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的少年》赵枕蕈

8、Chapter 8.

　　下午放学后，江希言是在操场上找到姜曦颜的，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去跑步了。

　　只不过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在这里跑步。

　　走过去看着坐在地上喘气的少女，少年向来温润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怒气，“你为什么要退学？”

　　“为什么？”女生抬头，无所谓地笑笑，“还能为什么？因为读书太难了，我不想读了呗。”

　　少年似乎很震惊，不自觉就提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都高二了，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说放弃！你不是说你最爱你妈吗？你这样对得起她吗？你……”

　　“够了！”

　　或许是因为他现在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姿态，或许是因为他神色里流露出的浓浓的失望，或许是因为他和那些亲戚们一样都来指责她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更或许只是因为他提到了妈妈，姜曦颜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和平常总是平静无起伏的语调大不相同。

　　男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切或质问或劝说的话瞬时都被堵回了喉咙里，几乎是强忍着，他才没有立刻低下头去。

　　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敢面对她，可明明做错事的是她，该是她在他面前感到羞愧才对。

　　女生的眼角被风吹得通红，眼中却只是一片冷漠到底，“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她眼底的嘲讽和不屑瞬间刺痛了江希言，他怔怔地看着她发白的嘴唇勾起一段惨淡的笑弧，“我从不后悔自己作出的每一个决定，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说完，她就用手撑地站了起来，径自绕过他走了。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江希言想拉住她，伸出去的右手却违背了他的意志，才刚抬起就自有主张地无力垂下，好似不堪重负的结果。

　　于是，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落日将最后的余晖洒满女生单薄的双肩，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远方。

　　曾经，或许是因为身处的环境太薄凉，姜曦言才会一直无法忘怀那个出现在大雨天的如阳光般的少年。

　　但现在，她的少年已经不能再温暖她了。

　　*

　　第二天，姜曦颜走了。

　　这件事并没掀起多大波澜，同学们嘲讽过她的任性妄为，老师摇头叹息过她的不思进取，之后就没人在意了，就好像班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而那个少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谦和有礼地对待所有人，继续自己有条不紊的生活，继续习惯性地优秀着。

　　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无论是不是以自己所喜欢的方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最终也都只能由自己一个人过下去，没有人能替你活。

　　就好像姜曦颜和江希言，即使名字的发音一模一样，也不是真正的同名同姓，更不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江希言想他帮不了她，亦不能陪她一起走下去。

　　就这样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