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黄粱梦·面纱掉了 ...
-
可惜，你的担忧并没有人能感受得到。在场的那么多人，她们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在正中间的那位蒙面女子身上。
大家不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场中的那位女子舞蹈。一时间，畅饮阁中不闻杂音，只有那悠扬的丝竹管弦之声。
美人舞如莲花旋，世人有眼应未见。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①
一舞毕，乐伎们依次告退，紫珠亭里的戏也继续唱了起来。
但并没有人去关注台上的戏了。直到那些宛若仙女的乐伎离开，宾客们才如梦初醒，从这场令人震撼的舞蹈中回过神来。
“太美了！”“今日见此舞，我此生无憾了！”
数不胜数地赞美声从各个角落响起，宾客们此时并没有心情去看戏，皆交头接耳，纷纷赞叹着这令人惊艳的舞蹈。
然而你却没有心情关注这些。你一直看着穆莲娘，直到对方完全离开畅饮阁，彻底消失在你的视眼之中，你才放下了自己紧绷的心。
放松了的你终于有心情去听其他人的褒美之词，顺便观察一下四周的其他人，随便时不时抬头去留意一下宴会的主角、坐在上首的高老夫人的情况。
“真是太震撼了！”一道让你感到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你心念一动，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原来是卫国公夫人。你心下了然。你看了一眼卫国公夫人后，正准备收回视线却冷不妨听到对方无意地感慨了一句道：“若秋姨娘当年也是如此人一般，也难怪公公——”
“会特意请这位来给婆婆你庆贺生辰了。”卫国公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改了嘴，看了一眼自己的婆婆，连忙奉承道，“她的舞蹈再美，也不过是婆母您这热闹喜庆的寿宴上那锦上添花的点缀罢了。”
“你倒是嘴巧，这一年年的，倒越发能言善道了！”高老夫人笑呵呵地说道，“我还记得，当初你刚嫁进来的时候，还是个极为腼腆害羞的小娘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微微一打趣就红了脸。”
“如今啊，你也成了能够挑起一族重任的宗妇，而我，也成了老婆子了！”笑着笑着，高老夫人突然看了坐在下面的姑娘们，笑而感慨道。
而高老夫人刚刚那个动作将正在观察对方的你吓了一跳。你慌忙转过头，见对方没动静了，顿时放下心，继续听坐在上首的婆媳俩聊天。
“婆母您真是说笑了！”卫国公夫人笑着说道，“您若是和我穿一样的衣裳，然后与那些小娘子们一起走在街上，恐怕别人并不会认为这是三代人，而是会以为我们是姐妹们，今天一起出去玩呢！”
“你呀，过去多稳重寡言的人，如今也跟旁人学得这般油嘴滑舌了！”高老夫人笑着打趣道，“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也该让元娘过来听听，看看私底下她那端庄大方的娘是个什么皮猴子样！”
“婆母您这么说，我可要恼了！”卫国公夫人故作生气的样子，笑着说道。
“今天是我这个老婆子的生日，都是别人来逗我这个老婆子开心。你倒厉害，倒反过来让老婆子我来逗你开心了！”高老夫人看了对方一眼，笑着说道，“说说，又看上了老婆子什么东西了？”
“我呀，看上了老寿星的福气，想向您蹭蹭，日后也能修一个福寿双全！”卫国公夫人笑着说道。
“你呀，尽拿老婆子我寻开心！”高老夫人笑着说道，眼里净是对这个儿媳妇的满意。
比不了比不了，所以这就是你不讨老太太欢心的原因吧。此情此景让你莫名想到了穆三娘的母亲穆明氏。你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下，然后继续看向上面。
也不知道在刚刚你走神的那刹那间内发生了什么，你发觉高老夫人的脸上的笑容稍稍淡了点，卫国公夫人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而且，最重要的是，高老夫人身边的婢女也悄悄地离开了畅饮阁。
你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继续吃自己面前的那些美味佳肴去了。
“奴家见过魏国夫人，祝魏国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放下筷子，扭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人。
这熟悉的身形与刚刚经过的华服，让你就一眼认出了跪在地上的正是刚刚跳金盘舞的穆莲娘。因为她跪在地上，所以你们现在并不能看清她的脸。
“这个时候，她怎么过来了？”好不容易熬到对方离开才松了一口气的曹似对此表示有些不满，于是愤愤道。
“应该是祖母派人将她请过来的，”曹令倒还算得上理智，看着站在穆莲娘前面的丫鬟，补充道，“我认得那个丫鬟，她是祖母身边贴身伺候的。”
曹令看了看你，面容上也带上了点担忧，正要说些什么，结果坐在上面的高老夫人已经开口，让对方起身了。
穆莲娘缓缓站起，虽然你们坐的位置看不清对方的正脸，却也能看到她的脸上如之前跳舞时一样，带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
“她怎么戴上了面纱啊！莫不是貌丑不可见人不成？”“你又在说笑了，天下虽不知道，能跳金盘舞的都是绝世美人！”
因为宴会的气氛开始渐渐变得自由起来，所以即使大家都下意识地压低了议论声，厅里依旧乱糟糟的。
好奇、嘲笑、得意、鄙夷……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不断响起。虽然声音小，却一直在屋子里蔓延盘旋。
莫名的，你想到了第一周目时，你被身边人厌弃的场景。
你看了穆莲娘一眼。她低着头，是一副极为柔顺的模样。可是她的脊背却是直直挺着的。
“你为什么带着面纱？莫不是自持容貌，看不清我等？”坐在卫国公夫人对面的一位贵妇黛毛微蹙，她身边的丫鬟便立刻闻弦声而知雅意，立刻上前一步道。
听到那丫鬟怎么说，好不容易安静了一点的宾客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议论里，绝大多数都是充满恶意的揣测。
即便这些恶意并不是对着你，可它们在你耳边嗡嗡地响起，吵得你有些头痛。不知怎么，你觉得有些恶心。
不过碍于你想看事情的结果，所以你只能忍着心里的不适，看着面前的闹剧。
穆莲娘盈盈一拜，正要与众人解释，结果就被之前发问的丫鬟给打断了：“谁问你这些了？我的意思是让你立刻将面纱摘下。”
你抬头看了看那个丫鬟。她虽然只是贵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平时总低着头，弯着腰，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丫鬟。可此时此刻，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并且十分看不起站在下面的穆三娘。
你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了。你随意地朝一旁的曹似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起身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你正准备起身，结果却被曹似给拉住了手腕：“嫂嫂，现在并不是离开的时候，你还不能走。”
她看着你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嫂嫂，你究竟是为了逃避，还是真的身体不适呢？”
你看着曹似的眼睛，那句身体不舒服这么也说不出口。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曹似叹了一口气，笑着鼓励你道，“这件事逃避是没有用的。除非嫂嫂你毁容，所以根本瞒不了其他人多少时间。”
额，看样子，曹似是误会了你离开的原因。不过，你也知道你要离开的真实原因与其他人是解释不通的，所以你放弃了挣扎，并不准备解释什么。
不过，虽然她的脑回路与你并不在一条线上，但她的这番话成功的将你的注意力从负面情绪里拉了出来。
“似儿说的对，”你随着曹似的思路往下面思考分析道，“只要我还在京城，顶着与传说中的绝世美人相似的脸，难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就算我离开京城，可像我这般天生丽质的人，除非毁容，恐怕到那里都会吸引别人的注意。”
想到你穿越后能成为一名美人，你又免不了洋洋得意起来。
曹似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发出声音，只用着那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你。
你知道自己刚刚说得话有些自恋，于是闭上嘴不在说话，反而看向了穆莲娘。
她现在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伸出手，摘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纱。
风一吹，面纱掉落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刚刚嘈杂的畅饮阁顿时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黄粱梦·面纱掉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