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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赎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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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瞎子都看的出来这假模假式的夫妻情分。
王立铭没待多时,目的达到就撤身离开,留下舒蔷在病房里掩面痛哭。
吴漾一时心里拿不准主意,瞧着方才两人之间拉锯的姿态,这夫妻二人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若说是桃色纠纷都算抬举了这段关系。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尤其当着这第一受害人的面,想到那些被牵连的无辜受害者,他要求得真相。
吴漾尝试开口安慰:“你老公...他,你们之间...”
在医院这个特殊环境里,能给到舒蔷信任的,只能是几次三番救了她的主治医生,她对吴漾是有好感的,可是她明确的知道,谁也救不得她。
吴漾换了一副措辞,他坐到舒蔷面前,与她视线平等,看着舒蔷说道:“王立铭,不久前在一场活动上,我见过他,当时...他身边有别的人,你们...感情好吗?”
舒蔷听他这么说,倒是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吴漾和王立铭是相识的,她梳理好情绪,用手抹干净脸上的泪痕,调整好仪态,强行撑着平静说道:“如你所见,我们都快成仇人了,怎么还能谈感情,糟蹋了这两个字,真是让吴医生你笑话了。”
吴漾轻咳一声,继续说道:“那...你们怎么不离婚,不分开?”
“如果能分开,我就不会是今天...”。”舒蔷强撑着的平静,破碎了,她面露恨意的说道:“今天这断了一条腿的模样了...”
即便是感情破裂也不能分开?这是什么道理?吴漾心中疑虑加深,这件事看来没这么简单,是王立铭动的手脚酿成这场车祸,这点在吴漾心中毋庸置疑的,可,为什么面对警察时,舒蔷却不发一言呢?
“是他吗?那天警察上门找你说,你的车是被人故意破坏的,所以你才...造成这场车祸事故。”吴漾看着她打满石膏的腿,轻声说。
舒蔷不说话,提到这场车祸,她也难逃其咎,牵连无辜受害的人,她心中也是悔恨万分,可现在却只能做个泥菩萨,自身难保,吴漾见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
他又继续问道,声音逐渐加大:“为什么?难不成真是因为...因为他的情人?因为这种荒谬?”吴漾对于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越说越气愤。
可没想到,舒蔷听到这,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知道他想害我,他想让我知道代价,他还不如直接害死了我!还不如直接让我一头撞死算了!”
代价?明明舒蔷也是受害者,谈何代价?吴漾试图让舒蔷冷静下来,他收敛自己的情绪,说道:“他确实不是东西,背叛感情,居然还想...?”
“他……就是个魔鬼,背叛?这算什么?这些年他对我作的恶,他还不如直接弄死我!”舒蔷越说越不可控,直接打断吴漾。
“什么?”
吴漾心惊,发生在舒蔷身上的事情恐怕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即便感情破裂,困境多年,却分不开?还要坚持留在一个想要伤害自己的人身边。在第一次和警察的对话中,舒蔷的反常行为,吴漾以为是车祸后应激反应所至,可如今看来,她二人之间牵扯的怕是更多,她不敢得罪向她施恶的王立铭,更不敢向警察寻求帮助,甚至惧怕警察...
吴漾思虑后说道:“舒蔷,你...你可以相信我,这里是医院,是能给你安全,能救你的地方,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也会对你负责。”吴漾忽然想起张稼业的话,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条线引出来,吴漾看向舒蔷继续低声说道:“这里也有警察保护你,你大可放心,没人能伤害你,你可以将你的难言之隐...”
“不...不,没有,什么都没有...”不料,未等吴漾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舒蔷听到警察二字,猛地清醒,从方才有些癫迷的状态中脱离,缄口不言。
吴漾乘胜追击,继续说道:“你想想那些因此无辜受害的人,不治身亡的老人,落得残疾的货车司机,还有那个孩子......你想想,这两个家庭,他们的家人会多痛苦......”
舒蔷听到此,头埋的更深了,肩膀不停地颤抖,又抑制不住地痛哭,这件事直接是由她造成的,她有罪,她该罚!
“我,我有罪,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们,我不配被救,不配被保护,我愿意死了去偿罪,可是...可是我的父母...”
舒蔷泣不成声。
吴漾的本意不是要让舒蔷悔过,他要挖出真相,他轻缓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你也有父母,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人的家庭,他们的家人怎么办?你愿意这些悲剧继续下去吗?你...你要自救啊...”吴漾直盯着痛哭的人,语气中的凌厉丝毫不因对方的痛哭减弱。
舒蔷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停止了动作,停止了哀嚎。
吴漾见舒蔷听进去了,换了温和的语气说道:“既然你知道他对你的恶,已经到了要谋害你的地步,你为什么还要有犹豫呢?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父母,为了这些无辜人,你也该试着去动作,而不是一味躲避,这样你谁都救不了。”
舒蔷被吴漾的话当头喝醒,她直愣愣的看着吴漾,许久,极轻的声音说道:“我...谁都救不了我的,我也救不了谁,是我,我毁了我自己...”
吴漾听不懂了,什么叫:我毁了我自己?他同样直视舒蔷,希望她给自己答案。
舒蔷渐渐收拾好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眼通红看着吴漾说:“我早救不得自己了,吴医生,你...也救不得我。”舒蔷又抹掉无声落下的泪,眼睛却望向吴漾的瞳孔深处,说道:“我会去赎罪的。”
“舒蔷,你......”吴漾被舒蔷眼底里的绝望和坚定迷惑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舒蔷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不给吴漾继续深挖下去的机会,缓缓躺下侧过头,背对着吴漾,轻声说:“谢谢你,吴医生,我累了。”
舒蔷眼睛沉沉闭上,心底里有双布满血痕被束缚着的手托举着巨石,悄悄使着劲......
......
弢迹,最大、最不常用的会议厅,高朋满座,一尘不染。
陈昊脸上洋溢着标准的绅士笑容站在正前方讲述一个关于园林建设的提案,下方长形的大办公桌,李矢清居左方主位,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对面主坐是肃城文化局以及城市规划部门的相关领导,余下是为青瓷展举办召开而成立的项目组各方主要负责人。
陈昊清了清嗓子,生生挤出几分精英人士派头,说道:“今年的青瓷展召开在即,与往年最大的不同,不但做的更大了,展品更多了,而且我们做成了一场国际盛事。来自全球各地的青瓷艺术家、收藏家、甚至吸引了众多企业都热烈参与。”
陈昊满眼含笑看向长桌上端坐的众人......竟无一人搭腔。
李矢清单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又放下,目光直视前方,翘着的二郎腿转向一侧,转眼继续盯着大屏幕,坐在李矢清对面的另外二位领导,同样目空一切......
陈昊见状继续道:“另外,我们也将在展上揭开这座打造青瓷主题的仿古园林工程开幕仪式。”陈昊摊开手掌朝上指向大屏:“肃城素来以园林古迹闻名于世,园林景观堪称一绝,我们这座青瓷仿古园林,不仅有江南古韵,园林秀色,更有青瓷艺术融入其中,大家请看...”
大屏山显示这座青瓷园林的效果图,细节处处彰显青瓷之韵,更有窑洞深居,红墙黛瓦,青白石烙,相得益彰。
陈昊看向李矢清道:“李总最是懂青瓷艺术的,我们造这青瓷园林,可不是拿两件瓷器摆放玩弄就成了,我们是真正要打造青瓷主题,将园林艺术和青瓷文化发扬光大的。”
李矢清依旧不看陈昊,不发一言。他对于这种艺术形式的露出是欣慰的,能有一座多元化的艺术载体,也是他愿意看到的,只是陈昊这样高调做派的风格,他着实不喜欢。
陈昊尴尬了,李矢清不搭理他,他快速转移话题,继续说道:“瓷画,也是近些年新兴起来的一种艺术形式,许多优秀的瓷画作品都进入到国外的主流艺术展,因此呢,我们这座园林中的瓷画,也是一个主打的要素...”
“咳咳...”居客主座的肃城城市规划局领导终于坐不住了,轻咳两声说道:“小陈啊,言简意赅,你对青瓷文化传承和园林建设做出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了,尤其是江局长,你父亲那里啊,我有空也去说道说道,讲快点,我倒是有时间听,咱们文化局的江局长可是大忙人哟。”
“是,是,谢谢郑局,我这就拣重要的说。”陈昊看向戴着眼镜低头喝茶被叫做郑局的城市规划局领导赔着笑说,一旁文化局的江局长却只是淡笑,始终不发一言。
“月底的青瓷展我们会举行揭牌仪式,到时候会邀请两位局长共同揭幕,揭幕后咱们的项目就正式开工了。”陈昊在台上用手举向大屏,揭牌仪式的策划案,上面赫然写道参会方:肃城城市规划局、肃城文化局、熙光投资、以及...荣聚房地产。
李矢清注意到了荣聚两个字。
虽说这青瓷展是他李矢清搭起来的台子,可青瓷主题园林,他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弢迹作为这个项目的共同合作方,与熙光绑在一起,只占了个名头。今天,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承包这个项目的开发商居然是荣聚,当真是扯不干净。
想到上次在那拍卖会上被梁申和王立铭联手作弄了一回,不知这次葫芦里又打算卖什么药。
李矢清终于开口发言,却明知故问道:“这个开发商是什么来头?”
陈昊结束提案,回到李矢清旁边坐下,小声对李矢清说道:“哦,荣聚房地产,老牌开发商,在肃城也有许多地产项目,这个园林由荣聚来做,可是如虎添翼哟。”陈昊终于等到李矢清的第一句话,却不想他竟会对自己的开发商感兴趣,他不免一笑,紧接着对李矢清说:“李总感兴趣吗?他们在临汇区正好有个新楼盘快开了,我和荣聚的负责人还算熟识,哪天去看看?”
“好。”李矢清不看身边的人,痛快答应。
陈昊没料到李矢清就这么利索应下来,之前想邀请这李总吃顿饭,每次都要碰一鼻子灰,今儿这回还是看在二位局长的面子,才到弢迹开成了这个会,这荣聚是供了哪尊菩萨,一请一个准儿,陈昊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
不过还是继续笑着看向李矢清说:“行啊,李总什么有空,我攒个儿局,这次的园林项目也是咱们三方合作,认识一下应当的。”
李矢清并不理会陈昊含着笑看向自己的眼神,只端杯茗茶,徐徐放下口杯,终于看向陈昊,说道:“陈总安排罢。”
两人视线相对,陈昊正欲发言,李矢清却抢了先补充道:“你相识的荣聚负责人,可姓王?”
陈昊还沉浸在方才的愉悦,听到李矢清这么一问,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试着回答:“李总也认识?这人叫王立铭,荣聚的二把手,这申城地区,可有不少项目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哦?是吗,一面之缘。”李矢清似笑非笑看着陈昊说:“前不久的一次拍卖会上,他和我竞拍。”
“那这王立铭怎能竞得过李总,您可是大收藏家呀。”陈昊看着李矢清含笑言。
对面的郑局长放下茶杯,开口道:“行了,事情谈的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陈昊站起身,麻溜走到两位局长跟前:“郑局、江局,别着急走啊,我晚上备着宴招待二位呢。”
“不了,不了,这快年底了,事儿忙啊。”郑局摆手道。
李矢清也站起身,作势往门口走,他去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