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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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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法务部的效率向来很高,顾诗孟那天下午把那份粗糙的初稿拿去法务部,周一下班时就把拟好的合同带回了家。
顾景绵接到电话回家去取,看到那份厚了两倍的合同,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她翻看合同时,顾诗孟坐在书房宽大的桌子后,意有所指,“绵绵,你名下是不是正好有一栋写字楼?”
顾景绵抬眸看向自家老奸巨猾的父亲,就见他微微一笑,“不管是工作室还是公司,总要有个正经办公的地方啊。”
顾景绵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我知道了,爸爸。”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带着合同回了学校,在回学校的路上就把容清与叫了出来。
学校的星x克是24小时营业的,顾景绵来到星x克时,意料之中还看到了顾景卿和路澄。
“倒也不必来得这么全……我就是把改好的合同给容清与而已。”顾景绵甚至都没意思意思坐一下,就把合同丢给容清与,“你也不可能现在当场就签字,拿回去慢慢看吧。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儿还有早八呢。”
她说完就走,路澄端起桌上的热拿铁,一边说着“我送你回去”一边追了上去。
留下来的容清与和顾景卿:“……”
“她倒是了解我。”容清与无奈,把合同递给顾景卿,“一起看看,顺便再讨论一下?”
屋外,路澄追上顾景绵,把手上端的拿铁递给她,“猜到你晚上不会喝咖啡,单独给你点了一杯纯牛奶,喏,还热着,喝了助眠。”
顾景绵接过依旧温热的杯子捧在手里,在夜晚寒凉的秋风里,感受着手心微烫的暖意。她捧着热牛奶喝了一口,随口问道:“公司地址选好了没?”
“老容还在挑,”路澄不着痕迹地走在风吹来的那一边,试图帮她挡风,“他想找个离学校不太远的地方,但是房租好像都有点贵了。”
江城大学是所老学校了,所以并不在江城郊区的大学城里,而是在市中心附近。可以想见如果在这附近租地方办公,是一笔多么可观的开销。
顾景绵稍微算了算自己名下的那写字楼和学校之间的距离,“唔……我知道一栋写字楼,离学校不算太近,但也在三环以内,从江大这儿过去中间倒一趟地铁就行。”
“那是我朋友家的楼,”顾景绵一本正经地开始忽悠,“你和容清与说一声,有空可以过去看看,如果要租的话可以给他打个折。”
顾景绵被顾父提醒后,回学校的路上就仔细琢磨了一下。那栋楼是她前些年的生日礼物,她自己在暑假巡视财产的时候都忘记了,顾景卿才回顾家一年,更不可能知道。否则她大概是别想从容清与那里赚这笔房租了,顾景卿肯定十分乐意自己补差,超低价半送给他用于创业。
顾景绵听着路澄应下,在心里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所以她说楼是朋友家的,也是为了亲兄弟明算账嘛,自家姐妹的感情里,怎么可以掺杂太多利益呢?还是让她丁是丁卯是卯的算清楚比较好啦。
…………
正好赶上十一假期,容清与和路澄就带着另外几个工作室的朋友,一起去了顾景绵说的写字楼。
坐地铁需要转一趟车,从学校宿舍到写字楼,总共用时大约一个小时出头。写字楼的位置确实不偏,这么久的时间主要是它和学校处在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
工作室的好几个人都觉得这里不错,毕竟他们想租的那个办公室不仅足够大,采光好,连桌椅什么的也都是现成的,其他各种布局规划也算合理,他们基本可以直接拎电脑入驻。路澄因为这里是顾景绵牵线的缘故,也挺乐意定在这里。
容清与多犹豫了一下,后来在听到这间办公室的租金时,也就默认了。
倒不是说租金多便宜,但是同价格里确实很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写字楼办公室。
话虽如此,容清与还是抓紧时间和朋友一起多看了几个写字楼,除此之外还去看了附近的居民区。
在普通小区里租个房子的价格当然没有写字楼那么贵,但是他们看上的小区基本都是学区房,不仅房租高昂,租房还得稍微排个队。而且见识过写字楼的宽敞明亮,再看民宅就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像是正经办公的地方。
赶在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工作室的众人终于争论出了结果:还是租写字楼办公室。
楚松雪和容清与和和气气地签好租房合同,转身就去了办公楼顶层。
这里被改装成了顾景绵的私人领地,不刷单独的电梯卡是上不来的。顾景绵正在这儿翘着脚看电视,见好友进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辛苦松雪啦~怎么样,还顺利吗?”
“还行,他们都不是那种会过日子会砍价的人。”楚松雪随意吐槽了一句,把租房合同递给她,“所以为什么非要我来当这个二房东?”
“那个容清与是顾景卿的男朋友,”顾景绵看着合同上的租金,自己才打给容清与的钱这就回来小一半,只觉得美滋滋。她把合同妥帖收好,顺便给楚松雪解释:“我怕她万一知道了这楼是我的,会控制不住恋爱脑主动倒贴嘛。”
“她恋爱脑是她的事,以你的性格,怎么也轮不到你吃亏吧。”楚松雪好笑地看着她,“而且,你就这么操心她?……我们都以为你和她应该是竞争对手的关系。”
“觉得我和她会像你们楚家那群人似的争家产?”顾景绵乐了,“松雪,咱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确实不了解你。”楚松雪耸了耸肩,自己去翻出了一瓶罐装啤酒,单手打开,“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可是我们几个里面最聪明的那个,从小就是天赋型选手。而且还足够……理智无情,你从来不会在涉及金钱或是利益的事情上感情用事,就像这次。”
楚松雪踱步到单人沙发上坐下,抿了一口酒,“你还是跟在顾伯伯身边长大的,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你明明都远比那个顾景卿更适合继承顾氏。”
顾景绵听着直乐,一双长腿搭在茶几上,漫不经心道:“我不是和你们摊牌了吗?顾景卿才是我爸我妈的亲闺女,顾家的真千金,我就是个抱错的狸猫。”
“算了吧,”楚松雪嗤笑,“就算我不了解顾伯伯,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但凡他们有一点不认你这个女儿的意思,你根本不会继续留在顾家。当初那位真千金刚找回来的时候,你说要和我们断开关系,为自己以后做打算,总不会都是一时兴起开玩笑的吧?”
“哎呀,刚才还说不了解我呢,结果什么都瞒不过你嘛。”顾景绵笑嘻嘻地看她,半真半假地嫌弃:“早知道你问题这么多,我就找宗凌来帮这个忙了。”
楚松雪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淡淡开口,“绵绵,我真的不了解你。”
“和你家那些堂兄弟姐妹争权很累吧?”顾景绵挑眉,颇有些同情的看着她,“所以你今儿才揪着我没完?你不理解为什么我就只有那么一个没什么竞争力的对手,还不愿意轻轻松松顺势上位?唔,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觉得我浪费了天时地利、天赐良机?”
“……”楚松雪按了按额角,不再坐姿挺拔,有几分疲惫地瘫进沙发里,“抱歉,我失态了。”
“啧啧,和你家那些笨蛋亲戚待久了,你也变笨了啊松雪。”顾景绵凑到她身边,和她挤在一处,两人就这么窝在一个单人沙发里脑袋靠着脑袋,“你都夸我聪明了,聪明人肯定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啊。”
“你看,如果我真支棱起来去继承顾氏,就算我爸我妈没意见,但是我以后得过得多惨呢?”她掰着手指,和楚松雪比比划划,“担着顾氏上下多少人的饭碗,还要担心行差踏错辜负了这份祖业……至少不能让我爸以后一把年纪了还要再出山给我收拾烂摊子吧?”
“说白了,继承顾氏,是要承担那份责任的。”顾景绵不再嘻嘻哈哈,神色间略有些淡淡的凝重,“我不愿意被困在那份责任里面,我只想一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想怎么花钱就怎么花钱。不必考虑其他人的以后,也不必承担任何人的期许。”
顾景绵说完,又强调了一遍:“……我最想要的是自由潇洒一辈子。”
两个人沉默地在沙发里窝成一团,许久之后,楚松雪慢慢喝完了那罐啤酒,才淡淡感慨,“人各有志,这样也好。”
顾景绵坐起身,笑眯眯地抬手去捏楚松雪的脸,“你放心啦,就算我不继承顾氏,但是为了保证自己能一直有钱花、一直潇洒,我也会让自己一直在顾氏里保持话语权的。”
“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想得到楚家的。”顾景绵在楚松雪不满的视线里丝毫不慌,非但不撒手,甚至还得寸进尺地轻轻扯了扯她的脸蛋,然后笑吟吟地放低了声音,“如果有一天顾氏真的受邀去插手楚家的事……”
“那最后上位的那个人只会是你。”顾景绵说着,眨了眨眼,“我保证。”
楚松雪拍开她的爪子,站起身把空了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别说得好像我怂恿你继承顾氏,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可以利用的盟友似的。”
顾景绵笑嘻嘻地仰着脑袋看她,“这话说的,我们两个什么关系啊,那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哎~你当然可以随便利用我,想怎么利用都行,我绝对不会有一丁点儿的不情愿的。”
“算了吧。”楚松雪瞥了一眼顾景绵,似笑非笑,“真到了那一天,让你们顾家插手楚家的事,恐怕最后就只有顾家渔翁得利了。”
“好说好说,”顾景绵也不否认,只是笑得眉眼弯弯,“反正只要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就都能来找我。我代表整个顾家,随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