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风中滚蛋

2、 第二章 上 五柳叶家

　　皇城根上的笏石板，总爱帖些新近的民生大计。自打上个月沈家的鸡大闹宰相轿子后，又帖了一个新的告示。皇榜黑字，上书，万岁励精图治四海归顺五方朝贺此乃皇恩浩荡天佑我朝民生和乐百姓安康人丁兴旺百业繁茂然五柳集市贸易混乱易滋生事端扰乱民生败我朝天威特此进行行域分划。
　　皇榜下黑压压围了圈人，挤在人群中念榜的是附近书摊上的老书生，一身青布长衫外加了件蓝灰的小褂平日里头还不好扣扣，不儒不商的装扮渐渐也被街坊四邻习惯下来。读了一辈子书前些日子将将混上个秀才，读文章时没了先生就分不出句读好一气呵成的毛病除了年岁大点的一般人也都忍下来了。
　　挑柴进城的汉子不认几个字，打小追着野鸡漫山跑，跑就一身精壮的肌肉和一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一拍大腿，“嘿，邪门劲的！我说程秀才，这是哪个大人惊着风了？怎搞了这么个阵仗？”
　　读皇榜不喘气的那个正是程秀才。瞅瞅皇榜边一左一右立着的两个侍卫，手里的长杆枪上的红缨飘飘。只得咽了嚼舌根的舌头，捋着胡子做高深状，“不可说，不可说啊。”
　　舌根这东西具有普适性，并不是你不嚼了别人就不嚼地。
　　事后此卖柴大哥在说书的茶馆里听得了最为生动翔实并有些许奇幻武侠色彩的答案。铁嘴刘最新话本，《红冠铁霸王！》，五章十二节。据卖干果的小哥说，此话本的叫座程度直逼章回话本经典巨著，《三国》。
　　此刻京城茶余饭后茶棚饭馆谈论的并不是这场不大不小的改革方式，人们似乎对于那日红冠铁霸王的英勇更为津津乐道。
　　自然，欧首辅那头还并未察觉自己显然已成了京城上下男女老少口中风头□□上的人物。平日里除了墨批小山堆的奏折，欧宰相给自己找了个新的活：小油灯一盏每夜加班，残影幢幢下映衬着书房里一个孜孜不倦的身影，毛笔一点一点，构思着自己对整条集市的宏伟蓝图。
　　从此，禁止私自站位抢摊。菜食绸缎，文房胭脂，各有规划。临时的摊点也有了专门的区域。
　　老百姓折腾了好久方才适应下来，到别说，是比原来方便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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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锦和他师兄叶守刚刚回京，离开半个月，去附近的临琼县历练了一遭。京城的事情还不曾耳闻。走上曲敬桥时，叶锦有些迷糊。搜寻了半天也不见原先在桥边卖锦鲤的老汉。
　　“师兄？我怎么瞧着这集市和原来不大一样了？”
　　叶守一身道袍，风尘仆仆。听见师弟这么说，眯起眼睛，皱着鼻子使劲闻了闻，半响，郑重的说，“嗯，是不大一样了。原先卖大棒骨的大哥，似乎也不再这附近了------”
　　小师弟很失望，想着以后都见不到何老汉和他那一盆盆的小锦鲤了------
　　叶守拍拍他的头，“先快些回去吧。师父现下指不定成什么样子了。”
　　下了曲敬桥，便是五柳东街，往北没几步就看到一棵歪脖柳，后有一射之地，青砖灰瓦，掩映着很僻静的一个小门。
　　叶锦推开门，撒了欢的跑，“师父！师父！我们回来了！”
　　福影墙后，霍的出现一个挺大的园子，侧屋丹房里霹雳哐啷一阵山响，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身灰不啦叽的袍子，扶着门，颤颤微微的走了出来，一把心酸老泪随风飙，哆嗦着伸出双手拥抱爱徒，“你们可回来了！可饿死为师了！”
　　叶锦也就十来岁光景，箭头一样冲进师父怀里，抱了个满怀，撒娇的蹭了蹭。又猛的退出来，狐疑的闻了闻，仰着一张圆悠悠的粉嫩脸，“师父？我不记得你有这么身灰袍子呀？这个款式的我记得只做了件月牙白的？”
　　叶重机叶道长，叶真人，讪讪的干笑一声。
　　“锦儿啊？给师父带回什么好吃的没有呀？”
　　“没有！”叶守一手剑一手包袱，路过时，顺手把叶锦从师父怀里提留出来，进了主屋。
　　叶重机讪讪的小碎步跟上。
　　入了屋，叶重机一屁股上了主座。锦儿乖巧的去到烧水煮茶叶。叶守打理了下行李，把这次去的主人家封得答谢银子呈了上来，师父过目后点了下头，“咱俩留点零花啥的，剩下的交给锦儿吧。”
　　叶守点下头。自己忙着四处捉鬼看风水，当家的担子倒是锦儿挑。至于师父----
　　叶守在下首坐下，瞅着面黄肌瘦的师父，“师父？锦儿临走前给你做的那几张大饼呢？”
　　叶真人再次干笑，“只吃饼很辛苦的，也没点油水------而且，天尚还燥热，那些东西不易存的------
　　锦儿端着茶杯进来。圆圆的脸蛋中间微微下陷，没了半月前的丰腴。叶重机和叶守一人一杯茶，三口喝下，长长的出了口气。
　　叶重机放下茶杯，深感满足。干瘪瘪的肚肠被热茶水一滋润，饿劲倒消下去不少。一手拉过叶锦，笑眯眯的问，“锦儿呀，告诉师父，这次捉鬼好不好玩啊？”
　　叶锦在他怀里很认真的思考了下，“就是有点吓人。”
　　“吓？”叶重机乐了，“你还怕鬼么？”
　　叶守也乐了，“这次的鬼是前朝的鬼，死的有些时候了。道行深了点。”
　　叶重机点了下头，叶守恭敬的开始汇报这次的经过。虽然他师父平常是个半调子，但是除魔卫道的事业做的还是很兢兢业业出类拔萃的。
　　叶守撸其袖子开始大谈自己的冒险史，正说到那险象环生千钧一发之际，
　　“咕~”一声闷雷平地起。
　　“我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叶重机望着大徒儿再次干笑。又摸摸锦儿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锦儿呀？正好赶上大集，去卖点好吃的今天中午给我和你师兄烧顿好的算是接风洗尘好不好呀？”
　　大徒弟：------
　　锦儿也笑眯眯的看着师父，“好呀，师父。”
　　大徒弟：------
　　瞅着大徒弟就要黑上来的脸，又赶忙加了句，“多买点大棒骨，给你师兄也好好补补。”
　　叶守尴尬的咳了声，脸色稍有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