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矢》月下白头人

18、第十八章-调查

　　手术持续到凌晨3点才落下尾声，吴漾撑着一口气，缝合最后一针。
　　手术很成功，吴漾的手术风格一直是稳扎稳打的，像他本人，踏实。他吩咐道：“送去ICU观察48小时，再转到骨科病房。”
　　“好的，吴医生。”
　　随着舒蔷被推出去，吴漾撑着的最后一口气被他泄了出来，高度集中精神的7个小时，损耗太多，他真是有些吃不消了，整个人顺着墙面滑坐到地上，眼睛的方向是那张知情同意书。
　　王立铭、刹车失灵、人为因素，这几个词在他脑子里又重新萦绕，他想到那天和李矢清一起参加拍卖会，王立铭......当时他身边有个女人，会不会是...吴漾有自己的一些猜测，不过还是要等舒蔷醒来，问问她，还有李矢清......就这么想着，吴漾沉沉睡去。

　　弢迹。路优拿着一摞资料敲响李矢清办公室的门。
　　“进来。”
　　“李总，这是您吩咐我准备的资料，关于您上周在拍卖会上遇到的梁申。”路优双手将资料一一放在桌子上陈列好，然又继续补充道。
　　“您参加的拍卖会，是由一家名叫《梧》的日本拍卖公司主办的，梁申正是这家公司在国内的主理人。”
　　李矢清看到资料上梁申的照片下方，写到梧株式会社，冲路优道：“继续。”
　　“这家拍卖公司今年强势卷入国内市场，作风强势，不按章程，现下市场里有些稀罕藏品都出于这家公司，炒作的厉害，有些甚至拍出天价，这是恶意扰乱市场。”
　　“稀罕藏品？”李矢清眉头轻轻一挑，他疑问道。
　　路优回答道：“据说都是古迹，而且同品类数量稀少甚至没有，是独此一件的，比如今年3月份，他们就把一件青铜制鼎拍出了千万级，最后是一位香港的藏客买入的。”
　　“说详细些来听听。”李矢清对这件事有兴趣。
　　“他们那次采取的方式和您参加的这个拍卖会如出一辙，先是暗中不符合规定，给您寄送拍品资料，增加您的兴趣度，再是在实行拍卖的过程中，找一个人恶意竞价，抬高藏品拍卖额。这是他们的惯用做法。”
　　李矢清冷笑了几声：“所以梁申，这次找了这个叫王立铭的，来跟他一起做戏。”
　　路优不言，她拿不准李矢清现在是什么情绪，生怕一句话不对，惹怒他。
　　李矢清继续道：“梁申和王立铭，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路优擦了擦脖子上冒出的汗，继续道：“梁申是申城人，在日本求学，后来一直在这家拍卖公司，据说这家公司的老板跟他有些世亲关系。王立铭是荣聚房地产的二把手，这家也是老牌房地产开发商，是地头蛇企业。”
　　“这两家公司看上去毫无瓜葛。”李矢清道。
　　“是的。”路优回答。
　　“那这件事看来，只能是这两人之间的私交。”李矢清自问自答。
　　“这点还不清楚，我再去查。”路优利索回道。
　　李矢清抬起右手，食指和无名指向一旁抬起，示意不用，紧接着说道：“行了，做的很好，下去吧。”
　　路优听到李矢清难得的赞赏，抛掉职场精英的面具，露出些许小女儿情态，说道：“李总...应该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李矢清不言，也不看她。
　　路优挺不好意思的，想着说点什么话，赶紧掩饰掉这一番尴尬。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对...对了，李总，熙光的陈总，那个陈昊，他想和您今晚约饭局，月底就要举办的青瓷展，展馆初建完成，展品陆续入馆，他想感谢您。”
　　李矢清觉得好笑，不客气地说：“推掉，他谢我做什么，我做自己的事罢了。”
　　“好的，好的。”路优应承。
　　李矢清起身要走，晚上的时间，他要去找吴漾，陈昊算什么？

　　吴漾从凌晨的手术结束，就被放回家休息，一觉睡到下午，清醒后，他给被爽约的爸妈打去慰问的电话。
　　“爸，我妈呢？”
　　“你小子，怎么一张嘴就喊妈？找妈怎么不直接打你妈电话？”吴兴平在公安局正忙着公务，接到吴漾电话本来挺高兴，谁想到这倒霉儿子就会气人。
　　“哈哈哈，我妈这不是不接我电话嘛，我昨天回家半道上被喊回去手术，没回成，我妈不会生我气了吧。”
　　“她闲得她，跟你生哪门子气，昨天那车祸我听说了，是我们隔壁辖区的。”
　　吴漾听到这，把自己昨天在手术室里的胡思乱想又复盘了一遍，他说道：“那...车祸有查出来什么异常吗？”
　　“不清楚，这是我们公安局的内部讯息，就是知道，我也不能跟你说。”
　　行吧...吴漾从小崇拜他爸爸，不仅仅是警察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爸爸向来刚正不阿，是吴漾成长路上的标杆。
　　他转移话题说：“爸，那你在忙什么呢？我听你那边挺吵的。”
　　吴兴平叹了口气说：“哎，来个大活，忙的哟。”
　　吴漾来了兴致：“什么大活啊，给我爸都紧张成这样。”
　　“一个青瓷展在我们辖区举办，今天上午申请报备，说是有国内□□领导和国外领事馆的政府官员来参加，要警察出面维护，保驾护航。”吴兴平看着递上来的报备资料上写到——弢迹。
　　青瓷展？□□？好熟悉的字眼...吴漾在心里回想......难不成是李矢清，不会这么巧吧？
　　吴漾开口问：“是谁来申请报备的？”
　　吴兴平扶正了老花镜，拿远了看，说道：“这个字儿，应该是念...弢，叫弢迹的一家公司。”
　　吴漾：......“那这个申请公司的法人是不是叫李矢清？”
　　“是的，叫...李矢清，还有个叫陈昊的，熙光投资，两人一起申请的，这个熙光投资，我倒是听说过，我还买过这家股票...哎，对了，你小子怎么知道这个李矢清？”
　　吴漾犹豫了一会，要不要把自己认识李矢清这件事告诉他爸呢，他爸看样子很重视这场活动，很有压力吧...
　　“我和这个李矢清，是朋友，我们...关系还行...”吴漾伸手挡住眼睛，挺不好意思地说。
　　吴兴平顿住，忽又笑道：“你小子...可以啊，混得风生水起的，怎么认识的？”
　　“工...工作上，不小心认识的。”吴漾依旧捂住脸，继续道：“这个人挺好的，有机会先介绍给你认识，他这个活动，我回头打听打听，不要有压力啊，爸。”
　　吴兴平：......

　　吴漾刚结束跟他爸温馨的电话，手机立刻又响起来，刚好，是李矢清。
　　“吴漾，你在你医院办公室门口，你不在。”
　　好熟悉的一句话，仿佛旧日重现。
　　吴漾冷静开口道：“你下回这样啊，先打电话，人再过来，这才是找人的正确顺序。”
　　李矢清扑了个空，有些不开心，甚至有点委屈，他道：“你怎么不在办公室，又去做手术了？”
　　“我又不是卖给医院了，我就不能有个休息的时间啊？”吴漾打趣道。
　　“休息？你在家。”
　　“是啊，我昨天凌晨3点才下手术台，我这一觉才醒。”吴漾伸了个懒腰，用有些慵懒的声音说着。
　　李矢清有些时间没见到吴漾了，这几天他都在忙着山白回英国以及梁申和长云剑的事，这才刚理出些头绪，就第一时间过来找他，此时听着他懒懒的声音，心里痒痒的，刺刺的，像是有人拿羽毛在撩拨他。
　　他滚动喉结，咽了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去你家找你，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就电话说呗，还值得你再跑一趟？”吴漾继续用着撩人不自知的嗓音。
　　李矢清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心痒难忍，口渴难耐，他想快点见到电话那端的人，但还是努力平息自己，说道：“是关于梁申和王立铭的事，你还记得吗？我们上次参加的拍卖会......”
　　吴漾听到王立铭，心里关于车祸事故的想法又涌上来，确实有必要和李矢清当面碰一下。
　　“当然记得，你来我家吧，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吴漾说完，心想着关于昨天那场车祸，一提到，自己还是有些气愤，联想到昨天临时被叫回去手术，等会...被叫回去...
　　靠！我的车还停在医院二里地外呢......
　　他慌忙地又对李矢清说道：“你...你来我家，你知道地址吧，对，你之前来过，那个...”吴漾有点挺不怀好意的结巴着说：“我的车停在医院隔两条街的四岔路口，你能...开我的车，来我家吗？”
　　“好，你等我，我很快。”没料到李矢清痛快答道，生怕吴漾反悔了一样，这下换成吴漾不好意思了。
　　“哦，啊，好啊，车钥匙我扔办公室了，那个...你吃了吗？”吴漾的结巴症状好似一时半会好不了。
　　李矢清疾步行走，边走边说：“没有，我还不饿......”
　　“你，你到这就饿了，我弄点吃的在家等你啊。”吴漾说完就后悔了，啧，怎么跟小媳妇儿似的。
　　李矢清笑了，心里暖暖的，他说：“好。”

　　果不多时。
　　李矢清将车稳步停在吴漾小区门口，只见门口裹着羽绒服的吴漾在等他。
　　吴漾从挂了电话，就开始折腾晚饭，跑到楼下等，寒冬的时节，他穿着一身家居服，裹着羽绒服在门口缩着肩膀，搓着手。
　　李矢清赶忙下车，走到吴漾面前，赶忙把脖子上捂得热乎乎的围巾扯下来，作势要给吴漾围上，柔声说：“冷吗？怎么站在这里等。”
　　吴漾对于李矢清给他戴围巾这个动作，很是拒绝，一直梗着脖子往后仰，终于忍不住，他说：“哎哟，你干嘛呀，俩大男人，你给我带什么围巾！我又不是姑娘。”
　　李矢清见吴漾很明显的拒绝，但还是执拗地把围巾挂在他脖子上，然后垂下手，说道：“上车吧，外面太冷了。”
　　吴漾还是很坚持维护他直男的尊严，把围巾扯了下来，在手里攥着，跟着李矢清，往自己车里钻。
　　“谢谢你啊，我昨天匆忙，就把车随手停在路边了，今天凌晨4点才回家，都给忘了。”吴漾坐在副驾驶，手里揉着围巾对李矢清说。
　　“没事，我顺路...顺手的事。”
　　吴漾：......
　　李矢清开着吴漾的车，带着车主往他的车库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