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穆莲娘番外·离去谁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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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娘，我好羡慕你啊！”一个衣裳破旧，扎着歪歪扭扭的辫子的小女孩羡慕的看着一旁站着笔直的小莲娘。
她真好看啊！小女孩捧着脸，真心地在心里赞美着自己的小伙伴。
作为未来的天下第一美人，此时的李莲娘虽然只是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但也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四岁的孩子大抵都是可爱的。只是大多数人因为家穷，所以对孩子并不注重打扮。那些小孩子穿这旧衣服，看起来灰扑扑的，就像一群小鸭子。
但李莲娘却不一样。她拥有着乌黑茂密的头发，精致可爱的面容，还有朴素但整洁美观的衣裙，再加上从小就特意培养的仪态，使她和那群小孩站在一起，仿佛一只混进了鸭群里的小天鹅。
“羡慕？”莲娘不由得皱起了眉毛，不解的看着对方。
“是啊，我们大家可羡慕莲娘你了！”小女孩一边捧着脸一边搬着手指头细细算着，“莲娘你没有兄弟姐妹，就没有弟弟妹妹和你抢东西吃，就不需要穿哥哥姐姐们的旧衣服，也不需要照护弟弟妹妹，更不会替哥哥姐姐们背锅。”
“是吗？”小莲娘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捧着脸，开始思考起有弟弟妹妹的生活来。
如果有个弟弟妹妹，每天跟着自己打转，甜甜的叫自己姐姐，似乎，还不错？
这样想着，莲娘又看着远处带着弟弟妹妹出来玩的哥哥姐姐们。他们在一起打打闹闹，在田野中互相追逐，在大树下上蹿下跳，看起来开心极了。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莲娘眼中露出了一丝羡慕。
好想有一个弟弟妹妹啊！小莲娘在心里想道。
我真的不在乎她抢走我的一切，只希望有一个人能陪我一起长大，陪我一起玩耍、学习。
彼时的莲娘还没有见过人心险恶，她真心实意的期盼自己有个弟弟妹妹。
“莲娘，你怎么不说话了？”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小女孩迟迟没有得到小伙伴的回应，不由得好奇道，“莲娘，你还在听吗？”
小女孩的叫唤声唤醒了正在思考人生的小莲娘。小莲娘清醒后，笑着与小女孩到了歉，然后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看了看天色——
时候不早了！发现这一点的莲娘猛的站起来，脸上满是焦急。
小女孩看到了自己小伙伴的动作，也跟着站了起来，了然地说道：“是不是到了你该回家的时间了？”
小莲娘点了点头，顾不上与小女孩打招呼，便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跑。
小莲娘一面跑，一边忍不住走神，想起别的事了。
小莲娘一直觉得，自己的父母带自己似乎有哪点不一样。
他们会为自己买其他孩子羡慕的新衣服，但母亲从来不会向别人妈妈那样，亲手为自己做一件新衣；在饭桌上，他们会做好饭，但从来不会为自己夹菜，只会自己默默的吃着；在自己有记忆力起，晚上睡觉也是自己一个人。有时候自己半夜被冻醒，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踢掉了被子……
一点一滴，让小莲娘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所以，我好想有个妹妹啊，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孤单了。
小莲娘一边想着，奔跑着往家里去。
当她回到家时，太阳已经藏起了半个脸，躲在青山后面打量着这个世界。
还好，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小莲娘松了一口气。小莲娘正准备去和爹娘打招呼，却发现爹娘房间的门轻掩着，隐约可以听到父母的说话声。
小莲娘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孩子，知道自己不能偷听父母讲话，于是正准备转身离开，结果了，不妨听到父亲开口：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小莲娘听了这话，顿时顿住了脚步。娘怀孕了？
怎么说，我会有弟弟妹妹了，真是太好了！小莲娘想到之前自己的愿望即将实现，不由得笑了。
小莲娘正要进去给自己的爹娘道喜，却不妨被父亲的一句话，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你肚子里的这个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将他生下来。”
这个还在娘亲肚子里的孩子是这个家里的第一个孩子，那我呢？我已经不算孩子了吗？可是，隔壁的爷爷不是这么说的呀！站在原地的小莲娘感到不解，清澈的大眼睛里也满是迷茫。
但没有人回答小莲娘的疑惑。她一个人站在外面，听着屋子里人，在那里畅谈对未来的期许。
“当家的，那莲儿怎么办？”女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题一转道，“反正这孩子我们从出生起就开始带大，和我们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不如——”
“不行！”男人果断拒绝了，“如今赋税越来越重了，她一个小姑娘家，留在家里，也只是多了一个吃白饭的。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现在女子的陪嫁一年比一年多了。日后待她长大，我们还要赔一份丰厚的嫁妆才能把她嫁出去。若是亲生的就算了，这捡来的孩子，我们家哪有这个闲钱？”
“可是，莲儿也是我们亲自带大的呀！”女子的声音中带了丝呜咽。
“罢了，到底养了这么多年，明天我将她带到大相国寺里去吧。”男子叹了一口气道，“能被谁捡到，就看这丫头的命了。”
“可是——”女子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男子打断了：“没将她直接卖掉，已经算是我看起来这些年的份上了，再多的可就没有了。”
“好吧，莲儿一向懂事，她会理解我们的，对吗？”女子叹了口气，悠悠道。
李莲娘听到这里，含在眼眶里的泪珠顿是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得往下落。
爹爹，娘亲，你们不要莲娘了吗？她捂着嘴呜呜的哭着，生怕哭声太大会惹人厌烦。
莫名的，莲娘想起了村头的那个姐姐。那个姐姐长得很美，很温柔，看见小孩子会温柔的替他们梳头，整理衣服。可是有一天，这位姐姐她不见了。
爹娘说她是出嫁了，可是自己曾经听到村里人的闲话，说她是被自己的父母给卖了。
自己呢？自己也会被卖掉吗？小莲娘不懂被卖掉后会怎么样，但根据那些人话里的语气，似乎是过的很不好。而且被卖了以后还不能回家了。
一想到以后见不到爹娘，小莲娘就忍不住推开门冲进去。可是，当她听到屋子里，爹娘在满怀希望的给弟弟妹妹起名之时，小莲娘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赌气般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小莲娘懵懵懂懂的回到了屋里，连衣服都没有脱就倒在了床上。
坏爹爹，坏娘亲，他们肯定是在骗莲娘的！莲娘是村里长得最好看、最聪明的女孩子，他们肯定舍不得不要莲娘的。
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下，小莲娘眼角带着泪，嘴角带着笑，坠入了甜甜的梦想中。
第二天醒来，小莲娘照常揉了揉眼，摸了摸自己盖着的被子。
咦，被子？我昨天不是没盖吗？迷迷糊糊的小莲娘立刻清醒过来，连忙睁开眼。果不其然，自己躺在床上，外衣被脱了下来，身上还盖着被子。
所以，我不是在做梦。见到这难得一见的一幕，小莲娘顿时呆住了，紧紧地抱着被子傻傻地坐在床上。
“莲儿，怎么坐在那里发呆呀？还不过来赶紧穿衣服。”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让正在发呆的小莲娘反应过来。
“母亲！”小莲娘迅速地掀开被子跳下床，稳稳地踩在床边的鞋子上，然后伸出手，示意自己的母亲抱抱她。
可是，她的母亲拒绝了。她笑着开口拒绝道：“莲儿是个大孩子了对不对？大孩子是不需要娘亲帮你穿衣服，对不对呀？”
“对。”被误解了意思的小莲娘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清醒过来，然后起身自己去穿衣服。
“母亲，这是！”莲娘举起面前那件自己期盼已久的小裙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兴奋问道。
“莲娘喜欢吗？”女子温柔地问道。
“喜欢！”小莲娘十分喜欢这个新衣裙，换上后高兴的踮起脚尖跑到她的母亲转了几圈，笑着问道，“娘亲，我好看吗？”
“好看，我的莲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姑娘了！”女子真心的赞美道，眼里还带了一丝伤感。
“待会儿我就去给他们看看我的新裙子！”小莲娘到底是个孩子，有了新衣服的第一反应就是和小伙伴们炫耀。
“那可不行哟！”女子掩下了心里的不安，笑着说道，“今天爹爹要带莲娘去大相国寺，你没有机会去和小伙伴们炫耀了哟！”
“大相国寺，”小莲娘轻轻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猛的想起昨天晚上的话，她的心不由猛的一颤。
不会的，是我多想了，对不对？小莲娘一边自我安慰道，一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娘亲，我可不可以不去大相国寺？那里，那里听起来就好远啊！”
女子突然笑起来，摇摇头说：“不可以哟，因为莲娘要替娘亲去还愿。”
“还愿？”小莲娘不懂得这个词的意思，重复了一遍后，别看向了女子。
“娘亲曾经在大相国寺中祈祷，希望能给莲娘添个弟弟。”女子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大相国寺里的菩萨听到了娘亲的愿望，于是娘怀孕了。”
“所以娘亲要去庙里，向菩萨表示感激，对吗？”小莲娘似抖非懂地点了点头。
“是的，莲娘真聪明！”女子笑着夸赞道。
是啊，我可聪明了，所以你们昨天是在骗我，对不对？
小莲娘想起昨天他们说得话，低下头，在心里默默的回答道。
女子不知道小莲娘心中的想法，待她梳洗打扮好后，便带着小莲娘去吃早饭。
这一餐饭，男子与女子频频地给小莲娘夹菜，直到小莲娘的碗都堆了一个小尖尖，实在是放不下了才停下来。
“爹爹娘亲今天待我真好，要是以后每天都这样，那就好了。”小莲娘一边吃着自己不喜欢吃的菜，一边高兴地想着。
吃完饭后，男子便带着小莲娘出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男子方停了下来。
“走了这么久，莲娘你累了吧。”男子牵着小莲娘的手，笑着说道，“那里是甜水巷，有不少好吃的，我带你尝一尝好不好？”
“好。”小莲娘到底是个孩子，对美食没有抵抗力。听了这话，便乖乖的和男子一起往甜水巷去了。
“好吃吗？”男子在店边买了一份豆花递给小莲娘，然后笑着说道，“爹爹还有事，莲娘在这里乖乖等爹爹好不好？”
“那爹爹还会回来吗？”小莲娘想到昨天晚上男子说的话，不由得端着豆花抬着头问男子道。
“当然，”男子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很快就变为肯定，“莲娘喝完这杯豆花，爹爹就会回来了。”
“好，我等爹爹。”小莲娘说完这句话，然后目送着男子离开。
爹爹，再见了。小莲娘轻轻的心里念道，然后尝了一口豆花。
嫩嫩的豆花进入嘴里，甜甜的滋味很快就抚慰了小莲娘的心。
不行，我要慢慢吃，知道爹爹过来接我。小莲娘每抿一小口，便抬头望一望外面的行人。
小莲娘吃的很慢很慢。但这杯豆花只有这么多，所以总有吃完的时候。
直到手里碗干净的可以不用洗了，店里的食客换了一批又一批，小莲娘都没看到父亲过来。她不由得哭了起来。
“你别哭呀！我把我这碗豆花给你，好不好？”一碗豆花递了过来，小莲娘回过头，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容貌相似、年纪相仿的小女孩。
“你好呀！”“谢谢你！”两个小孩异口同声道。
说罢，两个小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了。
“我叫穆三娘，你呢？”那位小女孩好奇的看着小莲娘，笑着问道。
“我叫李莲娘，刚刚，谢谢你的豆花了！”小莲娘也不扭捏，笑着感激道。
“看那两个双胞胎姐妹，多可爱啊！”卖豆花的老奶奶看着两个孩子，笑着说道。
“我们不是双胞胎！”又是异口同声。
“好好好，不是不是。”老奶奶敷衍道，然后给她们一人一块饴糖。
“你刚刚为神马哭啊！”含着饴糖的穆三娘口齿不清道。
“因为我爹爹不见了。”小莲娘握着饴糖，十分伤心道。
“那你去负压（府衙）啊！”小穆三娘继续口齿不清地提建议。
“不行，我要等爹爹。”小莲娘坚定道。
小穆三娘还是很有义气地等到快要回家的时候才离开这里。一下子，店里只剩下小莲娘与卖豆花的老婆婆了。
“哎，原来你们真不是姐妹。”老婆婆叹了一口气，对小莲娘“小娘子，我要关门了，你要老婆子我送你回家吗？”
“不了，我没有家了。”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爹爹来的小莲娘终于死了心，笑着说道，“婆婆，你有什么适合我住下去的地方吗？”
“你要是个男孩子，或者年纪再大一些，老婆子我还有办法。哎！”老婆婆叹了一口气，突然看见了骑着驴子的女乐，突然笑道，“是了，还有一个地方，只是那不是好人家的女儿该去的地方，老婆子怕带你去了，老婆子死了会下地狱。。”
“罢，罢，”老婆婆看着年幼的李莲娘，笑了，“可老婆婆总不能看你流落街头，过上更惨的日子。反正现在老婆子要收摊了，我干脆送你去教坊司吧。”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穆莲娘番外·离去谁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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