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四十五 ...
-
揍完人的顾景绵带着从始至终都默不作声的路澄扬长而去，剩王振熊自己一个人在地上趴了五六分钟，才有人举着手电上前来扶他一把。
“哥们儿，没事吧你？”网管把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装模作样地关心了一下，“你这够倒霉啊，招惹谁了这是？那位——”
——那位是什么天降神兵、正义的伙伴，难道是专门顺着网线来给你这个嘴臭的喷子涨涨教训的？干得漂亮哇！
网管还有点介意他刚才冲自己不依不饶、满嘴喷粪的嚣张行径，难免幸灾乐祸地脑补了一出大戏。
“嘶……咳咳！”王振熊现在稍一出声就会牵动背后新添的伤，感觉到一阵阵缠绵的疼痛。他只能勉强朝网管摆了摆手，在心里愤愤不平：顾景绵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吗？怎么还像个地痞流氓似的亲自跑来发疯啊？……吗的，这女人下手还挺狠。
一片黑暗里只有手电筒的那点光，网管在他身上大概照了照，没在胳膊、腿和脸上这些露出来的地方看到什么明显的伤痕，也就稍微又安慰他两句，然后自顾自去照看别的客人了。
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其他人也不想在一片黑暗的网吧里继续停留，陆陆续续地顺着网管的劝说走了。王振熊独自坐在椅子里，听着网吧里其他人窸窸窣窣离开的动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沙包大的拳头，真的是一个纤细的女生能拥有的体格吗……？
刚才趁着黑灯时揍他的人……真的只有顾景绵一个吗？
…………
第二天的科研夏令营课上，顾景绵坐在窗边的位置，支着脑袋看向窗外，光明正大地发呆。
宗凌把手里处理完的数据发给楚松雪，顺势看了她一眼，“昨天特意让我们两个先走，那个男生的事情处理好了？”
“算是吧。”顾景绵懒洋洋地回过头来，煞有介事地关心了一下她们的进度，“到哪一步了？夏令营结束前能搞完吗？”
“顺利的话应该可以。”宗凌颔首，楚松雪闻声也看向顾景绵，似笑非笑，“混子人终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想为小组成绩出点力帮个忙了？”
顾景绵莞尔，根本看不出一丁点心虚，“那也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忙完，然后给我帮点忙。”
楚松雪：“？”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指望顾景绵能有良心，她果然是在做梦。
几个女孩在教室里吹着中央空调插科打诨，与此同时，王振熊也在校外更远的网吧里结束了通宵的战斗，神色郁郁地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屋里倒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王振熊下意识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被各种烟味、泡面味和汗臭味熏得一晕。想到容清与的洁癖程度，他最后还是没敢赌他们今晚不回来宿舍，乖乖去浴室洗漱完才爬上了床。
这一觉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路澄和容清与的桌上都亮着台灯，两个人正各自抱着电脑忙碌。
……草，幸好洗了个澡才补的觉。
王振熊下意识庆幸了一瞬，然后又开始恼怒自己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害怕容清与发火。……可能是这个装B王平时看起来太冷淡了，像是随时都能面无表情地暗鲨他的样子。
王振熊抓了抓睡成鸡窝的头发，慢悠悠下床。昨晚被揍得地方已经变成一块块淤青，随着他的动作痛得他龇牙咧嘴，但他还是假装无事发生地和另外两人打招呼，“你们回来啦？……额，这是什么？”
王振熊开起宿舍的大灯后，发现了自己桌上的塑料袋。他随手打开，就看到袋子里装着的那些专治跌打损伤的药。
王振熊：“……”
“嗯？你看到了啊，那是给你带的药。”路澄转过身来，对着脸色难看点王振熊，面色带了几分淡淡的嘲讽，“毕竟昨晚才打了你一顿，今天是该给你赔点医药费的。”
王振熊抓着那包药，又惊又怒：“你……！”
“嗯，昨晚揍你的就是我。”路澄施施然站起身，歪了歪头，“所以，还有什么事儿就别去烦顾景绵了。恶心人家女生算什么能耐，有本事直接来找我，我陪你比划比划。”
王振熊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路澄，恨恨握拳咬牙。这一握拳又牵扯到了他背后的伤，他痛得脸色扭曲了一瞬，色厉内荏地摔门而去。
路澄对着门呸了一声，“门摔坏了你赔啊傻x！”
容清与全程在旁边安静看戏，这会儿终于挑了挑眉，“昨晚揍人顾景绵也去了？”
见路澄点头，他稍微有点无语，“……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看王振熊那样子，他原本还不知道昨天揍他的人是你？”
“揍他的时候顾景绵不让我出声。”路澄耸肩，“可能她只是单纯放嘲讽……但总不能真的让这傻x就盯着顾景绵一个人记仇吧？”
“……你倒是热衷抢她的黑锅。”容清与收回视线，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以王振熊的性格，原本恐怕也只敢背后嘀咕，根本不敢再去找顾景绵麻烦。现在倒好，你们两个就住一个屋檐下，没有机会也要给他创造机会闹事是吧。”
“他敢闹他就来啊。”路澄的脸色也有点臭臭的，“你昨晚不在，根本不知道那孙子的一张臭嘴有多脏……我巴不得再揍他两顿。”
路澄越说越气，仗着老板就是自己的兄弟兼舍友，他第二天干脆就留在了宿舍办公。容清与担心他在宿舍和王振熊打起来再惊动宿管和辅导员，恐怕下个假期他们都不好再申请留校住宿了，干脆也留了下来。
结果王振熊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怂，见他们这个架势，隔天就买了火车票回家过暑假去了。
路澄：“……”
他看着王振熊朋友圈的定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骚扰女生的时候不是很执着嘛，现在倒是跑得比谁都快。”
“别光顾着傻x了，浪费时间。”容清与对于这两天在宿舍里的办公效率颇有微词，“既然他都不在江城了，那明天就继续回公司工作。”
路澄才暗搓搓享受了两天接顾景绵下课的快乐，闻言不由大惊，“老容！你现在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周扒皮了！”
容清与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也不知道谁和我说要赶快完成手上的工作，然后抽空……”
路澄神色沉痛：“……停，别说了，我知道了。工□□我，我爱工作。”
对于路澄突然开始带着气泡水接她下课，并且在两天后又突然不来了，顾景绵表现得相当从善如流，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收到路澄[老容不做人啦我又得每天去公司打卡搬砖了呜呜呜]的哭诉，她的回复也是相当冷酷无情：
[美丽大反派]：1
路澄：“？”
意思就是看到消息了呗！顾景绵你真的好狠心一女的！你一点都不在乎我！
……好吧可能还是有点在乎的，至少现在懒得回消息时还会发个“1”敷衍他一下，原来她可从来都假装看不见。
被糊弄了一下还得主动给她找补，路澄委屈得恨不得咬被角。然而顾景绵郎心似铁，压根不为所动。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
顾景绵在奶茶店外站定，对着楚松雪伸手，“我要喝气泡水。”
楚松雪无语，“你宿舍的冰柜里不就有气泡水吗？为什么还要在这儿买？而且现在就要去吃午饭……”
顾景绵扯着她的袖子，神定气闲地开始作妖，“不给买就捣蛋。”
楚松雪：“？”
顾景绵你能做点符合自己年龄的事吗！
她翻了个白眼，后悔自己收拾东西的时候慢了一步，得和顾景绵这家伙同行。可惜木已成舟，最后楚松雪还是选择了向她妥协，“你最近喜欢的口味还是葡萄味没变吧？……您好，一杯葡萄啵啵气泡，谢谢。”
顾景绵笑眯眯地挽着楚松雪的胳膊，看起来仿佛真的很期待即将到手的饮料——直到楚松雪插好了吸管递到她面前，顾景绵突然正色，“想换个口味——”
“顾，景，绵，你是不是皮痒痒了？”楚松雪一把将气泡水塞到顾景绵手里，面色不善，“现在，立刻，给我喝完。不然等会儿你就会被我按着脑袋去喝厕所水。”
顾景绵：“？”
哎呀，松雪好凶。
她乖乖捧着饮料喝了两口，咬着吸管含含糊糊：“昨天宗凌都给我换了——”
“宗凌是最没情绪的大佛爷，”楚松雪冷笑一声，“我们几个里也就她会惯着你的狗脾气。换成蓝荣、双绮她们，早把你打一顿扔精神病院去了。”
“那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惯着我的嘛……”顾景绵捧着冰冰凉凉的气泡水嘀嘀咕咕，在楚松雪疑惑地看过来时，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没事，你幻听了。”
楚松雪：“……”
幻听个鬼啊她都还没问呢！是不是又说她坏话呢！
顾景绵无视了好友的死亡视线，开始在心里盘算起还有谁会惯着她。嗯……爸爸妈妈肯定拿她没办法；顾景卿那个家伙性格也软，就算再怎么气得跳脚，最后也还是会忍了。还有追她的那些男生，估计也愿意不辞辛苦地献这个殷勤……
但是真要说被她这么折腾还甘之如饴的……可能也就路澄了吧？
顾景绵想到路澄口袋里仨颜色的一次性口罩，还有同效用不同味道的风油精和花露水，非但没自我反省一下自己太能作妖，反而有点意外自己这时候会想到他。
她啧啧了两声，不由感慨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这才不过两天时间，她竟然开始想象路澄现在都在忙些什么了。
宗凌先一步在食堂占好了位置，一眼就看到了臭着脸的楚松雪和心不在焉的顾景绵。
她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最后选择在看起来情绪更平和一点的顾景绵这儿没话找话，“想什么呢。”
倒也不是宗凌想要聊天，她只是习惯性遵守这种社交礼节。
顾景绵回过神来，对着她微微一笑，“啊，在想要不要养只狗狗。”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四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