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矢》月下白头人

20、第二十章-归去来

　　一部电影的进度条走到一半时，李矢清才收拾好走出来。
　　吴漾用一个舒服的姿势瘫坐在布艺沙发上，看到李矢清穿着自己的睡衣，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用那个慵懒撩人的嗓音，打趣道：“还挺合身啊，哈哈。”
　　李矢清嗓子有些嘶哑，开口道：“我有点渴。”
　　吴漾仰起头，朝他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喏，桌子上有。”
　　这样懒散闲适，一脸含笑，毫不知情反而主动的吴漾，让李矢清心猿意马，撩拨更甚。
　　李矢清端起一杯水，哐哐一口喝了干净，向吴漾走来。吴漾见状，屁股挪了挪位置，准备给李矢清腾地方，可不料李矢清只是走近了，却不坐下，吴漾见他站了好一会也不动弹，便问道：“你不是要看电影吗？”又用下巴点了点沙发，继续说道：“坐啊。”
　　李矢清其实很想坐在吴漾身旁，和他窝在一起，靠近他，感受他的温度，嗅他身上的气息。可他此刻动弹不得，他...身体某处的异样还是没消下去，即便在卫生间逗弄了半天，也不见缓解，反而愈演愈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要是坐在他身边...他不敢想，吴漾一定会发现，说不定会像之前在餐桌上一样笑话自己，也说不定会疏离自己，他不敢想这个结果...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有些困，不陪你看了，你...你也早点休息。”他甚至不敢直视吴漾。
　　吴漾一脸关注剧情，压根没注意看，只说了一句：“哦，那你先睡吧，我房间收拾的挺干净的，别嫌弃啊。”
　　“嗯。”李矢清忙不迭地回答一句，逃似地走到吴漾的房间，关紧门。
　　还是吴漾的味道。
　　他甚至不敢开灯，他怕看清楚了自己，就势躺在床上，缩进被窝，忍不住用手去安抚，鼻息间全是吴漾的味道，脑海里想着的是吴漾暖意和煦的笑，吴漾笑起来会弯出弧度好看的眼，还有那个陷在脸上恰到好处的酒窝，脑海里这个人就在距他一门之外的沙发上毫无防备，他沉迷地呼吸着......
　　双双睡沉，两两相会。
　　李矢清习惯早起，生物钟很准时在6点唤醒他，他快速起身冲进卫生间将自己打理妥当，换上自己的衣服，并把脱下来的这件深蓝色睡衣整理好，藏起来......又冲进厨房，利索准备早饭，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势。
　　吴漾还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李矢清走过去，轻声唤他：“吴漾...吴漾...起来，吃早饭。”
　　“哈啊......”吴漾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慢腾腾直起上半身：“你起这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会。”
　　李矢清最听不得吴漾这懒懒的声音，他咽了咽唾沫，说道：“我习惯早起的，快点洗漱吃早饭吧，我一会送你去医院上班。”
　　吴漾也利落的起身收拾一通，两人并坐在餐桌上。吴漾落座一看，李矢清10分钟准备好的早餐居然还是面条，不过做法不一样，是拌面，还有一杯热牛奶。
　　“你冰箱里的食材只有面，我就随手做了这个，尝尝看。”李矢清温声说。
　　吴漾动筷：“嗯，不错啊，手艺是比我好啊，哈哈。”他不客气的开始享用。
　　李矢清含笑不语，只看着吴漾安静的吃早饭。
　　两人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吴漾看见李矢清手里拿着他昨天穿过的那件深蓝色睡衣，有些好奇，他问道：“你拿这个干什么？”
　　“我喜欢这件睡衣，我要带走。”李矢清一脸冷静回答。
　　吴漾：......“好...好啊，不过，这是件旧的，我...都穿好久了。”
　　“不妨碍，我就喜欢这件。”
　　“行...那，我给你找个包装。”吴漾一脸狐疑的走进书房，李矢清也跟着他走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吴漾办公常用的桌子上，显眼的位置正放着他送吴漾的青瓷鼻烟壶，他用手指点了点壶身，忍不住问：“你把这个带回家里放着了。”
　　“废话，不放家，放办公室啊，不够招人恨的。”吴漾一边屈身找东西，一边不经意回道。
　　“这给你...放睡衣...”

　　医院。
　　吴漾将车停放好，对着坐在副驾驶的李矢清说：“你车是停医院门口是吧。”
　　“我不着急，我还能去你办公室坐会。”李矢清一脸平静说道。
　　“你老去我办公室干嘛？”吴漾解开安全带，问他。
　　李矢清想多跟吴漾待一会，也想看看那个杨许是不是也在，他烦这个杨许，不想他们二人在一个空间里相处。
　　“我...我想去看那个叫其其的小男孩。”
　　“也行...我看你挺喜欢小孩的，李壮好像今天就出院了，正好你能他看最后一眼。”
　　吴漾没想到，后来，他一语成谶……
　　一大早，阿玲就收拾妥当，大大小小收拾了好些个包裹，从老家喊来几个李壮的兄弟来接他出院，送他回家，吴漾和李矢清二人赶到办公室门口时，正看到阿玲手里抱着一只纸质盒子等在门口，其其站在阿玲身后，抱着妈妈的腿。
　　阿玲见到吴漾和李矢清，脸上立马绽开笑容，说道：“吴医生，你来了啊，我...我男人今天出院了，谢谢...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啊。”阿玲不是个善于言辞的女性，但她认为，她坚持一定要当面跟这位好心的吴医生道别，她摸了摸手里的箱子，有些害羞的说：“哦，这个是我们老家的土鸡蛋，昨天夜里我们老家的两个兄弟赶来接我们出院，正好给带过来的，我想着这箱给您，也不啥是好东西，不过城里人都爱吃这个呢。”阿玲有些面露赧色的说道。
　　吴漾看到阿玲这个模样，是发自内心的舒心，他温声问道：“你们怎么回去，方便吗？”
　　“方...方便的，我老家里的，来了几个我男人的兄弟，跟我一起送我男人回家，哦，开了车来的，一会就准备抬担架把我男人送上车呢。”阿玲的手不停抠着手里的纸盒子，有些不利索的说着，其其睁着大眼睛抬头看着跟他妈妈说话的两个人，抱紧妈妈的腿不松手，李矢清站在吴漾身后也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小男孩。
　　吴漾接过纸箱子，笑着对阿玲说：“真谢谢你，阿玲，这个可是好东西呢，我最爱吃土鸡蛋了，哈哈。”说完拍了拍盒子，继续道：“你们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多注意，开车不要太快，李壮的身体受不得太厉害的颠簸，还有，回到家后，好好做复建，最好半年去一次医院拍片子检查。”吴漾一句句地嘱咐，阿玲一直应承着。“好的，好的，谢谢吴医生。”
　　来接李壮出院的车临时停在住院楼下，李壮躺在担架上被人推送上了车，他硬是从那张毫无生色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朝所有看到他的人，示意告别，一行人上车整装待发，阿玲牵着其其，站在风口中笑着对吴漾和李矢清挥手再见。
　　冬日的暖阳照射着丛立院中心的住院病房大楼，映出一道黑影，将四人区隔开，人来人往，自有章程，吴漾和李矢清站在阳光下眼睛闪烁，在书写祝福，阴影下，阿玲牵着孩子的手，脸上挂着笑容，在诉说离别。
　　车子走远了，吴漾喃喃自语：“她很坚强。”
　　李矢清没听清，问道：“什么？她怎么了？”
　　吴漾嘴角扯开弧度，轻声说：“没什么...上去吧。”
　　就在二人转身准备上楼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吴漾！”
　　两人同时转身，吴漾定住一看，看清了，随后激动地控制不住笑容，大喊道：“师兄！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哈哈。”
　　宋云廷走近吴漾，用力拍了拍吴漾的肩膀，吴漾同样高兴的回拍他师兄，细细打量：“师兄，你可是晒黑了啊。”
　　宋云廷一脸笑意回道：“你在海南待仨月，你比我更黑，哈哈。”说完松开他师弟的肩膀，瞅见了旁边的李矢清，用眼神点了点，问吴漾：“你在这干什么呢，这是？”
　　“有个病人出院，挺不容易的，我来送一送。”吴漾回道，然后瞅李矢清一眼：“这是我朋友，来看病的。”
　　“哦？”宋云廷看向李矢清说：“什么病？看你这精神头还可以。”
　　李矢清不言，他有些郁郁不乐，心想着，一个杨许他正烦着，怎么又多了一个师兄，上来就勾肩搭背的，他们医生之间都是这么打招呼？为什么自己...自己都没有跟吴漾上来就勾肩搭背过...脸色愈发的深沉了。
　　吴漾替这个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又不高兴的人回答：“他，他来做个心电图，还没安排呢。”山白之前要求他照顾李矢清身体的嘱咐，他还一直记得。
　　“心电图？那...找你干嘛？你一个骨科医生。”
　　“这不是我给安排嘛？他...平时都不去医院的，不太了解。”
　　“哦，这样啊。”宋云廷打听完，又看向这二人，说道：“咱们上去吧，大冷天的，别在这，走...杨许那小子是不是已经在了，昨天给我打电话还说要接我来着。”说完又搂着吴漾作势一起走。
　　“那小子，我们前天接了个车祸骨折的，我做完手术就没见他影，不知道又跑哪鬼混去了。”两人聊得正热乎，没注意到身后李矢清的冰块脸。
　　这时，李矢清终于说话了：“吴漾。”
　　吴漾回头：“啊？”
　　“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
　　“好啊，下回你来，我给你安排个心电图，记得先打电话啊，万一我不在，你又白跑一趟。”
　　“好。”李矢清站在原地，看着那师兄弟二人渐行渐远，心里酸的说不出话。
　　两人边走边说。
　　“师兄，你回去可得好好跟我说说你这海南这仨月的经验，海岛上多爽啊，哎哟，我好久没度假了，命苦啊。”
　　“好，我给你好好传授我在海岛上度假的经验，那可是每天加班加点的，接诊啊，手术啊……哈哈哈。”
　　“师兄，你可真行，就没遇到点什么新鲜事啊，葛老现在也不在，你回来这几天，日子可轻松了。”
　　“我看是一点也轻松不了，葛老出国之前，还特意交代过我，让我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管管科里的事，尤其盯着你俩。”
　　吴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