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爱情》古月风

3、相亲

　　2相亲

　　等到唐楠踏上相亲之路后才知道，这是条坎坷的路，因为你不相亲永远也不知道这世上怎会有那么多奇葩男人。唐楠永远都会记得自己第一个相亲对象。
　　那是个博士，专业是历史学还是考古学，唐楠已记不太清了。当时两人加微信后，只简单聊了聊彼此情况，比如学历啊年纪啊毕业学校啊工作啊等等。当时唐楠知道他在本市文物局当公务员，才考进去没太久。微信聊天时，聊得还可以的，唐楠没觉得他有多奇葩，唯一感到他有点不太讨喜事情是，刚加微信没几天，那人就跟唐楠要照片。唐楠很少拍照，也没合适的，就婉拒了，没想到随后两次聊天，那个人对她照片还念念不忘。想知道她什么样子，其实也没什么，直到见面吃了顿饭，唐楠才感觉到他奇葩。
　　唐楠约他见面地方，是在两人上班中间地方。唐楠已买了车，便开车过去，刚停下车，要走进约定饭馆去等他下，他就发来消息说，还有十分钟，就到了。那人倒守时，说十分钟真在十分钟后，他从公交车上下来了。两人寒暄片刻。初见，唐楠对他感觉还可以，他身高一米八，长相周正，身背双肩包，虽然头顶看起来有点博士的那种“聪明绝顶”，但笑起来还很有亲和力。可随即那博士看到唐楠小轿车，就问她开车来的啊，然后就围着轿车看，问她车型啊还有价位啊，一边朝饭馆走去，一边道：
　　“你那车是手动挡吧？手动挡不太行啊，真要开长途还要自动挡，上次我开我姐姐手动挡汽车去外地，开了五六个小时，可把我脚踝累坏了……”后面他更是说，女孩子其实更适合开自动挡，易操控等等。
　　唐楠心想，这人可能不会说话吧，怎么刚见面不说点好的，难道她就不知道自动挡好开吗？唐楠是用自己工资买的车，预算也不高，就想着买个手动挡代步。他一个坐公交来的，还那么多事？当然她这样想，并不是看不起他没车的意思。
　　等上了菜，两人边吃边聊。两人头次见面能聊什么呢，一个在公司上班，一个在政府部门，工作上没太多交集，聊着，聊着，自然聊到上学上了。那大博士又说：
　　“哎你当时怎么就没想着读博呢？”
　　唐楠本来有意读博的，但想到年龄大了，还有实习遇到目前这个重视科研还不错公司，各方面综合下来，才决定不再攻读了。谁知他听后道：
　　“当时你就该有个长远规划的，虽然现在上班你也做科研，可要是读了博，那待遇和工作环境可能就大不一样了啊，还是应该读博的，毕竟现在研究生一抓一大把，读博后无论干什么都比研究生有优势，就说考公务员吧，就拿我说吧，刚进去就是科长啦……”
　　后面他巴拉巴拉说自己当科长事情。唐楠心里对他好感又下降了一个百分点，读不读博是每个人选择，他那意思里，就是研究生不太行的。就着这话题，两人还聊起了学校，这时唐楠才有些看清了这个博士——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自我感觉良好，总想着贬低别人抬高自己，比如说起各自学校，他就大说特说他那博士学校怎么怎么好，在上海怎么怎么有地理优势，她当初去安徽读研究生就是个错误选择等等。
　　可他那学校据唐楠所知，在上海真是个排不上号的一本大学。后来唐楠实在听不下去了，便“点”了下他，故意问他本科学校在哪里读的，因为唐楠早就听家里人说过了。当他说出那普通到寂寂无名的三本本科学校时，似乎也有所察觉了。
　　之后事情，那大博士又开始说在政府工作怎么好，怎么安稳，还力劝唐楠去考公务员。
　　“那我可以问下你工资是多少吗？”
　　当他带着高傲神情说出自己工资后，唐楠便也“凡尔赛”了下说出了自己工资。然后唐楠看到茶水都从他嘴边流出来了。因为唐楠基本工资是他两倍之多，还不算年终奖。
　　那顿饭吃得相当无语。唐楠也不管自己还没吃太饱，瞅准机会，趁早结束了饭局。这样奇葩男人，她可不想再待下去了。可有意思是，后来两边家长问起他们俩怎么样时，那博士竟还说三道四，话里话外，还有点嫌弃唐楠不太漂亮的意思。虽然唐楠没相中那男的，但被告之人家还有些嫌弃时，唐楠还是有些许被打击感觉。
　　相亲的第二个奇葩男，是个吹毛求疵的人。唐楠跟他聊天时就感觉出来了。有次唐楠跟他发语音，其中说了句“说服”什么什么的，唐楠把说服说成了说话的说，结果那男人用了近一分钟的语音纠正她，说那字应该读游说的说巴拉巴拉的。打字时，唐楠习惯性地在每句话后面都不带标点，而那男的每句话却都有句号。其实，那也没有什么，可能人家是个比较在乎细节的人，直到见了面，唐楠才知道他吹毛求疵有多严重。
　　那天路上有些堵车，因此唐楠比约定好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那时他已站在约会地点了。见面后，唐楠一连说了几次抱歉，并解释事情原委。他却说：
　　“这点当然堵车，你应该早点出发的啊。”
　　唐楠刚把车钥匙放在桌子上，那男的立刻替她把车钥匙摆得方方正正。两人坐下来聊天，他还不止一遍地说，他已在门口站了半个多小时，站得腿都有些疼了，他要是不在那里，一来不够绅士，二来又担心她看不到等等，还说下次见面时候，提前出发，就是晚了给他发个消息什么的。那意思分明是责备她来晚了。唐楠又跟他解释，看到堵车时，本想跟他发消息的，但自己车技不好，时不时又有加塞的，想着也不太远就到了，才没发消息通知的。到了吃饭时候，那男的更是把两人餐具各自烫了三遍，最后还用餐巾纸擦干净。那天上班本来就有些累，唐楠回去后就更累了，忘了给他发自己已回去的消息，不料他在微信上又说：
　　“及时回复对方，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下次不要忘了哦。”
　　好吧。您且尊重着吧。她要洗洗睡了。这次相亲不用说，也是以失败而告终。最最有意思的是，后来他主动聊天，唐楠都敷衍地跟他聊，最后说不合适的，还是他，很正式，很认真通知她说，她是个好姑娘，但两人性格不太合适，他必须说明白，要不然耽误了她云云。性格的确不合适，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让人不舒服了。还有，唐楠觉得他拒绝的话只是理由，因为她记得见面后的那次聊天，他就聊到化妆了，他说：
　　“你要是化妆，那会是很美的，而且对皮肤也好，我推荐你买控油那种……”
　　化妆会很美的？那天她跟他见面是没化妆，意思说，是不美的咯？画外音似乎他也没看上自己长相？唐楠以前就知道自己不是特漂亮那种女孩，但也不至于太丑吧？她都有些不自信地站到镜子面前，看着脸蛋，的确不如从前了？许是熬夜搞研发，脸蛋有些松弛，还有粉头，皮肤是不好，但脸蛋也还可以啊。既然他没看上，干嘛不早说呢！
　　这些相亲经历和之前自己事情，以及想起这些年身边的比如朱晨晨恋爱，让唐楠一度觉得，什么学历、才华、性格温婉，很多时候都抵不过那张脸。她发现人首先是动物，动物爱美是本性，再多理性和智慧很多时候也抵不过本性。后来唐楠就赌气地在微信背景墙上放上自己照片，省得浪费彼此时间。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巧合了，自从放上了照片，之后的几次加微信，别人跟她都是聊着聊着就没下文了，根本就没走到见面的那步。唐楠信心再次受到打击，刚相亲那会的高傲有些打折了。
　　零零五号——唐楠跟命运赌气起来，每次再相亲对象时都给那些人编号，就想看看自己能相亲到第几个成，零零五相亲男是个典型的抠门男
　　那真是个抠逼到家的男人。唐楠虽出身农村，又在农村生活多年，秉持勤俭节约生活观念，可还没见过那么抠门男人。第一件事就把唐楠震惊了。那天他们约定见面时，是那男人来接唐楠的。那辆车型，唐楠认识，是个七八万的车。她对这个倒也没在意。却说他们俩去往吃饭地点时，路过一个减速带，他却以六十多迈速度过减速带，不消说，这辆普通轿车响起哐当声音，震得唐楠耳朵里都有些发痒了。唐楠很好奇地问：
　　“刚才你没看到那个减速带？。”
　　唐楠刚想说，这样速度过减速带很伤车。却不料他回答差点让唐楠吐血：
　　“我看见了啊，踩刹车不是太费油嘛。其实，汽车油耗高很大程度都是，猛加油猛踩刹车导致的，浪费没必要的嘛，石油本来就是不可再生资源，用一点少一点，如果每个人都能省点油，那一年能省下多少？虽说能量是守恒的，但能量品质会下降的嘛，哦对了，你也是理工科哈，那就不用我多说啦……”
　　他给唐楠扒拉扒拉了很长时间关于开车怎么省油事情。唐楠很佩服眼前男人，想起网上那句话：你们北方人穷就穷嘛，还特能逼逼。到了吃饭地方，唐楠再次有些意外，他拿下了车里的杯子。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到了吃饭时候，他竟只开了一套餐具。那天他们吃了火锅，点菜时候，他在六块九小份土豆片和八块九大份土豆片上犹豫了很长时间。吃完饭后，他一个劲给唐楠倒茶水，临走时，他不忘给自己茶杯续满了茶水。吃完饭天色还早，那男的提议去逛公园。他们在公园玩了会，唐楠有些渴了。他从唐楠干枯嘴唇上看出她也渴了。于是他说去买点水。他回来了，拿着一瓶矿泉水回来了，唐楠问他不渴吗，他晃着手中的杯子，似乎很炫耀地说，超市旁边那家银行里有热水……
　　唐楠对他抠门已佩服到五体投地了，敬而远之了……
　　零零六号相亲男是传说中的妈宝男。唐楠从来没想到自己竟会遇到妈宝男。
　　“你想找怎么样女朋友啊？”在微信上唐楠问他。
　　“我妈说，找女人不用找太好看的，只要是个好女人就够了。”
　　“那什么样才算是好女人呢？”
　　“我妈说，不能光想吃喝玩乐，不能光想买东西，勤俭持家懂得照顾自家男人……”
　　“以后结婚了，你打算跟父母在一块吗？”唐楠进一步试探说。
　　“我妈说，最好住一块，那样带孩子方便嘛。”
　　……
　　他妈说，他妈说，二十五岁年纪了，什么都是他妈说。唐楠很讨厌这点，不想跟他继续下去，奈何那男生对她倒很上心，上班早安，下班问好的，后来还一个劲约她吃饭。唐楠心软，就答应出去吃饭了，临出去时还不忘反问他：
　　“吃饭不是你妈妈说的吧？”
　　他大概也有所察觉了，那天吃饭期间，一次都没再提“他妈说”。吃完饭时间不早，唐楠就想要回去，谁知道他竟抢先说：
　　“那个，我妈说，回家不能太晚了……”
　　又是他妈说！唐楠觉得他妈说得很对，果断回公寓了。
　　零零七号是个比较有钱男人。那是让唐楠更加想吐血男人。
　　之前听家里人介绍，他只上了个专科，学得好像是汽车营销。很多年来，他都在做汽车销售，业绩大概也一般般，要不然他二十九岁了，怎么就没结婚呢？但这两年事业有所起色，销量越发好了，又加上其他机缘，现在他成了他们“四儿子”店销售经理了，已走向了拿年薪行列了。他们俩加上微信聊了没两次，那销售经理就直接打过电话来。电话里，他意思是请她吃饭，还说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真是快得让人咋舌，大概搞销售的都讲究效率？唐楠没准备，下班有点晚，何况那天又有点累，想改日的，却架不住再三要求。那销售经理倒也善解人意，跟唐楠见了面，直接带她去最近餐厅。
　　刚坐下，那销售经理就说他已买房子了，在哪里的，多少价位的，还有买的汽车是多少万的，还说年薪多少等等，并说他其实专科也没毕业就出来打拼了，现在还比较成功，他觉得与其读那些没用的书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出来，那架势上来就抛出了个“学历无用论”。饭还没吃饭，他就说他觉得唐楠还不错，很有继续发展意向，不知她意思如何？
　　这也太急切了吧，唐楠笑了笑没回答。那销售经理又说，他跟她年龄差不多，而且家里都催得急，要是她不反对，那他们俩可以聊聊以后事情，不过在这之前他只有个问题。先不说唐楠还没答应他继续呢，就说那个问题，差点让她一口茶水喷到他脸上。
　　“咱俩年纪都不小了哈，都知道女孩比男孩老得快，原谅我直白，你生娃没啥问题吧？”
　　有问题，很有问题，她都绝经了，根本没法传宗接代了！唐楠恨不能这样说，再也不想跟他聊下去了，再聊下去感觉自己都快被他聊到七老八十份上了！
　　零零八号相亲男是开始让唐楠感觉还不错的男人。那人比唐楠大一岁，专业也跟唐楠一样，学化学的，在化工厂工作。两人老家又离着不远，他说考研时没过那所名校复试线调到南方某所重点大学，后来考虑到家庭状况以及其他原因吧，就放弃了，总之这些经历让刚开始两人比较有共同话题。第一次见面，唐楠也没发现多大问题——他不丑也不帅，脸蛋黝黑，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买了汽车，还没有房子，见面过程中，他很懂得照顾唐楠，平时也很会嘘寒问暖。于是他成了唐楠接触时间最长的相亲对象，大概有三四个月吧。最后唐楠跟他没成，因为随着深入了解，渐渐发现了他身上致命问题。
　　那次唐楠只顺便说了下加班有点多事情，他却大谈他公司里每天都要八加一事情，八加一就是上白班时，本来标准上班时间八小时，下午四点就能下班了，但他们公司规定要跟长白人员一块五点下班，多出的一小时就是培训时间。这的确是有些不符合劳动法。但唐楠没想到事情是，他从这件事情上，竟说到了公司里各种不公平事情，比如公司里设定了岗监办职务啊，管着整个公司各种事情，直接归老板管，说岗监办每月都有指标啊，只要被岗监办抓住，哪怕疑似睡岗也会被当做睡岗处理，说岗监办就是封建王朝的锦衣卫，还说岗监办虽然可恶但最可恶的其实是老板，然后又讲起他们老板怎么在办公室作威作福事情，由这点他大谈国是，说某个现在被称之为伟人的人，其实是历史罪人，以后一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因为他放弃了原本有着最先进当然不是很成熟的政治制度……
　　说起房子事情，他说，现在我们发展是带着血的，看似发展飞速，实际是牺牲了人们幸福换来的，说人的幸福不光是物质世界的丰富，还有精神世界的放松。现在就是个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时代，带着压榨和剥削的资本主义制度，注定会出现两极分化，会富人越富穷人越穷，没有出路，一旦走上这条路，所谓共同富裕不过是最哄人的鬼话罢了；他还说起大学，说现在大学并不是精英教育，并不是为国培育人才，所以想要用上学改变命运越来越难了，现在学制在加长，教育不革命，资产阶级统治我们现象再次发生了……
　　先不说他认知对不对，就从他言谈举止里，唐楠看得出来，他是个不满于这时代的人，是个愤青，其实这也没什么，寒窗苦读十多年本科毕业却在公司里做着小领导职务，的确是不能不有些怨言的，但大环境已然如此，只能带着枷锁跳舞，积极奋进，毕竟不是个人能改变的了的，可他满身负能量，陷入了情绪的牢笼里，这才是最可怕的。
　　唐楠遇到的第零一零号相亲男是个特别大男子主义的男人。
　　他也是个博士。刚加好友时，唐楠就对他印象不好。因为工作忙，唐楠根本没看微信，下了班却见到有三个加好友信息，都是一个人的，她知道大概是家里介绍那相亲对象，但很有意思是，第三次加好友时，他附加信息是：
　　“你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加我好友呢？”
　　唐楠有些好笑，感觉他一点也不“博士”。果然加上好友时，聊了还没两句，他就直接问她，之前有没有谈过男朋友，谈过几个，谈了几年，又是因为什么分手的，谈到什么地步了等等。对于前面问题，唐楠还能忍耐着回答，比如一个啊，几年啊，性格不合啊，但对于最后那问题，实在不想回答，因为她明显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也不是自己没有资格和底气回答那问题，而是对于刚加好友就直接问那样问题，便觉得他不是太单纯就是太无礼。后来她跟那博士吃了顿，彻底跟他说再见了。从那顿饭里，她看得出来，那博士不是单纯，而是读书读傻了。
　　唐楠一直都不想跟那博士吃饭，一再推脱，谁知道那天那博士直接开车到了她公寓，在路上时，才跟唐楠说，算是先斩后奏吧。人家既然来了，唐楠觉得不见不好，于是就同意了。结果路上堵车，那博士到她公寓时，已下午快一点了。唐楠意思是赶紧找地吃饭，可那博士明知她没有吃饭，却还拉她去市里吾悦广场。等到吃饭地方已快两点了。吃完饭三点多了，唐楠早就饿过了。这时她才知道博士为何非要拉她来这里了，因为他在吃饭时，便说吃完饭去看电影吧，反正又没事。原来他早就定下吃饭看电影计划，所以他才不考虑到饭点客观事实地拉她来这里。这人目的性太强了吧，也太刻板了吧，像极了读书读多了的书呆子！唐楠找了个理由，婉拒了，可那博士还一个劲安利那电影有多好看。唐楠没理他。吃完饭，唐楠拿起衣服往外走，这时更有意思了，博士有些不悦地说：
　　“我们不是说好去看电影了吗，再说我说走了吗？”
　　一副大男子主义样子！唐楠脾气再也压不住了：
　　“我说去看电影了吗？我身体不舒服，走可以不？”
　　那博士或许压根没想到唐楠会如此呛她，油亮头皮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倒是没再跟唐楠坚持，把唐楠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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