相亲事情，只是跟唐楠聊些上大学、工作、家乡儿时趣事，在他送她回去路上，甚至都决口未提他们俩事情。这就让唐楠心里很放松。而这点就是他比其他相亲男士聪明地方。从那之后，他隔三差五邀请唐楠出来吃饭，参加他们公司周年纪念日啊，请教她在大公司运作结构和经验啊等等。后来他以朋友名义邀请她看电影啊，带她回家吃饭啊，还有请她帮忙参加他女儿家长会啊。因为公司业务，他经常回老家县城，每次回去，他都去她家，每次去他都带着大包东西，去了也没一点架子，遇到什么活就干什么活。很快他就把她父母征服了。可唐楠心里对他，更多的是儒雅的成熟的温暖的大哥哥形象，说不上不喜欢，也说不上喜欢，总觉得好像哪个地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于是她又陷入犹豫不决境地。
　　却说随后不久他向唐楠表白了。他的表白也很有意思，并不是他先开口的，而是他女儿替他表白的。那天正是七夕节。唐楠心里隐隐有所预感，所以那天她原本不打算出去。可唐楠接通他微信时，却没想到，屏幕里出来的却是他小女儿，小名妞妞。他那可爱小女儿奶声奶气地先给唐楠问好，说姨姨好，说她想姨姨了，接着又说，今天她想和姨姨去吃肯德基，因为爸爸一直不肯带她去。这时他才接过话来说，一直觉得吃肯德基不健康，才不肯带她去吃的，不知怎么的这两天，他女儿就是心心念念想吃肯德基，说完就对女儿说，不要麻烦姨姨了，姨姨怎么有时间陪你吃肯德基呢，何况今天晚上是个特殊日子，人家说不定有事情呢。妞妞听到不能吃肯德基，立刻嘟囔起嘴巴来，生气样子更可爱了。话说到这份上了，唐楠怎么还能说没时间，怎么能不答应妞妞的要求呢。可当唐楠下了楼才深切感觉到，自己好像陷入这爷俩“陷阱”了。她下了楼时，他们爷俩早就在下面站着了。妞妞看到她，两眼放光，双手挥舞着，差点把手中东西挥掉，大概是都快忘了——妞妞是真很喜欢唐楠。是的，妞妞手中拿着东西——大束玫瑰花。
　　“姨姨，姨姨，是爸爸送给你哒！”
　　唐楠怎么着也不能让妞妞失望，接过了花，就带她去肯德基。她是怀着惴惴不安心情去带妞妞去吃肯德基的。她心里一直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幺蛾子，千万不要吃着吃着整出表白什么的，那样可不好下台哇！还好，她和他哄着妞妞吃完了肯德基，什么都没发生，松了口气。后来妞妞吵着要玩街机游戏时，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却还是大意了。在去往商城门口街机游戏那里时，唐楠牵着妞妞的手，妞妞牵着他的手，有说有笑，古灵精怪，惹得路上不少行人回头。那行人神情无不在说，看，多么幸福一家人啊。唐楠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又不好多说什么。却说妞妞玩完街机游戏，又闹腾了会，才同意回家。他说，平时他都在公司里，没有时间带女儿，时常加班，都是保姆陪女儿，可保姆为了稳妥都是在家里看女儿，所以女儿很少出来玩，今天女儿真是开心极了，有她真好……唐楠心里不好预感更加强烈了，正要找个理由堵住他话头，这时妞妞晃着她的手突然说：
　　“姨姨，以后你当我妈妈好不好？”
　　该来的总归要来。如果不是妞妞精灵神情，唐楠真是怀疑这台词都是他设计好的。而他笑了笑，摸了摸妞妞脑袋，那神情似乎在说，真是我好女儿，懂事，干得漂亮！于是他接过女儿话道：
　　“其实，我一直都想向你表白的，却又担心给你压力。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还是想跟你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你是我那些相亲照片中唯一看中的女孩。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无需多说了，不知你意思怎样？”唐楠不知道怎么回答，今晚不想出来就是不想面对这样的尴尬，因为她还没想好，突然她想到：
　　“那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你聪明、漂亮……”
　　然后他就说了很多相亲男人都说过的话。这就很“出戏”了。
　　“那为什么是我呢？”唐楠盯着他眼睛又问道。
　　“嗯你果然是很聪明女孩。好吧，那你不要生气，我实话实说？”
　　唐楠点头。他看了看唐楠，欲言又止，深吸一口道：
　　“其实，我最开始根本就没想过要再找个女人结婚，至少目前还没有那想法，所以家里给我张罗的那些女孩都敷衍地看下就完了，但我万万没想到，就在那些照片中多看了你一眼，只一眼，我就发现，你眉宇和眼神之间，像极了妞妞的妈妈……”
　　原来如此。果然那些聪明又漂亮说辞只是借口。人家在众多女孩中唯独想跟她见面，只是因为她跟妞妞妈妈长得像！说这话时，唐楠正好看到他手上那钻戒明闪闪的。唐楠突然知道自己为何心里有个地方不对劲了。是他前妻，是他左手无名指上钻戒。那一定是他们结婚时候钻戒。他前妻去世那么久了，他还戴着，一定很爱她！哪怕他立即说：
　　“我还要说的是，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我承认刚开始时候我着相了，可随着深入了解，我发现你有你的脾气，你有你的性格，你有你的特别地方，你就是你！我喜欢你只因为你是你。我和妞妞都喜欢你，我们俩也都离不开你……”
　　唐楠拿上玫瑰上楼了，却还是没答应。
　　这时爸妈登场了。老爸说，他不就是大点嘛，男人大个三五岁不算大，大点的男人才知道心疼人，像他这样一表人才又事业有成男人很少，你要是还想找个像他这样又未婚男人更难了，综合起来看，哪怕觉得有点委屈，他也是可以考虑的结婚对象；老妈说，他不就是有个小女儿嘛，知道女儿顾虑进门就当后妈问题，孩子上了大学很少在家，何况那小女孩从小没了妈妈，很容易接纳她，现在那女孩不就接纳她了吗，像他那个条件，她要是跟他成了，老妈和老爸就不用担心她后半生了，她要想想自己多大了，转眼就三十了，看看街上还有哪个女孩没对象……爸妈说的都有道理，唐楠也不是不知道他是个不错的考虑结婚的对象。
　　唐楠当然有顾虑。当然她顾虑不光他有前妻，也不光是他有女儿，还有他太优秀了。优秀男人是有魅力的，也是有压力的。唐楠不是没去过他家，那是在市中心的一看就知的高档小区，而进了门，里面装饰无不显示豪华——似曾相识豪华；唐楠也不是没去过他公司，那潮气蓬勃的公司，可以看得出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公司，她也不是没看过他在公司给员工讲话，从他演讲中，能看出他成功并不是偶然，不光是他选择了对的专业，不光是他拥有一帮优质创业伙伴，也不光是他刻苦努力或者家境帮扶以及运气加持结果，从他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他骨子里商业敏锐力，可以看出他骨子里从商的杀伐决断，可以看出他骨子里的手腕和狠辣……他的成功也是似曾相识的。
　　选择天平，在唐楠心里渐渐倾斜。因为难眠夜晚她闪现出刘晓菲事情，还有朱晨晨的。
　　刘晓菲是唐楠尘封在脑海里多年的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若不是她在研究生期间意外遇到刘晓菲，几乎快要遗忘的了。说起刘晓菲和朱晨晨故事，那就要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