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珑璁》柳桑晏

27、第二十六章：谈判

　　【1】
　　“这塞外的风越来越大了。”

　　“这塞外的风从未停过。子康，把窗户关了吧，天冷，我身子受不得，咳咳。”

　　盛博怀，字子康，右司谏徐崖的门生，位至四品长史，朝廷指派和谈成员之一。

　　“小舒王居然还在海虞洲那伙人里用晚饭，这都什么时辰了？看也不缺一双筷子，要不？我去他们那里讨饭好了。”元则中实在坐不下来，在屋内踱步，“小舒王这是先跟人谈条件去了？原本想的是跟他聊完，让他找海虞聊，不会变成他代表海虞跟我们聊吧？”

　　徐崖白了他一眼，元则中离休武官转职，实则一介布衣白丁。

　　“恐怕，传说的楚小姐，未来的舒王妃，我们是要见着了。慕渊成又怎会让他的女人失望呢？”睿王赵宏端翘腿坐在一侧笑道。

　　屋中这四人便是临时组起的就嘢琊草原问题讨论组。

　　赵宏称为慕渊成的女人，这八卦气氛就突然提上来，且极具指向性。

　　元则中立即驳道：“睿王殿下什么意思？小舒王去入赘？海虞洲还是我们大夏的土地吗？海虞洲没有变成海国吧？”

　　“元大人，不要激动嘛。”徐崖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一顿仔细查看后再言道，“咳咳虽然关了窗，但还是漏风啊。”

　　“小舒王来了，还有海虞楚小姐和张先生。”

　　元则中冷哼一声，看吧，他说什么来着。

　　“永清......”睿王赵宏脱口而出。

　　虽然改了身份和姓名，但人的样貌大体没改变多少。赵宏一眼便认出眼前的女人，他们差了几岁，但辈分却与赵禹似，都是叔侄辈。小时候称呼他为“九皇叔”。

　　“睿王殿下在说什么？”楚宛愔知其识出了身份。

　　“楚小姐与本王一位故人很像。”

　　“样貌而已。”

　　赵宏浅笑拨手示意楚张入座，楚宛愔提裙被张可力扶上位。

　　“小舒王这坐哪里？跟我们坐？还是坐对面？”

　　四人对俩人，慕渊成的处境略有些尴尬。

　　“我站着吧。”

　　“唉，殿下不必如此。我们把凳子移开，围桌而坐。搞对立没意思，共同体比较符合当下需求。”徐崖笑道，“楚小姐，张先生，您们说呢？”

　　楚宛愔摊手，示意张可力去回答。

　　“只是小舒王邀来旁听，不必在意我们。”

　　“已经耽误这么久，那直接进入正题。”徐崖言道，“现在嘢琊草原的局势十分明白，而大夏就不那么太平了，以一国之力去填喂蛮族本是笑话，在事情还有扭转余地前必须及时收手。我们的主张，撤兵吧。”

　　未想到徐崖上来便是如此直白，楚宛愔撑手调了一个坐姿，先不发表意见，看慕渊成如何应对。

　　“徐司谏意思我们前线牺牲保卫领土的完整的战士都是笑话？”慕渊成怒问。

　　徐崖摇头：“小舒王要这么解读，我也没办法。小舒王有了解淮西灾情扩散吗？一个国都将不存在，何谈领土的完整？再说，嘢琊草原原本有多少土地该是我们的？与人做了嫁衣还全然不知......”

　　【2】
　　“什么嫁衣？请徐大人展开讲讲。”楚宛愔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道。

　　“海虞洲是没人吗？都能让一个外姓的女人当家？”元则中说时特意看张可力一眼，他与此人打过交道，明白其利害之处，而楚宛愔之前没听过，是哪里冒出来的更不得而知。

　　张可力不急不缓，攸然回之：“我们海虞洲在女人的带领下倒是没怎么求过人。”

　　两方如此谈下去恐怕是海虞洲要与大夏分/裂，盛博怀向赵宏使使眼色，赵宏桌下扯旁徐崖的衣袖，命其立即打住。

　　“徐公的话犀利直白，但都是大实话。本在晋边可以解决的战事，发展到兖关内外的持续作战，实非正道。朝廷可是真耗不起了。”四人组中盛博怀最为年轻，言辞也最为温和。

　　楚宛愔第二次产生了分手的想法，某男人一声不吭的，一定用都没。

　　“我们可以撤走，今晚就撤。”

　　“楚小姐什么意思？”徐崖背后一凉。

　　“字面意思，今晚海虞洲所有援助晋边战事的人也好，兵甲物资也好，全部撤走。明天天亮，我保证一根毛都不会留。张先生，赶紧回去布置吧。”

　　楚宛愔起身欲走。

　　徐崖也坐不住了，站起责问道：“楚小姐我敬你三分，没有深讨你作为女人是否应该出现在这类场合。但你怎么如此没有大局观？”

　　“撤兵，这不是你们提出的吗？张先生，还坐在哪里干嘛？等人家送客吗？”

　　“哦，是是是......”张可力连忙站起。

　　赵宏和盛博怀觉不是空口要挟，连忙拉徐崖坐下，言语变得婉转起来，道：“楚小姐，这也不必吧。我们要不再谈谈？”

　　“到底是谈？还是直接下达命令？请先区别开。帮一次是善良，帮二次是傻，各位看我们海虞洲人都是傻子吗？需要时千里上门求，不需要了就一脚踢开。我们还真能直接滚，不影响各位发展大局。”

　　盛博怀环视了一周，以为慕渊成能按住楚宛愔，不料人真像局外人在看戏。他提议让四人先开个小会再继续。

　　......

　　“小舒王你也真是没用，我被欺负成那样了，你居然一句话都不讲？”

　　哎呦，又叫上封号了。

　　慕渊成屈手揽过女人的腰身。

　　“未必吧，你可比我有能耐，腰杆子多硬啊。我父王对那四位，都不敢这么对着吼。叫你来就是给我撑场面的。”

　　“合着是算计我呢，领教了。”

　　......

　　“海虞洲以后必成心腹大患。”徐崖长叹一口气。

　　“徐老，元公，你们没必要去刚一个小姑娘吧？刚赢又证明不了什么？”赵宏安抚道。

　　“小姑娘，当今有这么厉害的小姑娘？我看吃人的豺狼虎豹见她都要低头。”元则中越想越气，“不过，我们手里一粒粮一个兵都没有，这么个烂摊子，要怎么谈啊？”

　　赵宏暗言：您可算还明白些事！

　　“小舒王和海虞洲未必没有嫌隙吧？我们可以从小舒王下手。”元则中冷静后展开分析。

　　“还指望小舒王，最坏可就是他了。元大人不会忘记圣上给慕渊成指婚的是谁吧？人家情比金坚，尤得我们这群妖怪去挑拨？”赵宏真想把元则中踢出讨论组。

　　“睿王，这是有主意了？”徐崖问。

　　“也不是什么主意。真要解决问题就要拿出解决问题的态度，平心静气，真心诚意地去探讨问题。再硬能硬过现在手里有钱有兵的吗？知道徐老元公都一生要强，不是口袋也空空荡荡吗？”

　　徐崖点头认为有理，他一直认可赵宏的才华，并可惜时运不济，为什么年少时是个病秧子？能被赵禹这个烂货掘了位置。

　　【3】
　　第二次探讨嘢琊草原问题便由盛博怀展开陈述，徐崖和元则中不打断也不再发表意见。

　　......

　　“楚小姐提的条件我们都会参考，只是十五年内不废除私兵制，可能要圣上以及两宫太后裁断。”

　　楚宛愔点头。

　　慕渊成全程听完，楚张二人早有预案，思路清晰又明确。他联想到楚宛愔心理时间是五年，可谈判中态度强硬不给四人组讨价还价的余地。且津兰需要海虞去相持，只要海虞不完全撤兵，废除私兵制根本不能提上议程？那时间限制多少都没意义，难道她真生了反心？

　　赵宏与盛博怀起身欲送楚张离开，可楚宛愔翘腿坐立，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

　　“楚小姐，您这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呦？要面见狄洪的事情还不准备讲？”

　　......

　　“啊？什么狄洪？”赵宏摸不着头脑。

　　“元大人，你听过吗？”徐崖也表示一无所知。

　　元则中摇头，道：“我哪里听过。近期是有联系哈克城方面，但如此动乱，根本没回信。”

　　“我们有情报狄洪两日后会回到叶耶城与重要人物谈判。”

　　楚宛愔瞬间无语住，四人组来和谈没找到正主，直接对她指手画脚。这四人怕不觉得爆发战事问题是出现在她身上吧？

　　双方因为信息不对等又开始一顿阴阳怪气。而旁边的慕渊成好像发现了盲点，与狄洪相见的大概是太傅韦征。