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舟》长秋野水

3、第 3 章

　　翌日。
　　早自习还没开始之前，各小组的组长便开始催收作业，离杨若的位置还有些距离，杨若趁着这点时间，问温钰借作业抄一下，当务之急是先交作业。

　　谁知温钰面露难色，“我的答案其实是错的，公式步骤随便写的，你要不去借江云洲的抄一下。”

　　杨若闻言，无意识咬了下嘴唇，侧目对上江云洲的眼睛，江云洲把作业本递给她。

　　“你先抄吧，不懂的话等作业批改好我再教你。”

　　杨若接过，抓紧时间照着上面的答案奋笔疾书，赶在组长到来之前抄完交了上去，各小组整理好之后统一叠好交给数学课代表江云洲，由他送去教室办公室。

　　望着江云洲的背影，杨若长舒了口气，放空片刻后便开始学习繁忙的一天了。

　　早自习铃声响起，她拿出初中的数学课本，跟着上次的学习进度继续复习。

　　温钰回头，好奇的看了看她书上的内容。

　　“杨若，你怎么在看以前的数学书呀？”

　　杨若专注力被打断，抬起头却欲言又止，因为比起解释她更想用以后的结果证明，淡笑道：“温故而知新嘛。”

　　随即继续低头看书，温钰点了点头便不打扰她。

　　江云洲回到教室，走向自己的座位。

　　不经意瞥到旁边，女生挺直脊背，低头而不弯腰，端正的坐着，柔顺的头发被扎成马尾，自然的垂散下来，眼神认真而专注的看着书，一幅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恬静模样。

　　明明只是并不出彩的样子，却无形中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气质。

　　他只随意打量了两眼就挪开了视线。

　　江云洲漫不经心的拉开凳子坐下，打开课本气定神闲的翻阅着。

　　窗外阳光逐渐强烈，天气晴朗，晴空万里，没有人分神去欣赏这平常不过的风景。

　　……

　　最后一堂数学课，在李英讲完正课之后照旧布置了道数学题，踩着铃声离开教室，连续四十分钟的听讲已然消耗精力，还要忙着在黑板被擦掉之前抄写题目，不少人叫苦不迭。

　　杨若默不作声的抄录着，抄完后撂笔活动下酸麻的手，余光却注意到江云洲似乎没有抄写的动作，侧目过去，他竟闲散的放空转着笔。

　　察觉到杨若带有疑虑的注视，江云洲看向她，漫不经心道：“这题你会做吗？”

　　杨若摇了摇头：“不会。”

　　“时间有点赶，我来不及抄，借你的给我带回家抄一下，我顺便帮你写好答案，明天再教你一遍。”

　　温和中带有商量的语气传进杨若的耳里，她思考着，反正回家自己也写不出答案，让江云洲写好明天直接交上去，彼此都能省不少时间。

　　遂应声点头。

　　其实江云洲是有时间抄写下来，不过他不喜欢这样匆忙的节奏，他做事情从来都是在最大的限度内以不慌不忙的姿态完成。

　　前面的周君诚闻言却转头不满，撇嘴道：“江哥，咱俩住那么近，你怎么不问我借啊？”

　　江云洲轻勾起嘴角，慵懒散漫的侃笑：“你的字太潦草。”

　　轻飘飘的一句话堵得周君诚哑口无言，这是嫌弃他的字太丑看不懂？

　　他夺过杨若的作业本，仔细看了看，不由得承认，杨若的字说不上惊艳，但确实好看，干净整齐的簪花小楷，方正秀丽，亦不缺锋利走势。

　　杨若听到这句话后也忍不住轻笑了下。

　　随后突然想起什么，她想起有次考试她和江云洲同一个考场，座位离得很近，杨若抬头便能看到他，她视力极好，假装不经意的思考公式，其实在暗中窥视着江云洲。

　　他认真的答题，笔锋快速走动，势如破竹。

　　杨若的注意力却在其他地方，他的握笔姿势和她的有所不同，她也学着江云洲的握笔手势，拇指往上轻移，微压在食指上面，用中指带动笔头滑动。

　　她试着用这种姿势写字，内心升起不可明说的小雀跃，渐渐地，她也习惯了这样的握笔姿势，直到现在还保留着。

　　从回忆里慢慢抽离出来，扬起的嘴角缓缓抿直，静默片刻，几不可闻的暗叹了口气。

　　后来每天布置的数学题，杨若都会字迹工整的抄好，自觉的给江云洲带回家，他做好之后第二天直接交上去，空闲时间再细心的给杨若解析整个题目。

　　在难以忽视的情况下，杨若发现，江云洲不爱做作业，除了老师布置的必要作业之外，他基本不会自己另外找题，不爱做笔记，整洁如新的课本上少有书写的痕迹，要抽背的诗文也鲜少听他背诵，上课时听完重要的知识讲解后便会开始放空。

　　可偏偏这样一个松散的情况下，他的各科成绩依然保持在年级前十。

　　和江云洲同桌，杨若的心态从紧张局促慢慢变得坦然自若。

　　有些喜欢江云洲的女生会找机会过来和他说话，开始杨若总是目不斜视的盯着书面，可心思却总被旁边的对话勾去，久了之后发现江云洲对谁说话都一视同仁，虽温和清朗的回应着，可言语间的距离感显著分明。

　　她也无心去关注这些毫不相干的对话，学习的紧迫感时刻催促着她，除了吃饭睡觉，其他的时间都砥志研思，手不释卷。

　　一心扑在学习上，杨若不可避免的忽视了徐静，她忍不住抱怨过几句，可看杨若为了认真学习熬红了眼实在劳累，便也不忍心打扰她。

　　国庆节临近，徐静看杨若这段时间如此辛苦，提议趁这个时候出去放松一天。

　　杨若也觉得这段时间忽略了徐静，心有愧疚，加上自己确实有点累了，便同意和徐静国庆节去逛逛商场，玩一玩。

　　国庆节当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和徐静在商场走走逛逛，偶尔嬉笑打闹，半天过去，紧绷了许多天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逛饿了之后两人在麦当劳里解决了午餐。

　　吃饱后，两人在商场随便找了个空位休息。

　　她们休息的地方视野很好，可以看到下面一层的溜冰场，年轻的男生女生们来回穿梭，徐静看了会就跃跃欲试，拉着杨若往溜冰场入口走去。

　　刚走到入口处，杨若看到上次在学习小卖部和徐静认识的男生，他的身边是另外几个男生，还有秦朝，他两根手指夹着根烟正吞云吐雾。

　　陆明凯他们也看到徐静和杨若，热情的打招呼：“徐静，这么巧啊，你也来溜冰？”

　　徐静也觉得凑巧，笑着回应：“是啊，假期难得，出来玩玩放松下。”

　　“既然碰到，那就一起呗！”

　　一边的何林玩味的吹着口哨，身宽体胖的胖子也插科打诨：“有妹子在，看来今天我得展示一下我高超的技术了。”

　　“就你那点功夫，小心摔得四脚朝天。”秦朝嗤笑着说完，掐灭了手上的烟，扔进垃圾桶，眼神倨傲的瞥了一眼徐静她们，面色不见喜怒坐在边上的长凳上换鞋。

　　杨若和徐静对视一眼，表情无措，陆明凯见状，小声开解道：“秦哥就是这样，他没有恶意，你们别往心里去。”

　　徐静听说过秦朝的性格落拓不羁，不好相处，心理早有准备，便跟陆明凯表示没关系。

　　所有人换上溜冰鞋之后，陆续滑进溜冰场。

　　徐静刚踏进就犹如脱弦之箭般溜得飞快，转眼便滑出去数米远，顷刻间就把杨若抛之脑后，杨若第一次溜冰，完全不会滑，只能死死的抓住边上的栏杆。

　　“你没玩过溜冰吗？”何林看着杨若不敢撒手的囧样，笑出了声。

　　“没有。”杨若有些窘迫。

　　何林善心大发：“那我带着你滑吧，我叫何林，你叫什么？”

　　“我叫杨若，麻烦你了。”她虽然不太想何这个男生有亲密的接触，可眼下也是不得已，能指望的徐静早已陆明凯在远处玩得乐不思蜀，大家出来玩都是为了开心，她也不想太扫兴，驳了人家的好意。

　　何林带着她一边滑，一边跟她讲动作，摔过几次之后，杨若就掌握了要领，没多久就能够独自滑行了，但仅限于小范围的缓慢移动。

　　“你学的还挺快的嘛。”何林看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了，神情不掩夸赞。

　　杨若笑了笑：“谢谢。”

　　何林见她一个人也可以，便打算功成身退。

　　“那你在这里慢慢滑，我去跟秦哥他们一起玩了。”
　　杨若感谢的点点头。

　　独自一人缓缓滑行，徐静终于想起了还有杨若这么个人，过去带着她一起，奈何杨若刚学会，还不太熟练，速度跟不上，徐静只得慢下来。

　　十几分钟后，杨若知道徐静是个急性子的人，这如蚂蚁搬家的速度她怕是会闲不住，“徐静，你去和陆明凯他们一起吧，我玩得有点累了，我去休息会。”她也确实是累了，额头微微渗出细小的汗珠。

　　徐静的确是想大展身手，可又怕杨若一个人会孤单，“要不要我陪你啊？”

　　“不用啦~你去玩吧。”

　　“好吧，那你乖乖等着老公回来哦。”

　　徐静挑眉模仿男生的语气调侃，杨若成功被她逗笑，随后她如鱼得水的玩溜冰场中央滑去。

　　杨若慢慢的滑到出口，换好鞋后坐在外面的长凳上，不慌不忙的坐下休息。

　　商场内开了空调，不一会杨若燥热的体温就降下来了，她悠然自得的坐着看溜冰场。

　　只是没多久，里面便出来一个人，是秦朝，他迈着游刃有余的步态停在她边上，换下溜冰鞋，在离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